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全是汗,幸好他只是站在她身体一侧,只有垂下来的衣袖一角紧挨着她。
她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为他没有趁机纠缠上自己而安心。
拍完照,他们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攀上和九环山连着的另一座山峰然后沿山道下去。
下了雨的地面还未干透,有点湿滑,兮蕾一脚没踩好滑坐在地上,脚踝处钻心的疼让她眼泪都冒了出来,尖叫声溢出口时都带了颤音,陈启明立刻转身蹲下查看捂着脚踝的兮蕾,还未看出个所以然,旁边的密林里就钻出三四个人,他们一个个身穿迷彩服,脸上涂着迷彩漆,手上端着一架步枪,枪口正对着他们,一双双黑的发亮的眼睛也像探照灯一样,让他们无所遁形。
刚才的疼痛此刻全转化为了惊吓,兮蕾还未回神,就听到其中的一个士兵厉声呼喝地问道:“干什么的!”
“来游玩的。”陈启明略显镇定解释道,不等他们再问,他就率先地说道:“我朋友崴到了脚,能不能帮下忙。”
那几个士兵对视了几眼,刚才那个说话的士兵又开口问道:“做什么工作的,把工作正掏出来。”
陈启明立刻把自己的工作证掏了出来递给他们,那几个士兵看了看最后说道:“这里已经划为军事演习基地,不能随便越入,你赶紧带着你朋友离开。”
兮蕾试着站起来,却只能单脚挨地,另一只脚一挨地就疼得她满头大汗,陈启明扶着她再次陈恳的请求,“我朋友崴到脚了,估计走不了了,能不能帮帮忙?”
那个士兵犹豫了一下,另一个士兵小声提议道:“要不问问孟团吧。”
那个士兵掏出对讲机拨到一个频道,“报告孟团,报告孟团。。。。。。”
“什么事?”
对讲机传来的声音不怎么清晰,加上那边的环境嘈杂,若不是他们都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旁人根本听不清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士兵把这得情况说了一遍,等候团长的指示。
“先带他们回营地。”
“是。”士兵关掉对讲机,对身后的一个士兵说道,“背她回营地。”
到了他们的营地时,太阳都已经落山了,营地里嘹亮的歌声响彻整个山谷,兮蕾趴在士兵的身上,看着训练场上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兵,黝黑的皮肤,爽朗的笑声,以及都来不及擦拭得满脸汗液,她不了解军人的生活,却对军人从内心敬佩。
当然除了那个人。
士兵把她一直背到了医务室,放下人就离开了,兮蕾都没来得及道谢。
医务室的卫生员小赵一边为兮蕾处理脚伤,一边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兮蕾被她看得有些窘,忍着脚痛问她怎么样。
小赵笑的时候露出一对虎牙,“没多大事,脱臼了,你忍着点,我给你接上。”
话刚落她就手上一使劲,“卡塔”一声,吓得一旁的陈启明倒出了一身冷汗,兮蕾在骨头接上那一瞬间也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嘴唇,待小赵说可以了,她才松口,下唇一排清晰的牙印,几乎渗出血来。
小赵起身又拿了些膏药给她敷上,“不过还不能下地,得养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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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演习基地回来的孟兆勋刚到办公室,勤务兵小刘就在门外喊报告。
“进来。”
“报告孟团,张排长想问问你他带回来的两个人留不留在营地过夜。”
孟兆勋摘下帽子甩在桌上,似乎是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狠狠瞪了一眼小刘,“处理完就赶紧送下山滚蛋,过什么夜!”
小刘一哆嗦赶紧答:“是。”
然后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就滚出孟团办公室,最近他们团长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脾气上升指数那叫一个快,惹得手下的人只敢私低下抱怨连连,当面的时候只能更加谨慎,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犯了错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张排长得到指示后立刻前往医务室,他赶过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吃着卫生员小赵给他们打得饭菜,他只好在一边等着他们吃完。
小刘出去后,孟兆勋简单冲了个澡,然后拿起自己的饭盒往食堂走去,路过停车场时,眼角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往回走了两步,确定那个身影就是这些天让他心情败坏却又无处可发的那个人时,他居然咧着嘴笑了。
走近了,才发现背着她的男人是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陌生男人,他刚刚转晴的脸霎时又乌云密布起来,他抿着嘴脸绷紧地看着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车上,然后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相亲对象?也不怎么样啊!他都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怎么能对那个男人笑的这么温柔!他们才认识几天啊!
