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看见妈妈的那条满是有钱人小洋楼的富贵街,梦到那个天真可爱的瘦弱小男孩……
“简招西!简招西?”
……遥遥的,好像有人在叫唤我,是谁呀……
我竟然还梦见了苏麓,他皱着眉瞪着眼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还对我大声叫:“你干嘛!?把一群烂布堆在床上!知道我不回来睡觉不关房门也就算了,连灯都不关!我要收电费的!”
我揉揉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活生生的苏麓站在我床边,“你……不是……晚上……”我将被子掖紧脖子,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
“我是来突击检查你有没有干坏事!”他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忽然,他眉峰一跳,俯身看我,“你不对劲……”未等我答话,便伸手压住我的额头,他的掌心微凉,厚实而又干燥,我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触碰,往被里缩。
他收回手,神情严肃起来,“简招西!平时看你倒挺机灵,现在烧成这样只知道躺在这里等死吗?”
“什么嘛……人家难受死了,你还这么凶……”看来我真是烧糊涂了,荒唐的把苏麓当成吕进辉在撒娇……还好,发烧的脸应该够红,不至于那么糗……
“起来!”他沉声说,“去医院!”
我倔强地闭上眼睛,轻轻摇头,“不去……”
身上猛然一轻,被子被他狠狠掀开,我惊恐地睁眼看他,幸好因为冷,刚才就着外套躺下,不然……
他怎能这样?!
我赌气似地抓过被子重新蒙住头,苏麓一把扯掉被子扔在地上,弯腰轻而易举地托住我的背脊,将我打横抱起来,“啊!”我全身像是烈火在焚,骨头像被卡车碾过般疼痛,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搂住苏麓的脖子。
那股熟悉的烟草味近在咫尺,我不禁心跳加速,原本沉重的呼吸化为灼烈。
“我去,我去……我自己走行吗……”我尴尬地松开手,言语薄弱。
苏麓愣了愣,抿起嘴,左颊深陷的酒窝中也透出一霎羞赧,他将我放下地,轻咳几声后问道:“能走嘛?”我强装勇猛地点头,他便不再看我,径直朝大门口走去,我迈动虚软的步子,跟上他。
在我的建议下,苏麓将车开到附近的社区卫生所,测了体温——39.8°,苏麓将嘴巴张成O型,表情愤怒地瞪向我,我浑身发软有气无力,低头避开他恶狠狠的注视……医生经过简单询问,给我开了一瓶青霉素和一瓶消炎药,因为正值深夜,挂点滴的人很少,苏麓一手高举着我的药瓶,一手扯着我的袖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让我坐下,他小心翼翼地将瓶挂牢,又像模像样地调节了一下滴液的速度,然后才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下。
“冷不冷?”他问。
我摇摇头,看着他:“对不起……”
他冲我翻白眼,“干嘛?!”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行了……”说出这话之后,我预感又会被骂。
“简招西!我把我苏麓当什么人了!当渣了吗!?啊?!”
前方一位打着点滴歪头打盹的大伯转头横了苏麓一眼,苏麓面带歉意地冲他摆摆手,大伯又瞟了我一眼,轻笑摇头,回过身去。
“诶!他肯定以为我们小两口吵架呢!”苏麓压低嗓音,得意洋洋地说。
小两口……我皱着脸盯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诶!你困吗?”他豪气地拍拍自己的肩膀,“可以借你一用!”
我无语摇头,今晚的苏麓有些奇怪,哪里怪?……裂痛的脑壳暂时无法细致思考……
“好熟悉的味道!”苏麓骨节明显的手指划过流淌着药水的塑料管子,“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的体质好烂,外婆说我像八九个月的早产儿!”早产儿?……我的心脏扑通猛跳了一记。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种味道中度过的……”他说着,抬起手掌往空气中转了转,并像顽皮的孩子般,冲我挤挤眼。我忍俊不禁,抿嘴笑,冰凉的液体从手背中缓缓淌入体内,宁静的输液室里只有壁钟的轻微嗒嗒声,还有……苏麓明媚的笑颜,我感觉整个人舒畅了好多。
“我就是早产儿……”我眨巴着眼睛轻声对他说,“但我小时候身体可好了。”
“真的假的?”苏麓充满疑惑的眼神往我身上扫描,“怪不得那么小个!可怜的小宝宝哦!”他撇着嘴,居然伸手摸摸我的后脑勺!
