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你于我栖(高干)

你于我栖(高干)_分节阅读_35

    “知道了!齐婶!这就下去!”苏麓应了门外,又转脸看我,“我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别这么硬邦邦的了,对了,你好像没吃早饭!待会多吃点!”

    是啊,多吃点,大户人家的山珍海味非比寻常,我真是三生有幸!

    “老爸呢?”来到楼下不见苏麓的父亲,偌大的餐桌上摆着十几盘菜,凭良心说,它们色泽悦目、喷香诱人,但,我却全无胃口。

    “有几个当地的供应商三番几次邀他吃饭,你爸实在推辞不过。”苏麓继母亲热地拉我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上,“苏麓他爸爸让我代他跟小简你说句抱歉,你初次来咱们家,他就缺席,真……”我恹恹笑道:“阿姨,我才难为情呢,这样麻烦你们。”苏董是不想看见我,才避开的吧,我将双手搁置在膝盖上,愈发觉得自己像个穷酸的小丑。

    “阿姨,简招西特意买了补品孝敬你们。”苏麓在我们对面坐下,拧开一瓶橙汁递给我。

    他继母眉开眼笑,连声说:“看到了,看到了,哎,干嘛还破费买东西来,吃饭吃饭!”她拿过我面前的小汤碗,帮我盛了碗热乎乎的鸭煲汤,还特地掰下一个肥嘟嘟的鸭腿放到我的盘子上,“趁热吃,早上出门前就炖上,应该入味了。”

    我一闻到鸭煲的气味,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这个极轻微的反感表情竟被她细心地捕捉到,“不喜欢吃这个?”她的语气中略带着探寻的意味,我笑了笑:“嗯……吃不惯鸭肉。”

    苏麓继母的眉峰极其轻微地一弹,她伸手将我面前盛有鸭腿鸭汤的碗盘跟她的空碗盘互换,“吃不惯……就别吃了,看看其他有什么合口味的菜……小简从小就不喜欢吃鸭肉?”

    她往我杯子里倒橙汁,我赶紧将杯子捧住,“谢谢阿姨。小时候,我是很喜欢吃鸭子煲的。”苏麓继母的手倏地一晃,几滴液体洒到了桌面,我随手扯过几张纸巾压在那上头,“那后来怎么不吃了呢?”她仿佛对我吃不吃鸭肉的问题很孜孜不倦,我也就如实回答她:“以前住在山边,我奶奶养了好多鸡鸭,经常炖鸡鸭汤给爸爸喝,每次我只能吃到一点点,有天,我趁奶奶不注意,潜到厨房偷吃鸭煲,小孩子嘛,吃着吃着就忘了分寸,把整锅都给吃了,结果……”

    “结果,你就吐了!”苏麓突然插嘴。

    我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苏麓笑了:“我小时候特喜欢吃猪油汤圆,有次幼儿园中餐就吃那个,我黏着老师分我吃了三大碗,结果吐了,从此就再也不碰汤圆。”我勾了勾唇角,低头喝饮料。

    “小……小简。”苏麓继母的声音好像有点颤抖,我偏头看她,发现她的脸色由刚才的红润转为青青的白,“你的名字……简招西,挺特别的,是谁起的?”“奶奶起的。”“从小就叫这个名吗?”“……”

    她仿佛对我小时候的事特别感兴趣,我细细看她……我母亲,大概也是相仿的年纪吧?……富贵街……有钱人家……继母……

    “不是,小时候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我缓缓吐出这句话,悄然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哦?叫什么?”她看似漫不经心地端起杯子喝饮料。

    “简、意、义、”我一字一顿,说出这个飘忽在记忆长河中的名字。

    “嘭!”苏麓继母的杯子从她手中脱下,虽没有打翻,也飞溅出一大片的湿迹在餐桌上,橙色的果肉凌乱地摊洒在红木上,不觉刺目,只是狼狈。

    我扯了纸巾递给她,直视她的眼睛,她却不再看我,接过纸巾按着那一片狼藉,“哎!年纪大了!连杯子都端不住!”她自嘲,却掩不住嗓音中的颤抖,我抬头,接触到苏麓的目光,他正静静地凝视我,眉心微蹙。

    阴谋论的可怕假想在我心中逐渐浓烈沉重,仿佛有个冷冽的圈套正对着我悄悄收网……不会的!我迅速将这个离谱的想法击散,当初,是我自己跑进苏麓的车,是我主动赖着要他收留我,没人算计我,也没人逼迫我……

    一定,是我太过敏感……难道……是精神病院的后遗症?

