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她!?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会在这里!?身侧暖煦的光照顿时变得冰凌般清冷,我发凉的指尖按压着电话,嗓子许久发不出声音。
“喂!简招西?有没有在听?!”她还真不是个有耐性的主。
我定定神,回道:“在哪见面?”
“……中大街那个米萝咖啡。”
我替小妹招了辆出租车,嘱咐她先回家,自己去赴那个……“狐狸精”的约,当初,我看到他们欢爱的照片已近崩溃,没有勇气再去探究她的背景,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姓啥名谁。
她为什么在海山?她为什么要见我?一股不太顺畅的闷气开始聚拢在我身体里,不安地散发着躁动的阴郁。
服务生将那扇沉重的vip包厢门敞开,她已先到,静静坐在卡座一边,我走近时不禁愣了愣,她竟然脂粉未施,一张素颜透着摄人心魄的清纯同无可掩饰的青春,别说吕进辉,就算我是女人,都必须承认她非常漂亮……
服务生恭敬询问:“现在需要点单吗?”
“暂时不用。”她打发掉服务生,转头向我。
我硬邦邦地开口:“有什么事快说。”
“对你还真不用拐弯抹角,”她一如既往的直接,直视我的眼神中透着些许嫌恶,“简招西,你手段挺高哈!为了报复我,居然勾引我哥!”
我冷冷含笑:“是不是每个挖过墙角的妖精都有恐慌臆想症?请问你哥哪位?”
她鄙夷地睨视我,言语尽是不屑:“你敢做就不敢认?!你是已经把我们苏家的底细都摸个一清二楚了吧!还在我面前演什么戏!作什么清高!”
听到这个姓,我浑身一紧,寒意顺着头盖骨蜿蜒而下,爬过脸颊,掠过背脊,直至脚底……无数记忆碎屑由大脑中过滤,略出一片轮廓分明的冷涩画面,那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成像,说是巧合,确似谎言……
“你……是苏麓的妹妹?”我竟能这样平静地问,已不期盼得到的是否定。
她突然笑起来,双眼曲成两道新月似的弯钩,娇俏瓜子脸上尽是对我的讥诮,“还装着呐?简招西啊简招西,你居然能把我哥这号人物钓到手,我确实小看了你!”她渐渐止住笑,眉心深蹙:“但我告诫你一句,有什么怨恨冲我来,不要惹我哥!”
我静静望面前这年少的女孩,她身上飞扬着我从不曾拥有的跋扈与骄傲,她同吕进辉那定格在镜头中的床笫激情在我脑海里一下下划过,腹中突然泛出点点酸水,口中吐出言不由衷的句子:“吕进辉欠我的,你没资格要求我什么。”
她微微眯起眼,审视我良久,语气稍显轻缓:“我承认自己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那天你跟踪阿辉来打了我一巴掌,也够解气了吧?可是阿辉……他欠你什么?”她抿嘴,似乎在斟酌用词,“有些事已经无法回头,你何必那么执着?”
桌上,两杯清茶散扬着寂寞的热量,窗台边时不时有驻憩的鸟儿被惊起,呼啦啦地拍起一阵嘈杂,我顿觉空落落的疲倦,之前所有爱恨的纠缠仿佛只是可笑的愚钝执拗,何需?何必?
见我沉默不语,她又开口:“你不就是仗着那几件事钳制阿辉,让他内疚吗?孩子是你自己要流掉的,你扪心自问,阿辉到底待你怎样!”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双手藏在桌底不住颤抖,面上却是强装镇定:“他连这些都同你和盘托出了?嗬,他懂不懂廉耻要不要脸?!”
“你别这么泼他脏水!”她刷地起身,外套里围着的防辐射孕妇服赫然显现,刺痛了我的双目,“那是他喝醉时说的……阿辉有心结,他很不快乐!”
我四肢冰冷,抓过身边的包,“今天你约我见面,是想叫我别再恨吕进辉?原谅你们?……继而不要为了报复接近苏麓?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那么伟大?看着你们儿孙满堂独自凄苦!”