“苏麓!”我脱口而出喊他的名字,“别人的头能乱摸吗!会变笨的!”
占了便宜的他仿佛很高兴,脸上差一点就笑出了花,“被苏麓哥哥摸了头的孩子会有好运气的!”
“什么啊,谁大谁小都不知道,还充哥哥呢!”我斜睨他。
苏麓的表情突然僵住,他直盯住我,但又不像是在看我,好似透过我,跃向了某种不确定的遥远思绪,我也静静看着他,眼波流转之间,我们彼此都仿佛捕捉到了一丝缥缈但却感性存在的东西。
我突然开始不安。
“你……”苏麓嗓音发涩,却比以往温和许多,“我还不知道你老家在哪呢?”他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个问题听似跟刚才刹那的恍惚毫无关联。
“海山。”大概是发烧的缘故,我的嗓子也有点沙哑,并带着浓浓的鼻音。
苏麓的嘴唇又摆成了O,而且,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都圆,他万分惊讶地低呼:“你!海山人?!老乡啊!”
这下轮到我吃惊,“你不是本地人吗?”
“伐是!”从他嘴里突然冒出乡音,令我有点不适应,“我八岁时,老爸才将厂迁到这边来的。我们可真带缘!”他笑眯眯地盯着我,“……对了,你小时候……有没有去过富贵街?”
我的心突突直跳,全身血液仿若逆流,难道……难道那个鼻涕小男孩真会是苏麓?!
“没有!什么富贵街啊?”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否认,我只是不想……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牵连……
“就是富贵街啊!海山人应该都知道那条街嘛!”他亮色的眸子瞬间暗下去,流出我不敢直视的深深失望。
我硬着头皮扯谎:“我很少出门的,不知道正常啊……”
苏麓笑了笑,用他好看的手指摩挲着他好看的下巴,“这样说起来……我感觉……一出生就见过你!”
我哑然失笑,“你用这句话泡了多少美眉呀?下回,你再讲远些,就说,跟人是一块渡船来投胎的。”
这次,苏麓没有笑,头一回,我从他瞳仁里看到了认真、深邃的淀影,他伸手拂开黏在我嘴边的碎发,烟嗓里飘出魅惑般的低哑声线:
“相识时间的长短并不能决定什么,准确感觉到心所指引的方向才最重要……”他的手离开我的发时,有意无意地划过我的唇角,干燥炽热的触觉令我面赤心颤,左手背针入处生生疼了起来。
“你说对吗?小老乡。”
-待续-
苏 de 第19节
窗外淅沥沥的雨声敲醒了我迷幻的神经,我撑开肿胀的眼皮发了一会呆。
我想说,昨晚,我干了什么?!
难道我是在对简招西表……白?……!
啊!!!!!!
我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跳起来,脑袋撞到床上方垂挂的水晶吊灯,“吧啦啦……”水晶坠子飞舞摇曳,发出杂乱的撞击声,密密麻麻地捶打着我同样繁乱的心思。
不对……我双手叉腰,直直立于床上,“谁大谁小都不知道,还充哥哥呢!”
