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羽可以肯定,钟无厌断然没有修炼过此术,是以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助阵对象彻底反了。
城池羽连忙收起白雾和鬼影,却已经来不及。只见张天兆闷哼一声,被拍飞出来,撞上门边的黑雾,黑雾瞬间化成坚硬的墙壁。
张天兆嘭得一声撞向黑色的墙体,宛若面口袋似的被反弹而起,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城池羽慌急的跑过去扶起张天兆,颤抖的喊着,“天兆?天兆!”
张天兆靠在他怀里,艰难的做出吞咽的动作,却无法遮掩住唇边的血沫,“别担心。”
城池羽想要道歉,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张天兆却不给他机会,一伸手招来龙虎剑,撑在地上就要起身。
此时鬼影已经散去,钟无厌也不见踪影,只有黑凤凰仍旧在跟张无心和孟想缠斗。
张无心和孟想夫妻联手,十分默契,但却只能互相卫护,抵挡黑凤凰的攻击,没有一丝反制的机会。
张天兆的眼中骤然亮起金光,仿佛有卍在其中转动,他站起身来,就要再次加入战圈。
张无心突然大喊一声:“想想,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它离开这里。”
张无心周身亮起微弱的白光,仿佛蒸腾一般向体外涌动。
“张叔叔!”城池羽大惊,张无心居然点燃了身体里的阳气,这是舍命之术,燃烧生命来获得力量。
“会长!”“家主!”“张无心!”众人立刻高喊起来,皆是惊慌。
只有张天兆没有出声,或许他是想出声,但却颤抖着嘴唇,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握紧手中剑,一跃而起。
张无心冲向黑凤凰,白光疯狂的溢出他的身体,将黑凤凰往门里推去。
黑凤凰被推得节节败退,却仍旧张开翅膀,尖利的啼鸣。
就在黑凤凰马上要被张无心推进铜门内之时,涿鹿之野里骤然卷起一道气浪,夹杂着赤红的火焰,冲出铜门,托住了黑凤凰。
黑凤凰立刻反扑,停止了后退。
又一道光加入了张无心的阵营,孟想竟然也点燃了体内阳气,以生命之力相搏。
夫妻两人一举将黑凤凰推入铜门,齐齐大喊,“关门。”
张天兆在二人之后,众人之前,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见他收起宝剑,掌中金光凝聚,凭空做出推门的动作。
铜门缓缓关闭,张无心和孟想已经消耗殆尽,化成光点消失,两人似乎回头看向儿子,又似乎并没有来得及。
黑凤凰退回涿鹿之野,再次掀起骨灰和火焰,疯狂的冲击着铜门。张天兆推门的动作越来越艰难,明明只剩一条缝就能将铜门合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办到。
城池羽上前想要帮忙,却因为刚刚的失手而畏首畏尾,只能大喊一声,“快帮他。”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施展术法,帮助张天兆关上了铜门。
铜门关上的一瞬间,漆黑的火焰从铜门中蹿出,席卷向张天兆。
张天兆周身的金光熄灭,颓然倒下,仿佛碎裂倒塌的枯木。
城池羽奔上前,想要查看张天兆的状况,却被更靠前的张家人拦住。
“少主的事情,就不劳烦钟家家主操心了。”那人跟张无心有三四分相似,看年纪可能是张天兆的叔伯。
城池羽还想说什么,张家人却不给他机会,竟然直接传送而去。
在场的道法协会成员有六个,六人让众人返回,只特别对校长和城池羽做了要求。
对校长,是要求他照看城池羽。
对城池羽,是要求他留在学校内不要离开。
校长拍了拍城池羽的肩膀,应下了道法协会众人,就要带着城池羽离开。
城池羽却微微侧身,避开校长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袁李二老。两人正在一边说话,显然是打算通过自家的口回返。
“二老,今天的情况,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么?”城池羽面无表情,声音冷漠。
袁老不耐的扫了城池羽一眼,转身离去。
李老却轻叹一声,开口说,“我们已经说通了张无心,要跟张无心一起进入涿鹿之野,找寻老钟的下落。没想到,门一开,就见老钟站在门内,化成黑凤凰要破门而出。”
城池羽紧紧咬牙。他不知道张无心答应袁李二人是不是为了他,他无法想象,张无心到底是如何的爱屋及乌,才会对他如此上心。