他忍下想要一掌拍死的怒气,一张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在停车场上,“张排长。”
张排长立刻回身敬礼,“报告孟团,我正要送他们下山。”
孟兆勋看了看后座上的两个人,没有理会那个女人惊讶错愕的表情,仿佛不认识一样只是对张排长发话,“病人留下直到康复,另一个立刻送走。”
刚才的惊讶此时尽数被不解,怨愤代替,兮蕾直视他的眼睛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明摆的是欺负人,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了,我现在就下山。”
“你这是拒绝战士们的好意?”孟兆勋不怒反笑,却越发显得冷峻。“你可以不接受,但是我们必须保证从这里出去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张排长,还不快点。”
张排长有些为难的看着那两个人,不明白孟团又吃错什么药了,刚才不是还说不让留下来过夜的么,怎么又突然改口直到康复?可是他总不能把人家姑娘硬生生的给捞下来吧。
兮蕾打定主意不下车,她就不信他还能拖着她下来不成。
孟兆勋见没人动,心里的火烧得更旺,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再松开,然后慢慢踱步到兮蕾考进的那边车门口,打开车门对着车里戴眼镜的那个男人慢悠悠的说道:“这里不许外人留营,除了伤员,所以。。。”
话未说完,他就一展双臂把正怒视他的女人从座位上抱了下来,然后不顾怀里的人拳打脚踢,径直往自己的驻地走去。
他就不信他办不了她。
第22章
张排长惊愕地看着他们团长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人抱走了,车上的陈启明先是没反应过来,等他后知后觉地从车上下来时,人已经走了老远了。
“你们团长什么意思?”他满脸怒气地质问张排长。
张排长挠了挠头,他要是能弄清楚他们团长的意思,他也就不用每天被训的找不着爹妈了。
陈启明见眼前的这个人也是一脸茫然,他立刻大步跑向兮蕾离去的方向,张排长也紧随其后,他可没敢忘团长说过要送他离开的。
“你放开我,孟兆勋,你有病是吧。”兮蕾抡起拳头不客气砸向他。
孟兆勋停下脚步,看着怀里张牙舞爪的人,对她挠痒痒似的捶打毫不放在心上,“你有两条路可选,一,你告诉身后的蠢蛋赶紧离开,然后在这养好脚伤;二,我不介意把身后的那个蠢蛋打到你不认识为止,然后丢到山下,而你还是在这养好脚伤。说吧,选那个,恩?”
“无耻,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他霸道地宣布。
“你!”兮蕾气结。
夕阳惨淡的余晖铺洒在这个男人宽厚的肩膀上,最后沿及到她的脸上,而他得意的脸在阴影里,唯有一双如星月的眼眸亮的惊人,里面清晰地印着自己满是怒气的脸,幼稚又无可奈何。
孟兆勋向上颠了颠她,兮蕾吓得反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引来他更得意的笑声,“你知道我说到做到,还是你认为后面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眼镜男打得过我?”
“野蛮!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没素质!”虽是气愤到胸腔都要炸开,可是她绝对相信他就是那种说的到就会做得到的人,她深有体会。
所以等深厚的陈启明赶上来的时候,她只好压下所有的情绪,尽量平和地对陈启明说:“启明,那个你先回去吧,这个是。。。我朋友,我们以前就认识。”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几不可闻,更可气的是她的脸也很不争气地如山上的枫叶一般红霞染醉。
陈启明微怔,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卦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现在兮蕾被另一个刚刚冒出来的什么团长抱在怀里,虽然他们的关系还没确定,可是她心里还是无端生出许多闷气来。
天空逐渐暗淡下来,陈启明沉着脸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再次问道:“你们真的认识?”
兮蕾点了点头,用极轻的声音说:“认识的,你。。。先回去吧,我回去再给你电话。”
大腿被某人无耻地捏了一下,兮蕾也手上用力的掐着某人的肩胛,结果某人背脊挺直,脖颈绷紧,她用了几次力都是徒劳,掐不到一点肉。
陈启明眼神暗了下去,再开口已经带着些许懊恼,“那你好好养伤。”说完就转身迎着天空中最后一束光离去。
赶上来的张排长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们的团长,又看了看离去的陈启明,犹自弄不明白现在是怎样一个情况,在收到他们团长一个眼色后立刻返身去送陈启明。
孟兆勋抱着兮蕾直接往自己的宿舍走去,一路上惹来不少吹口哨声和起哄声,兮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越是羞愤难当,某人似乎就越心满意足。
孟兆勋避开她的伤脚把她扔进床铺里,硬板小木床硌的兮蕾的背脊一阵发麻。
“啪”的一声墙上的开关被打开,随着声响过后,室内亮如白昼,头顶上洒下一片暖黄的光芒,还未等她起身,眼前就被一方阴影给笼罩住了,紧锁过来的目光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孟兆勋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看着她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闪烁着眼神,心里霎时软了下去,刚才他真有一掌拍死她的冲动。
曲腿坐在了所剩空隙不多的小床上,兮蕾连忙向另一边挪了挪,情急之下碰到了崴伤的那只脚,倒吸冷气之余,心里对他的怨恨更深了一层。
“躲色狼呢!”孟兆勋口气不满,凶神恶煞下掩饰不住心疼,“疼得厉害?”他抓起兮蕾那只受伤的脚问。
兮蕾缩了缩脚,却还是被他坚固地抓在手里,她板着脸硬撑,“不疼。”
“我看看。”说这就要脱她的鞋子。
“哎哎—”兮蕾制止他,“我都说了。。。”不疼了。
最后几个字夭折在他粗糙的大掌抚上她脚踝的那一瞬间,她心跟着微颤,孟兆勋认真查看了一下,有点红肿,好在没伤到骨头,放下她脚的同时,他的责备也紧随其后。
“没事上什么山,市里哪处不能玩,偏偏来这找罪受!你叔叔就放心?孤男寡女的!”话是这么说,可内心深处又为能遇到她而情不自禁的欢喜。
兮蕾本就觉得委屈万分,被他这样一吼更是心里酸涩,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撇了撇嘴忍着没吭声,两只手无意识地抠弄着自己的指甲也不看他。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