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进了客厅只有两人和个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穆衍柏她认识过了,那另一个无疑就是他大姐。
大姐起身笑了笑,冲她打了声招呼,让她坐下,苏酒也大方回应,没半点扭捏的坐了下去。
“当是自己家就行,别跟我们客气。”
大姐要给她倒茶,穆衍森拦下,“我来吧,爸妈呢?”
“一个厨房呢,非要自己做菜,把吴妈赶回家了,自己又忙不过来,刚才还在这等着,怕糊锅又跑回去了。另一个书房写字呢,谁也不敢去打扰。”只要父亲不在穆衍柏说话就没那么规矩。
“那我先带她跟妈打个招呼。”
穆衍森拉着苏酒先去了厨房,一开门油烟味扑鼻,却是很香。
“妈,做什么好吃的呢?”
“别进来别进来,我这正忙着呢——”
安廖背对着他们摆手,又反映过来不止儿子一个人进来,回过头,对她友好的笑了笑,
说:“苏小姐吧?不好意思,我这好久没自己弄过手都生了,弄的手忙脚乱的,你们先出去坐着,一会儿吃饭了咱在仔细介绍,没那么多讲究,当是自己家就行。”像对自己家人说话一样,完全没有生疏感。
“妈,我们帮你吧。”
穆衍森拉着她的手,准备再向前走,安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的更开心了,“平时来不见你这样,厨房门朝那边儿开都不知道吧,哦,这会儿有人在这瞧着你你就装起勤快来了,我不用你们帮忙,都出去等着,出去出去——”
到底是拗不过母亲,穆衍森又带着她回了客厅。苏酒傻傻跟在他身后,连什么时候坐下的都不知道。心中老大的吃惊与震惊,想不到他家人竟都是这般的以礼相待不见外,一点不摆架子不甩脸色。也许这才叫真的有大将风范的家庭吧。
可电视都不是这样演的呀?!不会只是面上的平和吧?可她看的出来又不像是装出来的,起码穆衍柏不是。苏酒嘴里喝着茶也品不出是什么滋味,人也是糊涂的不行。
穆衍森同他大姐聊天说话,穆衍柏在一旁和小侄子玩ipad,两个人小声叽叽喳喳也不知在玩什么游戏。苏酒无聊,就这么看他们。
穆衍柏还是刚毕业的学生摸样,想来人生中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入了社会也一样顺风得意,笑起依旧如在校园时那般真挚,如山涧清泉,咚咚欢畅。
他大姐年纪看起来似乎已不小,眼角皱纹很明显,皮肤也松弛了,估计可能上了四十。可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应有的面色暗淡体态臃肿,她都完全没有,坐在那里仪态是极美的。风韵犹存,华姿不减,气势上倒是把花信年华的她们都给比了下去。
如果说穆衍柏是野蔷薇般清丽诱人,那他大姐便是虞美人——柔情婉转,却又有玫瑰的英姿。
都是人中龙凤,到哪里都掩盖不住的出挑。差点忘了!他们这一家,本来就都不是一般的普通之人。
聊的都是他姐姐工作上的事,实在插不上话苏酒只是不停喝茶,环视四周。这里的家具摆设温馨许多,也不那么老气,像是新装修过,电视柜上还有商标。
挤在一旁沙发玩游戏的小男孩忽然抬起眼看着苏酒,穆衍柏正低头帮他玩的激动,他就这么认真观察她不放。觉察到被人注视,苏酒与他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小男孩嘟起嘴故意对她挤眉弄眼,样子很是俏皮。长得好看,怎么看都可爱。苏酒也冲他挤眼,他咧着嘴笑的可甜。
“你来。你过来呀。”小男孩冲她招手。
他妈妈忽然拍了他的手:“没礼貌,叫阿姨。”
小男孩委屈至极,却还是叫她,“阿姨,你过来你来呗。”
在这样的家庭,她再不懂礼数,多少也放不下拘谨,看了一眼穆衍森,得到他肯定的眼神,才凑了过去,坐在他另一边。
“阿姨,我叫丘丘,给你玩。”
丘丘夺了姑姑手上的ipad,一把送到苏酒手里,“你玩呀。”
她拿着薄薄的板子,又是好一阵傻眼。这一晚,当真是幸运到极致了?老天开始知道恩宠她了?连小孩子都这般青睐她?