“城池,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校长跟在城池羽身后,叹息着说。
城池羽猛然一惊,转头看向校长。
“百多年前,钟家的口,就被涿鹿之野的怨灵冲击过。”校长说。
“据说当时比今日还要凶险,怨灵已经破开了涿鹿之野的禁制,今天至少还有一道门挡着,那只凤凰。”李老说。
城池羽微微低头,走到小张身边,没再继续追问什么。
一回到神往湖,秃大的众人就围了上来,询问他们情况如何。
校长简单解释了情况,亲自送城池羽回寝室。
“下午的课就别上了,休息一下。或者这周的课都可以不去上,我给你开假条。”校长一路上都在安慰城池羽,可惜城池羽并不领情,除了嗯啊哦,没有给校长任何回应。
第52章
空无一人的寝室, 唯一有存在感的东西,就是城池羽书桌上那份飘香的烧烤。
张天兆显然对那份烧烤施展了保鲜咒咒, 让它在这么长时间之后,仍旧保持着魅力。
城池羽夹起一片藕塞进嘴里,短短一个小时前,他还跟张天兆并排坐在这里, 虽然气氛有些僵硬,但情深意浓。
“呵。”城池羽短促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可笑。
城池羽闷头将一盒双人份的烧烤吃饭, 胃撑到最大,仍旧无法填补心的空缺。他又拿起那盒榴莲双皮奶,甜甜的奶香在唇齿间蔓延, 榴莲特有的味道却仿佛带着苦涩。
城池羽喜欢吃榴莲,但却不知道如何形容榴莲的味道,今天,他终于知道,原来是苦涩的味道么?
透明的水珠落在双皮奶上面, 惊得城池羽一愣, 紧接着他, 他抹了下脸, 发出震惊的,“卧槽!”
居然哭了。看来爱情不仅仅使人变傻,还使人脆弱。
城池羽胡乱吃完双皮奶,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先打给张天兆, 被张家人接起来,告诉他张天兆还在休息。然后打给白银月,仍旧是无人接听。最后打给陈思,对方小心翼翼的接了起来。
“上课呢。”陈思压低了声音。
城池羽微微挑眉:“上课?我怎么没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
陈思操了一声,放大了音量,“那是因为我已经到走廊接电话了,你干嘛。”
“张天兆受伤了,我不方便去看他,你下课之后,帮我去看看他可以么?”说到这里,城池羽咬了下嘴唇,“我有他们家管家的联系方式,我一会儿联系好了再跟你说。”
“哦,好啊。没问题。”陈思说着,挂断了电话。
此时他在一面落地窗前,窗外繁花灿烂,树茂草密,正是张家的花园。他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回到张天兆的床边。
张天兆冲着陈思摇头:“你这样他肯定会发现不对的。你应该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方便来看我。”
陈思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影帝,能演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张天兆轻叹一声:“好吧,谢谢。”
陈思坐到床边的靠椅上,习惯性的将手脚驾到床上,问张天兆,“你打算一直瞒着他么?”
“我哪里还有一直,我……”张天兆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眼神转向房门。
他这间玻璃卧室极大,中间有隔断,从床的位置根本看不见门,但他却好像看到什么似的,脸上显出激动的神色。
陈思也听到叮当之声,感觉到有阴恻恻的鬼气在四周弥漫。
牛头和马面穿门而过,后面跟着张无心和孟想,将陈思吓得卧槽连连。
“怎么回事!这什么意思!”陈思猛得跳起来,将靠椅带道,在地上摇摆着宛若跳芭蕾,好半天才稳住身形。
张无心和孟想的身体都是虚的,显然已经只是魂魄,他们飘到张天兆的床边,温柔的看着张天兆。
“老大,这是您的父母吧,他们想来跟您告个别。”牛头颇为恭敬地说。
张天兆感激的对牛头说:“多谢。”
牛头和马面微微鞠躬,飞速的后退,倒着飘出房间。陈思见鬼差都这么识相,也赶紧跟着离开房间。
见众人离去,张天兆才终于露出痛苦的表情,“爸,妈,如果真的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不让我去呢?左右我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