“简招西!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她提高了嗓门,“是你自己瞒着阿辉做掉两个孩子!头个,你怕被别人说未婚先孕,第二个,你试探阿辉要不要小孩,就因为他一句玩笑话,你又发神经……第三个终于下定决心要,偏偏是宫外孕!简招西,容我说句难听的,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连珠炮似的说完,双手抚着小腹,居高临下地瞪我,“我真怀疑你有没有爱过阿辉,一个正常女人怎么舍得接二连三地杀掉自己同爱人的宝宝!?”
我唇角哆嗦,意识游离,心底深处好不容易弥住的疮痍被她毫不留情地捅破,对……她说的句句属实……却仍是我不想承认的事实!因为愤恨吕进辉的出轨,我在潜意识中将所有罪过归咎于他,堂而皇之地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此刻我才发觉自己是如此……无耻不堪!
她重新坐下,叹了口气,“你也不能怪阿辉他爸把你送去青山,你让他失去几个孙子?老人家能不怀疑你旧病复发吗?那时金辉出现危机他们父子俩在怎样奔波你了解吗?还有前不久,阿辉心神不宁撞上隔离带X5高度损坏手指骨折……这些你都知道吗?”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咖啡馆的,身体里所有物件像被洗劫一空,胃里却还有翻江倒海般的酸气直直往外挤,我冲到街角,俯身大口呕吐……
直到将最后几丝酸水捣尽后,我背脊贴墙缓缓下滑,蹲在一滩秽迹旁久久发呆。
-待续–
苏 de 第57节(有音乐)
“苏大小姐!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当采俐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时,我几近咆哮。
“你在哪!?”
“中大街米萝咖啡……”
“呆那别动!我这就过来!”按捺着毛躁的情绪,我迅速调转车头。
采俐乖乖地站在咖啡馆大门边等我,她素着张脸,神色寂然地微含下颌,我摸出手机通知黄颖:“嗯,找到了……没事,你先回去等……好……”
挂了电话,我牵起她的手回到车里,替她系好安全带,她一言不发任我摆布,就在我准备发动车子时,她突然伸手摁住我的胳膊。
“哥哥……”
“嗯?”
“你真打算跟简招西结婚?”
我大吃一惊,难道这就是她早上突然失踪的原因?“你怎么知道!?”
她浅浅笑了笑,“昨晚你跟妈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没想到……我妈为了成全你们甘愿牺牲我……”她神情黯然,声音渐渐低下去:“说带我回来看老中医保胎,原来是骗我堕胎……”
我深深吸气,“对不起采俐……”
她嘴角轻启,挤出一丝苦涩,许是怀孕的缘故,她的眉宇间添得几分温润之色,两只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哀怨正狠狠鞭挞着我做人的准则。
“哥哥!我求你!”她再次攀紧我的手,不停摇晃着,眼眶中蘸满泪水,“别杀死阿辉跟我的宝宝好吗?!”
她焦灼的模样令我不忍,曾几何时,带有相似神色的简招西也这么在我面前痛哭落泪,她们,为的是同一个男人……我残忍地提醒她:“你认为他是真心对你?你觉得Pattaya的邂逅纯属偶然?”
闻言,采俐定定看我,嘴唇失血般惨白,我心中一恸,伸手捋她耳边的长发,“你知道吕进辉逼简招西做掉孩子的事吗?那男人根本就……”
“逼!?”采俐倏地松开我,“简招西是这么跟你说的?!哥!你别信她!那女人疯的!她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她……”
“够了!”在她说出更不堪的话之前,我狠狠打断,“你的事让你妈管!我的事你也少多嘴!”“哥!简招……”
我面色一沉,“别再说了啊!再说我翻脸了!”采俐缩缩身子,终于抿嘴沉默。
但她不知道,她的话已在我心里洒下一片阴霾,“她不是真心喜欢你的!”简招西对我,总是那样若即若离,真心……她的真心到底怎样?
“俐俐……”
黄颖搂住采俐,什么余话都没有说,刚在路上,我偷偷敲了个信息给她:“采俐已知”。或许此时她也还没想好该用何种有力的措辞来规劝女儿迷途知返。
“俐俐,那个男人……”黄颖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知道一开始他是故意接近我的。”
采俐平静吐出的这句话,令我们万分讶异,黄颖不禁有些气恼:“你知道还!你……哎!”