    -待续-

    苏 de 第41节

    “意义?你的名字都很……诶?怎么有两个名字?”我察觉到黄颖的神色不大对劲,明白那个事实已然八九不离十,心中的滋味不知是该愁还是应该喜……

    “简意义,是我妈起的名。”

    简招西不咸不淡地开口,举起杯子在唇边沾了下,便轻轻放回,我发现她一直没有碰筷子,难道……她也感觉到了什么?

    “小……小简……”黄颖有些艰难地开口,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的金佛,这个金佛,从我记事以来她就戴着,尽管她偶然会换其它的玉石,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此金佛在脖。“前天……听苏麓说你父母等着你回家吃饭,他们一定很疼你吧?”

    我头皮发麻,不知简招西会以怎样的心态来回答这个问题。

    简招西轻轻笑,微抬下颌望着黄颖,“我很小就被妈抛弃了,现在的,是后妈。”后妈?……简招西也有后妈?我担心着黄颖的反应,将视线偏向她。

    只见黄颖紧紧拽着金佛的链子,我真担心她会把它扯断,“诶!简招西,你不是没吃早饭嘛!赶紧吃,下午还要赶车!”我的喉咙干痛无比,发出的音节断续暗哑,感冒药尽职地发挥着它的功效,让脑袋昏沉嗜睡。

    “我去一下洗手间。”简招西推开餐椅站起,我指了指她身后:“在楼梯口那里。”

    “小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洗手间落锁声一传来,黄颖便迫不及待地倾身问我。

    我心烦气躁,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怎么了阿姨?”

    黄颖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地颤抖,她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轻声开口:“小麓,我的女儿……我是指跟前夫的女儿……就叫简意义……名字,是我取的……怎么这么巧……这么巧……”她终于克制不住,眼角溢出一颗泪珠,接着,流成一行。

    仿佛有一盆冷水没头没脑地泼在我身上,当有心理准备的揣测得到确定的证实后,我还是忍不住心惊,而女人的眼泪,更是让我无所适从,我无意识地喃喃:“那怎样?”

    黄颖胡乱扯过一堆纸巾去抹泪水,此刻,她完全失了往常的优雅镇定,我眼前只有一个负疚慌张的普通母亲,在惴惴不安着。

    “别告诉她!”她几近低吼,随即失态地站起,“我……我无法……你跟她解释、我有急事出去了……”断断续续说完,她便疾步冲回二楼的卧房。

    我已没有什么胃口,狠狠地从兜里掏出烟,然而今天就连火机都要同我作对,打了几次都不着,我将它跟烟一并摔到地上,“嘭!”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齐婶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我抱歉地朝她笑笑,弯下腰将火机拾起。

    “阿姨呢?”简招西回到桌边,皱眉望旁侧已经空了的位置。

    我勉强地扯了扯僵硬的脸部肌肉,“有人喊她……麻将,那是她的最爱,欢天喜地走了,她托我向你说抱歉。”

    不知简招西有没有信我的话,她挑挑眉,拿起筷子夹菜,她很少有的表情,令我极度不安,我预感自己将失去她,假如……真相大白……

    周身似火在烧,我哑着嗓子对她说:“一会你自己打的回家行吗?我还有事要办。”她抬头对我笑了笑:“没事,不用管我。”

    我们没有再交谈,我呼吸困难心乱如麻,前几天那个恶梦中真实的绝望味道再次漂现,阴恻恻地将我缠绕……我放下筷子起身,“你慢点吃,我出去透透气。”谁知简招西也立刻放下筷子,推开餐椅,“我吃好了。”我默声,同她一起走出屋。

    帮简招西拦下一辆空车,我甩给司机五十元,冲简招西摆摆手,她点点头,车子飞驰而去,我看着它,带着她,渐行渐远……身体就像一具空壳被烈焰焚烧,似乎就快化为灰烬!

    我拿起手机调出通讯录,“蒋叔叔,是我,苏麓……对……我想托你个事……”

    进屋又给自己塞了两颗感冒药,身上止不住地发冷,我摸摸额头,直烫手!发烧了?我看看时间,十二点半,得赶紧收拾行李才行!

