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客气?
杭生一听,犹豫一下,就小了声,用嘀咕一般的嗓音道:我们是……是高树山的孩子……
他话声不大,可卫国他妈还是听到了“高树山”三个字,她猛然间,目光一凛,脸色就变了,抬高声音打断道:什么,你!你是高树生的儿子?……那你走吧,我们不需要你来看望!然后,双手抖着,就要关门。
这时,战美呼地便冲出来了,站在杭生边上,对卫国妈妈失声地道:阿姨,您千万不要生我们的气!真的,真的,您千万不要生我们的气!我们是真心诚意地来看望您和卫国的……
卫国他妈突然见到战美,便停了手,但须臾间,就冷冷道:噢,是你,你是那个现在很会骂人的高战美呀?那我就再给你说一遍,我和卫国都不欢迎你和你们家的任何人来这里!你们请走吧!
随后,她瘦弱的身体竭尽全力,咣当一声,两手便闭上了家门。
门外,杭生呆住了。
战美那双深幽的美目,更止不住泛起了泪花,然后,泪水顺着鼻唇沟和颧颊边淌落地上,温温的,咸咸的……
春节后,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南城市开始复课闹革命了。
战美回到了一中。不久,“逍遥派”的杨和平、于立海等人也回到一中。甚至,高南下也回到一中,不过,担任了校革委会的一个学生委员的职务。
可是,卫国却一直没回校。战美始终没见到他。
战美却没有死心,在她心里,反而逐渐逆生了非要见到卫国不可的更大欲望。
一个星期天,她忍不住,就一个人来到了卫国家的部队家属院。
这是她第二次来看卫国。
这次,她是鼓足了更大的勇气来的。她已想好,若他妈妈仍不让她进门,她便躲在他家外,等他出门或回家。倘如,见到他了,他敢讥笑她来看他,她就说她只是来找女同学赵小苹玩的(她家也在这里),不过顺便来看他和他妈妈一眼而已……
然而,她却找不到卫国和他妈妈了。
他家,现已换成了别人居住。
那么,卫国他们家搬到哪儿去了呢?
做事果断却有些粗心的战美,沮丧之极,竟以为卫国和他妈妈是为了躲她呢。她刹那间,又急又恼,随之更觉憋屈不已,一口气便跑出了营门,又含着泪上了回城的公共汽车。
那时,南城的公共汽车,身大窗小,车矮轮高,油气四溢,味道难闻。更甚的是,开动起来,噪音骤起,震耳欲聋。因为,除去发动机声外,棚架窗椅,哗哗啦啦,到处乱响,尤其玻璃,咣咣当当,闻声似碎,叫初坐者,胆战心惊。
然而,她却充耳不闻、熟视无睹,心中兀自堵得好疼。
此时窗外,寒风刮进,她的粉颊,冷冷地痛,她用力吐了口气,方才想起,他们怎会搬家了呢?
照她那时的政治经验,她已感到,分明卫国的家是被上级命令搬走的,否则,如何这样长的时间了,见不到他。
战美就想马上下车,折身转回,好好打听。可是,再一细想,能问谁呢,谁又能告诉她呢?
并不爱叹气的战美,止不住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车已进站。
天,慢慢悠悠,黑下来了。
作者题外话:这是多年精心酝酿、构思,的确值得读者阅读的一部小说。请多投票、收藏、留言。谢谢!书包网 bookbao. 想看书来书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