采俐下意识地轻抚腹部,“他现在对我很好!”
“你确定吕进辉真想要这个小孩?”我禁不住插嘴,想起简招西痛苦崩溃的泪水,我实在不忍心采俐重蹈覆辙。
“哥哥,”采俐静静望向我,一字一句:“我的话你不信,但我还是要说,阿辉不会逼任何人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又看自己的母亲:“妈,我也不想让哥哥难做,但是,假如活生生弄掉这个小生命,我会一辈子不安的!你们难道不会吗?!”
采俐的话让我们无法反驳,良心同道德的双重谴责鞭挞着我们之前的残忍,“我累了。”采俐上楼之前又转头看我,“哥哥,你曾说,允晴之后你再无爱情,听到这话时我特别难受……可如今我觉得你还不如坚守着它。”
我怔了怔,那……是某次在朋友面前的醉话,采俐竟然也知道,而且记往了心里,对这个亲妹妹,我确实疏于关心,而偏偏现在我们又陷进一场相互缠连的情爱阵局里,谁都不愿抽身!
“哎……这孩子咋这么倔呢!”黄颖在一旁喟叹,她何尝愿意让亲生骨肉受苦。
“别再逼她了,”我烦躁地抽出根烟点上,“我会跟简招西摊牌采俐同吕进辉的关系,这事瞒不了,听天由命吧。”
“苏麓……”
“我出去转转,晚饭不用等我。”
节假日的街景一片喧闹,许多三口之家在我眼前晃过,我缓缓滑着车,有点羡慕别人简单的生活,但我心知肚明,自己所过的日子被更多人仰望向往着,老天总是公平地分配给世人各种幸与不幸。
“哐!”轮胎重重轧过一块不太牢固的青石板路铺,我抽回神绪后发现,不知不觉中又到了这个油烟肆起的老街口,我想了想,拨给她:“小猪,在哪?”
“我……在逛街……”她的声音怪怪,大概是逛累了。
“一个人?”
“不……不是,跟同学……有事吗?”
有事吗……这三字仿佛一下将我们的距离推远,我心里有事,口气也不见好:“没,那你忙,挂了。”
我焦虑地靠在车门边,一根接着一根吸烟,自从被简招西规劝少抽烟之后,我已很久没这么放肆过,据说老爸找人同吕进辉谈过,但吕的态度不愠不火,他只说自己无从勉强采俐的决定。但即使,采俐跟吕进辉分手,她同简招西的过节就能当没发生过吗?她们姐妹俩的性子还真倔得有点雷同,怎么都没遗传到黄颖的圆滑呢?
一双半新的黑色老北京布鞋映入眼帘,我愕然抬头,“伯……伯父!”
简爸风尘仆仆地提着个大布袋,似是出门刚回来,我迅速转换心情,嬉皮笑脸地替他点上烟,他抬眼仔细端详我,我摸了一圈脸,冲他龇牙咧嘴:“有脏东西?”
“苏英鹏儿子是吧。”他用的陈述句。
我头皮发毛,今天的惊吓真是此起彼伏,来不及一个个去品味诧异,“您……怎么……知道?”
“海山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跟D市有关联的苏家……我再怎么愚钝,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简爸十分平静,并没我预想的那般暴跳如雷。
他深深看我一眼,偏头吸口烟,我却读懂了他的意思,“伯父,我跟西西只是很偶然相识,我阿姨……黄颖,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西西原来……”
“那你们想怎样?”他打断我的话。
“我想娶西西。”
简爸突然笑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左脸颊也有个酒窝,正恍惚间,他戛然止住笑,无不嘲讽地开口:“那西西管她叫妈还是婆婆?”
“她不打算告诉西西真相,作为媳妇也可以同样疼爱的不是吗伯父?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你意思是让我管前妻、女儿的妈叫亲家母?”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倏然而至的声音掐断简爸与我的交谈,微弱,却令我们同时心惊转头。
简招西惨白着脸,狠狠瞪我,浑身都在哆嗦,很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