“小坏蛋!见着漂亮阿姨你就不要你姑了是吧!白疼你了,你个小白眼儿狼!”穆衍柏假意拧了一下他小脸。
丘丘傻乐起来,还有些害羞似的,颔了颔下巴。
苏酒低下头一看,切水果。暗自庆幸,这可是当年她杀遍全系无敌手的一款游戏,一度系上男生都喊她“水果王”,连林国成都自叹不如。
嘴角闪过一丝得意,指腹按下开始,手指上下滑动,不论多么难过的关,她都不紧不慢,应对自如。仿佛最初的几关她闭着眼也能过去,玩的不怎么上心,偶尔还偏头看看穆衍柏和丘丘的表情。分数一路飙升,她依旧气势不减,再难都好似眨眼就过,惹得一旁的穆衍柏和丘丘都睁大了眼直叹厉害。
手没扶稳不小心抖了一下,被炸弹炸到,终于是出现结束字幕。旁边俩人好一阵惋惜,苏酒无所谓似的笑了笑,把东西递到穆衍柏手上。她早玩腻了,玩再好也觉着没太大意思。
“哥,你还跟我说她不玩游戏的,玩的这么好,简直就是难得一遇的高手!”穆衍柏想着刚才看到的分数心里还觉着神奇。
“她……”不知说什么,这一点上,穆衍森确实不大了解,“她在我面前可没完过,哪像你天天捧着个手机,到哪儿都不闲着!”
“我上班无聊的没办法,回家还不能玩一会儿啊!”
“你浑身都是理!”
要是和她斗起嘴准没完,他也没那么无聊,走过去拉起苏酒,对大姐说:“我带她去见见爸,这么等着他不会出来,估计不喊他他连饭都不知道吃。”
大姐笑,“那倒是,你们去吧,我去厨房看看妈。”
敲开门,见着他父亲庐山真面目,苏酒心里真“咯噔”了好几下。能亲眼见到他本人,而不是在电视上,多么不可思议。
苏酒礼貌点头打招呼,心中搜罗了二十几年来学过的所有礼貌用语,最后还是只说了最基本的那几个字,小心又谨慎。
“伯父您好。”
“恩,你好,你们先找地方坐吧,我这还有几个字没写完。”
他父亲只是略微抬了下头,表情还算友好,又地下头专心写字。大概是不惯于笑的人吧,写字的样子怎么看都严肃的要命,眉毛深锁,下笔动作强劲有力。哪怕是弓着背,周身都笼罩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像巨大的伟人雕塑,怎么看都叫人望而生畏。
穆衍森没有带着她坐,而是走到他父亲跟前,看他写字。
很自然的问他父亲,“最近又喜欢元代的书法了?”
“恩,你李叔送了我本书。就这本,真不错!”
他父亲依旧低头写着,穆衍森放开她手,拿起书翻看,“又要找你题字?”
“我再不给他写了,拿着我的字到处显摆,让那些记者一通夸张的乱写,害我那些老战友直挤兑我是要弃政从艺了,不过就是写着玩玩,竟瞎闹,以后我的字谁都不送了。”说着,倒是难得有些笑意。
“呵呵,多少人想收藏您的字呢,您要是不给题了我妈可就没清净日子了。”
“不题了,真不能题,这帮人没个够。”
看起来这父子俩的关系倒也没有他描述的那么恐怖,还挺融洽,有种说不出的默契。苏酒低头仔细瞧,确实不认识,也没有故作矜持,或是怕自己说错话,随口就问:“这是谁的字?”
