“当父亲的,怎么能让儿子去牺牲,太丢脸了。”张无心说着,伸出手,做出抚摸张天兆头发的动作,却并不能真的触碰到。
“对不起,妈妈有点感情用事,决定得太草率。”孟想坐到床头,有点歉意得看着张天兆。
“这种时候了,还要往我嘴里塞狗粮。所以你根本就是想跟他同生共死,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儿子成为孤儿之后的艰难处境,对吧。”张天兆看向孟想,眼眶发红。
孟想嘟了嘟嘴:“我又不是圣人,在关键时刻冲动一下,有情可原嘛。而且,你不是还有小羽么?”
“关于这个,我必须说,城池羽祭出百鬼令,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好好想想。”张无心骤然严肃的开口。
“真的是,他一个孩子,怎么会想到那玩意可以化成鬼影。连你我都想不到,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心机。”孟想瞪着张无心。
张无心无奈的收紧唇角:“我们在路上不是说好了,各自阐述观点,互不干扰。”
“我跟你说了一路,让你不要给儿子那么大的压力,你一点都听进去。”孟想说着,飘到张父身边,伸出食指点着丈夫的胸口,“你这会长才当了几天,就开始打官腔。”
张天兆看着父母争论,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轻声开口,“你们该走了。架是吵不完的,话也是说不完的。”
张无心和孟想一齐看向张天兆,眼中都有不舍。
孟想轻笑着说:“我们爱你,只想看着你幸福,不过,就像你说的,你的幸福大概也是看不完的吧。”
“当然。”张天兆轻笑着点头,“我会幸福到死去的那一刻,你们不会想看着我死去吧。”
“既然知道我们不想看着你死去,就不要再说自己活不长的话。”张无心说。
张天兆点头答应。
张无心看着张天兆,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是沉默,张天兆觉得他似乎还要再说点什么,但他却一直没开口。
最后是孟想开口催促张无心:“说啊。跟儿子有什么抹不开脸面的,跟我说的时候可不见你不好意思。”
张无心尴尬的抽了下唇角,开口说,“天兆,爸爸是爱你的。”
张天兆到底还是牙酸了,啧了一声。
“臭小子,你什么态度啊!”张无心立刻有点火。
“爸爸,我也爱你。父子之间,说这种话确实有点肉麻。”张天兆说着,吐了下舌头。
“以后你都不用肉麻了。”张无心说着,转身离去。
孟想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有话想说,被张无心喊了一声,到底还是跟着离去。
张无心和孟想穿门而出,陈思紧接着推门进来,走到张天兆的床边,问道,“这么快?”
“也不能说个几十年。”张天兆说着,露出痛苦的神色,“你那个药,再给我吃点。”
陈思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递给张天兆,然后随手将药瓶放到床头柜上,“你也不用太难过,你很快就能跟他们团聚了。”
张天兆直接吞下药丸,舒了一口气,“他们今生无过,应该很快就会转世,我怕是来不及。”
陈思瘪嘴:“我说,你们一家三口,是不是太拼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张天兆一脸严肃的说。
陈思呸了一声:“那你是要跟MG离婚么?”
张天兆沉默了。为了挡住黑凤凰,他激发潜能,消耗过度,回到人界根本无法再维持身体与魂魄的平衡,魂魄极度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破碎,一旦破碎,他连想去地府跟父母团聚都不可能。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站在绞刑架上。那现在他脚下的踏板已经没了,是挣扎在死亡线上,不是窒息而死,就是被勒断脖子。
“遇到这种情节,一般都是冷淡疏远爱人,希望爱人能少受点折磨吧。”张天兆说。
陈思翻了个白眼:“太狗血烂俗了。”
“烂俗是因为使用的频率高,使用的频率高,是因为适用。”张天兆说着,突然扶住额头,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药瓶。
陈思眼疾手快的将药瓶抢下,说道,“你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了,疼就忍忍,吃太多就没用了。”
张天兆痛苦的支吾一声,开口说,“你回去之后。跟羽哥说我没事,就是有点意志消沉。然后,让他别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没有人会责怪他。等等,你还是不要提今天的事情,就说,就说我不想提今天的事情,所以什么都没跟你说。”
陈思随口嗯着,听着张天兆事无巨细的吩咐,那样子,似乎恨不得魂穿到他身上去安慰城池羽。
张天兆一直嘱咐到晚上8点过才放陈思走,美其名曰免得城池羽怀疑。
陈思回到寝室的时候,城池羽居然没在,直到他洗漱更衣敷面膜,城池羽才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书包。
“你不是去上自习了吧。”陈思真的越来越佩服学霸的好学之心,这种时候还要去上自习。
城池羽嗯了一声,随手将书包甩到床上,确认钟子明不再,直接问陈思,“他怎么样?魂魄离体了么?”