    “小麓。”

    黄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该死的病毒!时隔多年干嘛又找来!

    “阿姨,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以我现在的状态,实在无力与她进行能令我不适加重的话题,“我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不适合跑高速,我……跟简招西一块坐客车回去。”

    黄颖张了张嘴,又闭紧,她眼中还带有泪过的痕迹,许久,她才轻轻问:“票买到了吗?”我疲惫点头:“嗯,我上楼拿东西,你……也准备准备。”

    我转身踏了几步,又回头对她说:“别太让老爸担心了。”

    “我明白……”

    今天的风,特别冷。

    套了三件衣服我还是止不住地哆嗦,通过老爸的朋友——车站经理蒋叔,我搞到一张两点零五分的回程车票。不大的候车厅内挤挤挨挨,喧闹无比,根本找不到一个空位,我愈感难受,脑袋像快炸了般,迈步想进到贵宾室,却又怕错过等待的那个人。

    我挪到大门口,见天阴了下来,灰蒙蒙的一片,像极此刻我的情绪。

    “小伙子,泥肆不肆伐舒服啊?”大门旁一家小店的老板娘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热心地询问我,“额这里有晕车药卖叻。”

    “谢谢关心,我不晕车。”我怕她再唠叨,便提着包挪到另处,刚晃荡了几步,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小不点挽着大包小包朝这边走来,一见到她的身影,我整个人的毛孔都霎时通畅。

    她低着头匆匆而行,满脸阴郁心事重重,直到我横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她才倏然回过神,“苏麓!?”我想说,她瞪圆眼睛的吃惊模样,特像一只看似无辜无害、却暗暗散发着危险灵气的白猫。“你怎么……?”

    我拉过她的包,一阵诱人的鱼腥味传来,“你把家里的海货都搬来了啊?见者有份!回去必须分我点!”

    “都是我阿姨塞的。”见我愣神,她又补充,“小妹的妈妈,前几天回她自己家扫墓,中午才回来。”我听明白了,原来小妹是……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她盯着我。

    我撇嘴:“我坐客车回不行啊!居然哪里都能碰到你!讨厌!”

    她倒是没有生气,望着我,我头皮发凉,心虚嚷道:“看什么!”

    突然,她冷不丁地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来探我的额头,她手背微凉的触感瞬间漫延至我全身,下一秒,她的手就已收了回去,我却还在怔怔地回味刚才出乎意料的待遇。

    “你在发烧!”她蹙眉,“得去医院打针!”

    “打针?才不要!”笑话,我都将近十年没有被针扎过。

    简招西似乎有点生气,直瞪着我:“你这样不行的……”

    一种诡异的喜悦感盘踞上我心头,身体仿佛也跟着轻盈起来,“你这是在担心我?”我勾起嘴角,“放心,等会上车睡一觉就好了。”

    她叹气,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你等我会,我帮你买盒退烧药。”说完,转身跑开,我急着想拉她,手一松,大包小包就散了一地,我只得蹲下来将它们重新整理。

    短短几分钟后,简招西跑了回来,可能因为跑得急,苹果脸上一片红扑扑,她扯开药盒,仔细看了看说明书,剥出两颗,见我双手提满东西,便说:“张嘴。”我乖乖倾身,打开嘴巴,她将药丸扔进来,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瓶水,拧开,踮起脚尖喂我喝,我快乐地将药咕噜咕噜吞下肚子,感觉这瓶水真是特别的甘甜!

    “我是两点零五的车,快要开检了。”她将水塞回包里,来拿我手中的东西,我却死死拽着不放手,“干嘛?”

    我趾高气扬地俯视她:“我也是两点零五的车!”

    “……”

    回去的车并不是卧铺,等我们上车,简招西隔壁位置已经坐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他色迷迷地看了简招西几眼,站起来让她进入靠窗的位。

    “兄弟。”我拍了拍那小子的肩。

    他警惕地看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我,“干什么?”

    我皮笑肉不笑,指指简招西,“她,我女朋友,能不能请你跟我换个座?”未等他回答,我就将自己的票塞进他的掌心,嘴角带着温和的假笑,眼中却放出野狼一般的锋芒,“谢谢啦,小兄弟!”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