这句话,那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小女孩明明也说过,当时,她眉眼弯弯地俯视我,用稚嫩的声调说出跟简招西昨晚讲的一模一样的话,还有,小女孩说……妈妈幸福就好……
但简招西说,她没去过富贵街……那么,这事只有三种可能性……
一.巧合。
二.我的记忆出了错。
三.简招西在说谎……
简招西为什么要说谎?没理由!所以,第三点不成立。往上,我的记忆也绝对不会错。
我解下手帕替小妹妹擦眼泪,结果,回家后发现手帕不见了。那块手帕是老爸从苏州买回来给黄颖的,那时,我经常弄丢手帕,依稀记得黄颖将它别在我衣服上时说:“小麓,这是爸爸买的手帕,你要好好保护它哦。”结果,我还是没将它保住。
于是,分析得出结论,简招西同小女孩讲了相似的话,只是——巧合。
昨晚,我神经错乱地对简招西说了那番连自己都深感诡异的话后,我们就没有再开口卝交谈,她默默地挂完瓶,我默默地开车回家,她默默地进房关门,我默默地回房抓狂……才眯眼睡着一小会,天就开了……
我坐到马桶上,往嘴里送了一根烟,却不想点燃。昨晚她的烧退了,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升高?其实,我去书房门前徘徊过几次……今天见了她,第一句话该讲什么?
你感觉还好吗?……太温情……
今天别去上班了,请假吧!……太矫情……
喂!煮饭婆!我的早餐呢!……太没人情!
……
苏麓,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切!怎么可能!我都说了她不是我的款型!
苏麓,感情跟款型有什么关系?感觉怎可用死板的标准来衡量?
呸!在短时间内产生感觉的,那是炮卝友!我对她,毫无用下半身思考的冲动……因此!她什么都不是!
苏麓,两年前你就已经认识她了,男未婚女未嫁,你喜欢她会死啊!
靠!爷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畏畏缩缩过!对!喜欢就喜欢!会死啊!
我吐掉烟,迅速洗漱完毕,特地选了件明黄色的T恤穿上,来反衬这暗蒙蒙的天气,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足足三十秒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晃出去。
一片暗淡窒闷的黛色寂静。
“退烧了,我去上班了,早餐在厨房。”
我那一番波涛汹涌的喷血纠结,被简招西这一张笔迹娟秀的豆腐块便签给轻松打发了!她什么时候起床的?我怎么丝毫都没察觉!
不甘心呐!不甘心呐!我气得扑进沙发,狠狠砸靠垫发泄,昨晚面对吴筱光溜溜的G奶,我居然一点激情都没有!我不会是……
怎么可能!
我翻身打开电脑,点开硬盘里珍藏多年的绝版毛片,略过前戏,直接拉到高卝潮部分,“en……a……hang……”耳朵浸染着女卝优极尽撩拨的淫卝声浪卝语,我的身体……没有一丝变化……!!!
“啊!!!!!!”我大吼,甩开电脑,奔回卧室,一把抓起外套和钥匙,冲下楼……
“简招西!我在你公司斜对面的检察院门口!出来!”我对着电话咬牙切齿,你这可恶的女人!赔我激情!赔我热血!赔我纵横万花丛的勇猛杀伤力!
然而,当我隔着洋洋洒洒的绵绵细雨看到那个单薄苍白的身影左顾右盼地穿过马路走近时,我的心,竟奇异平静下来,之前所有的毛躁情绪都融化在嘴角上扬的弧度之中。
她双手扒在窗框上,站在车外皱眉看我,鼻音瓮瓮:“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倾身,替她拉开门,“进来!”
她满脸狐疑地坐进副驾驶,发丝、睫毛与肩头沾着一层密密的雨粒。“干嘛不打伞!”我唰唰抽出一叠纸巾扔在她身上,“擦擦!”
简招西用纸巾抹抹脸,扭头问我:“有什么事吗?”
我大大咧咧地说:“我来找你吃中饭!”
“啊?”她瞪圆了眼睛,“你大老远跑来……”
“我喜欢上你了!”
我抬起下颌,挑衅似的盯着她,“你看我们多有缘,还是老乡,简招西,做我女朋友吧!”
简招西的双唇开启成一个扁扁的O型,就如那天晚上,她突然出现在车子后座时的模样,她的眼波在我脸上轻轻流转,因为感冒,她的呼吸显得沉重。
“别玩了,苏麓。”
这是她第二次,正经喊我名字。
“你真是好人,因为我生病,才这么逗我对吧!现在我心情变得好好哦,可以了,谢谢!”她笑得真僵硬。
我怔了,咬下嘴唇,无言以对。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