陈思懵了一下,回答道,“没有,没有离体,他……”
被城池羽这么一打岔,陈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要不要说张天兆的身体情况?张天兆是不让他说的,可城池羽都把话题引到这上面了,他撒谎说张天兆没事,城池羽肯定不信,他说张天兆有事,又违背了约定。
陈思有点崩溃的瞪着城池羽:“我说老三,你是聪明,什么都能猜到,可你也要给别人点发挥空间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让你怎么跟我说,你就怎么跟我说就行。”城池羽靠在床柱上,表情沉静。
陈思张了张嘴,感觉有一口气呛在嗓子眼,差点呛死,“我去,那你都猜到他让我跟你说什么了吧。”
“大部分吧。”城池羽淡淡的说。
“那我还说个屁。”陈思翻白眼。
“说出来让我难受一下。”城池羽说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53章
陈思一个白眼, 自我感觉连眼仁儿都翻出去了。
“我不, 我就不。你们这些谈恋爱的, 真的烦。”陈思说着, 坐到椅子上, 翘着二郎腿,“以后, 你别跟我说张天兆三个字,他别跟我说城池羽三个字,OK?”
城池羽哦了一声:“那以后你在寝室里面, 可能就只能跟钟子明说话了。”
“我去!”陈思想象着自己跟钟子明勾肩搭背,相谈甚欢的场景, 到底放弃了抵抗,将张天兆让他带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城池羽听。
城池羽听得很认真, 试图从每一个字句里体会出张天兆的心情, 可惜, 那些话里几乎就没有提到张天兆本身的情况。
“我怎么感觉,你说了这么多, 都是废话。”城池羽微微皱眉。他原本以为, 张天兆会小心的安慰他, 想之前每次一样。
陈思只能继续翻白眼,破罐子破摔的说,“张天兆让我说的就这些,其他的不让我告诉你。而且,你们两个现在这个情况, 你姥爷杀了他父母,你们还能说什么,不需要冷静一下么?”
城池羽盯着陈思,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想多说,最后只是开口道,“不提他了,说说你吧。”
陈思的表情有些僵硬,憋着嘴说,“你什么意思。”
“你对他的症状很有办法,是不是有什么隐藏技能?”城池羽有这个疑问已经很久了。
虽然陈家是丹鼎世家,但陈思到底只是个热爱女装的年轻子弟,为何偏偏就能治疗张天兆的症状?
城池羽可以肯定,张天兆出事之后,张无心和孟想肯定遍寻道法界,想要找到救治张天兆的办法,如果陈家真的有办法可以缓解张天兆的症状,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张天兆说过。
如果陈家没有。那就是陈思本人,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陈思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说,“好吧,反正下午我已经跟张天兆坦白了,再跟你坦白一遍,也就是浪费口水。”
城池羽闻言,立刻起身给陈思泡了杯茶。
陈思接过茶,露出一个假笑,将茶杯哐的放在书桌上,然后开始解衬衫的纽扣。
城池羽微微蹙眉,正想撇开眼睛,却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陈思的衬衫下面,不是人类的肌肤,而是纠缠的树枝。
那场面实在有些惊诡,陈思的身上纵横交错的长出绿色的枝丫,几乎将他的身体包裹,却没有让他胖上一圈,好像是长在他的身体里。
“这就是我家祖传的冬虫夏草。”陈思说着,将枝丫上零星的几片叶子揪下来,丢在书桌上,“每到春天就会疯涨。”
“说是祖传的,其实也就是从我爷爷那里传下来的。当年我爷爷得了重病,眼看就要气绝,可想着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没人供养,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就跟一支冬虫夏草精签订了契约。”
“他成为了冬虫夏草精的宿主,也就是那只虫。本来,他答应再活10年,就将身体给冬虫夏草精。结果10年期满,他后悔了,他违背了誓约,禁锢了冬虫夏草精。于是,冬虫夏草精就诅咒我们陈家断子绝孙。”
“所以你就穿女装打算骗过它。”城池羽总算解开了陈思穿女装的千古谜题,他始终不太相信,陈思是易性病。
“我妈是这么想的。自从我爷爷违背誓约,我们陈家出生的男孩,都没有活过三个月的。所以我一生下来,户口上都是女,也一直穿女装,一直到我9岁,结果……”
“结果它不是被骗了,它是把你指定为继承人,你爷爷死后,它又到了你的身上。”城池羽帮陈思说完。
“然后呢?你继续。”陈思斜眼看着城池羽。
城池羽赶紧笑了一下:“二哥,你说。”
陈思继续说,“确实,我妈这个装女孩成功之后,也有婶婶效仿过,但并没有保住那几个堂弟。我父母渐渐发觉不对,也已经晚了。我爷爷去世,并没有终结跟冬虫夏草精的纠缠,我继承了它,那年我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