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见对方并没有丝毫侵犯到他人私密空间的自觉,简白珂站在原地不动,慢慢喝着手里的水。即使在这般暴躁的心情下,她的动作依旧优雅,这一切都来自于早些年严苛的家规,如今看来,倒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我等了你一小时十五分钟,可显然这并没有取悦到你。”
范墨元放下杯子,里面的酒红色液体摇晃着,最终归于平静。从简白珂的角度望过去,他和范墨存果然有些相像,血缘基因这东西果真奇妙,虽说兄弟二人相差了好几岁,但外貌却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
于是,简白珂不自觉地更加讨厌在如此疲惫的时候看到范墨元,这令她不自觉地想到范墨存,她名义上的“丈夫”。
尽管没有看到结婚证,但是她相信,以那个疯子的心性,这婚,怕真的是结了,没掺假。
“范总有何指教?”
简白珂捏着那塑料瓶子,不等他回答,又继续往下说道:“不过令我好奇的是,您到底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深更半夜来找我谈。”
一摊手,她也不避讳,干脆戳破窗户纸,率先自嘲道:“我以前确实绯闻不多,难道您这是要‘亲身’为我造势,帮我一步登天,好红得发紫?”
范墨元被她的一番话好一顿抢白,不禁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连带着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哭笑不得了。
“当时我在博物馆见到你,心说这姑娘真灵气,一身碧蓝色昆曲行头,叫人错不开眼珠儿。没想到你简白珂其实也就是这样儿。”
他半阖着眼,脸上隐隐滑过失望之色,沙发旁的立式灯投下的柔和光线笼罩在他的身上,令他的轮廓看起来有些朦胧。
“范总错爱了。不过,白珂还是要说一句,其实往往是一个人先看错了别人,最后却反说,别人欺骗了他。”
她有些懒得再和范墨元在言语上争个高下,既然他没有走的意思,她索性径直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放洗澡水。
简白珂靠着门,盯着那哗哗的水流暗自出神,不自觉地想起刚才范墨存的“请求”。
“我父亲上个月查出了肝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回家看看他。”
范墨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没有低三下四,好像只是单纯地通知她一声,这个男人的“求”,也是这么趾高气昂,居高临下。
“哦,原来范大部长是个孝子,真是没想到。”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简白珂轻笑出声,手依旧插在口袋里,捏着那根已经几乎碎成末的香烟。
他稳稳地开着车,不为她的讥讽所动,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这才语含深意道:“孝顺的人,并不只我一个吧。”
她一怔,反应过来,他这是暗示自己,他早已将自己母亲的情况了解透彻,是一种警告更是一种威胁。咬着唇不语,简白珂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居然险些抠破了掌心。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纷乱的心绪,毕竟,母亲的真实身份几乎已经没人知晓,就算他范墨存再有通天本领,她也不信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查清楚。想明白这一点,她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嘴角噙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好啊,我天天演戏,在老人面前假扮恩爱这种事,自然也是手到擒来,你放心。”
见她如此“合作”,范墨存也勾了勾薄唇,双眼直视前方,淡淡道:“离婚你是别想,别说我现在对你还有兴趣,就是没有了,你也别想跟别的男人,别忘了,我是军人出身,杀人夺命这种事,虽不专业,但也不算生疏。至于好处嘛,再过两个月,中国和土耳其友好文化年的开幕式在安卡拉举办,如果你同意,你可以以中国演艺界优秀青年代表人物的身份出席开幕式。这个条件听起来怎么样?”
他的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好像真的在谈条件一般。
简白珂听得认真,一字不差,她内心无比激动,但面上却故意显出几分失望,撇嘴道:“我当是什么好事,既不是纽约,又不是巴黎,一个安卡拉而已!”
她的不满足,似乎在范墨存的意料之中,一抿唇,他不动声色地又扔出一枚炸弹:“伊斯坦布尔国际电影节,我保证你至少有8套礼服可以换。”
简白珂这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比了个“成交”的手势。
她没傻到问他为什么能如此手眼通天,因为她猜到了他是谁,“范”这个姓氏并不十分多见,中/央里那些红色家族里挨个对比过去,她心里便有了数。眼前这位性情颇不善的大少爷,应该就是范善罡的长子。
简白珂正回想着这一段,冷不防一只手搭在她肩头,给她吓了一跳,转过脸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范墨元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你干什么!”
她有些排斥和异性的肢体接触,尤其这么暧昧尴尬的午夜时分,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语气冰冷。
“简白珂,虽然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但我还是想说。”范墨元撤回手,垂在身侧慢慢收紧拳。
其实,简白珂最讨厌这样的说词,可偏偏电影电视剧里,类似的说辞还很多,什么“我知道我不该多嘴,可我还是要说”、“可能我的话伤人,但我一定要说”之类的。一个人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还能管得了什么?!