“赵孟頫。”他父亲答。
苏酒仔细琢磨几个字,用手指了指,“这个字倒是有点像王铎的笔法。”
“哦?”他父亲一下来了兴致,“你懂书法?”
“一点点,我爷爷在乡下常年帮人写对联,自己也练,我被逼着学了一点。”苏酒没有看他父亲,只认真盯着字,心里直叹写的好。
“那你觉得这字和王铎的谁写的好?”
苏酒没有多想,只凭自己感觉讲:“王铎吧,可能对这位赵什么的书法家不熟,觉得写的没那么大气,稍微刻板了一点。”
他父亲仿佛是赞叹也很赞同,“恩,对,说的对,王铎较之他在视野和历史观念上是要广阔些。”
又说:“只是最近很喜欢,其他的都练烦了。”
他父亲顿时收了笔,对她多少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将笔递给她,“那你来写幅字送给我怎么样?”
“好啊,您说的我可不敢拒绝,那我就献丑了。”
她接过笔,绕过去,自己重新铺了宣纸,挥笔自如。穆衍森在一旁看着,她专心写字,父亲饶有兴致的看,似乎心情难得的好。他心中更是难掩对她的爱恋,到哪里见什么人都能够表现的宠辱不惊,如此大方。连一起长大的以芯见了父亲都还谨慎好几份,她却半点不露怯,到底是与旁人不同。
苏酒只简单写了爷爷最常写,她也最常练的四个大字。放下笔,见他父亲很是吃惊似的,一直盯着不放,穆衍森脸上也多了几份诧异。
细细品了许久,他父亲开口:“这字谁教你写的?”
“我爷爷啊,您忘了,我刚才说过了。”她不以为然。
“你爷爷是干什么的?”他父亲似乎非常感兴趣。
“穷山僻壤一位普通农民。”苏酒倒没有露出半点卑色,只很平常的解释:“文革前在哈尔滨教过书,后来给打到乡下就再也没回城里。”
沉默了好久,他父亲一直看着字不说话,她以为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拿眼睛使劲儿瞟穆衍森求助他指点迷津。他却是抿着嘴角,眉梢还带着笑意,让她心里紧张的要命又一脸莫名其妙。
突然,他父亲叹:“用笔苍古劲爽,风格奇倔刚毅,自成一格,不偕流俗,看来真正的行家都在民间。这字,倒是和我一位朋友很像,不过更老练些。你爷爷不简单啊。难得,真难得。”
外面人喊吃饭了,三个人也就不再继续聊下去,他父亲居然露出了亲切笑脸:“走吧,先出去吃饭。”
见他父亲走在最前面,苏酒拉着穆衍森的衣服,直垫着脚问:“什么情况啊?你爸是满意我的人?还是我的字?”
穆衍森压低了肩膀与她耳语:“都有。”
“什么意思?我也就是瞎写的。”
瞎写?!他震惊,带着些深意的问她:“你写的什么字?”
她马上回答:“傲骨峥嵘啊。”
“那不就得了,我父亲的名字就在里面,况且你字写得不错,他能不满意么,可谓正中下怀,我就知道你聪明!”
天哪!苏酒在心中大呼一声。对啊,他父亲的名字正是峥嵘二字,她根本没有刻意去写想要讨好他,只是因为爷爷爱写,所以提笔就爱写那几个字。怎么会那么巧呢?今天晚上是幸运女神上身了吧!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平时总是冷清的饭桌这一晚异常热闹。
安廖不停给她夹菜,姐妹俩坐她对面一直笑着,穆衍森在她旁边也很开心似的,连平时吃饭不怎么爱说话的穆峥嵘也主动找她聊天,
苏酒心里却总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会说错什么话,可心里怎么想的又会全实话说出来。
她母亲很典雅,慈眉善目的,问题并不多。父亲就聊的很广,什么都想听她的想法意见。幸亏她从小无聊读了不少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