但是简白珂忍住了,她没说话,等着他再次开口。
“我看中你工作室的活力,我也看中了你。公事上,我希望收购你的工作室,私底下,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范墨元说这话时的语速很慢,又好像回到了二人第一次在昆曲博物馆见面时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他紧张怯懦时,就会如此,从小就这样,改不了。
简白珂眨眨眼,确定自己没听错,一霎时她竟有想要大笑的冲动。
“你走近些……”
她妖娆一笑,伸手朝他勾勾手指,自己则慢慢向浴缸的方向倒退着。
范墨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受了蛊惑一般跟着她往前走,刚动了没几步,忽然眼前一花,只觉得一阵夹着淡淡幽香的气息钻入鼻翼,然后领口一紧,接着眼前就是好一阵天翻地覆!
等他整个人都坐在浴缸里,浑身被热水浸湿,范墨元也不敢相信,简白珂居然把他拽到了浴缸里!
拍拍被他的衣领勒红了的手,简白珂暗想,这几年没练过了,到底手生。事实上,她只是在小时候和教练学过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和近身格斗,如若不是范墨元没设防,她刚才也无法得手。
看着浑身是水的范墨元,简白珂从一旁的挂架上取了一条干毛巾扔给他,冷冷回绝:“范总,我很爱钱,更爱赚钱。因为钱能满足我的合理欲望,钱比男人更能给我带来安全感和幸福感。但是同时,我也热爱我的工作,我可以拍着心口告诉你,我简白珂现在还不需要傍大款,即使是,年轻的,长得还不赖的大款。如果可能,我宁可自己当一个年轻的,长得还不赖的女大款,到时候您要是愿意捧场,可以来主动申请,叫我包养你。”
说完,她朝着一脸狼狈的范墨元抛了个飞吻,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
“对了,范总,与华星的合作我倒是挺感兴趣的,明天我会好好和我的团队研究一下,尽早给你答复,希望到时候多多指教。”
简白珂不卑不亢地说完这些,悠哉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去和宁宁挤一张床。
叫她“被包养”?笑话,她不去包养别人就够不错了!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范墨元擦了把脸,摇摇头苦笑道:“我还没说完,其实,你若是向我要个名分,又有何难……”
21、这男女间,稀奇古怪的爱和喜欢(1) ...
简白珂想得不错,一心想要捧红小情儿的李玉红女士临时要改剧本这件事,在剧组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率先撕破脸的,是第一组的赵导,和第二组的刘导,两个人互看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也只是维持个面子。赵导这人比较严肃,也不太擅长人际交往,倒是颇有一种搞艺术的清高;刘导则不同,长袖善舞,与各大公司和广电部门一直保持着亲密的私下关系,据说和李玉红也是关系“匪浅”。
早上六点多,今天几场戏的相关演员都已经到位了,但是导演迟迟不说开工,棚里或坐或站,几十个人都不出声,面色各异。
简白珂歪着头靠在宁宁身上,闭着眼休息,她行头最重,早上四点就爬起来上妆,没想到,毫无预兆的,剧组停工了。
“没睡好吧?你一点多才睡,不困才怪。”宁宁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冲简白珂努努嘴。
简白珂也不睁眼,笑着回应道:“你不也是,昨晚和谁发了那么多短信,好在是触屏手机,不然我看键盘都要按坏了。”
宁宁脸一红,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她哪里好意思说出口,她这几天半夜不睡觉,是为了劝一个刚失恋的娘娘腔!
“投资方的意见就不是意见了?咱们的戏毕竟是要卖给各大卫视的,符合市场经济有什么不对?”
刘导冲着编剧团队一扬手,面色不善,语气不善。《美人如玉》这部戏的原著作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据说在圈里的口碑倒是很一般。华星买来影视版权后,也考虑到她没有编剧经验,这才特意找了金牌编剧团队来重新打磨剧本。
不等那三十几岁文质彬彬的编剧说话,赵导就瞪着眼睛呛回来:“开什么玩笑?有哪个剧组戏都拍了快三分之二了还要改剧本?早干什么吃的?我是拍戏的,不是帮着吃软饭的!”
此言一出,满场俱静,连赵导他自己也有些后悔,悻悻地看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冯邵谦。
年轻的男主角披着戏里的一件毛坎肩,正蜷在沙发里玩游戏,之前的争执他都没开腔,听了这话,他头也不抬地平静道:“各位可能不知道,我妈妈叫李玉琴,她还有个小两岁的妹妹。吃不吃软饭,我倒无所谓,但我阿姨也算是圈里的知名人物,乱传总是不大好,看来我要找个机会澄清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冯邵谦一直没放下手里的PSP,话音刚落,大概是恰好游戏通关失败了,他低咒一声,猛地将它扔到一边,霍地一下站起来,原地伸了伸腰。
这算不算大逆转?简直比剧情还峰回路转,众人眼里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内地小生,确实是靠了关系,却并不是传闻的男女关系,而是亲属关系,也算是,啼笑皆非。
赵导顿时噎住了,愣愣地看向冯邵谦。李玉红是华星的高层之一,资历很老,又有公司的股份,据传她的前夫是香港某上市公司的董事,离婚时分得了大笔财产,近几年才踏进内地的影视投资,靠着几部贺岁喜剧,倒也赚了不少钱和名,确实得罪不得。如果冯邵谦仅仅是她的相好之一,那倒还无妨,但若是亲外甥,这事儿就棘手了。
“赵导,其实我也觉得,这戏再改,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