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会了,师姐不比王主任,从来都藏不住话,脸上一急赶紧解释道:“不是的师姐,他就是我一个关系不错的老乡。”
“什么老乡不老乡,老乡会那样看着你?”说着冲兮蕾暧昧地笑了笑。
兮蕾还想再次解释,辛珂就冲她摆了摆手往自家走去。
楼道里的灯光橙黄如橘,小飞蛾们不知疲倦地穿梭其间,四散开来的光芒下是兮蕾一张无比颓败的脸,嘴唇还维持在半开状态,最终叹了口气地把话咽了回去。
流年不利,她可真是衰,还是说单身女人都这么可悲?只要是个男的就被认为是男友,现在的世道已经发展到单身女人都该去死的境况了吗?!
要是她被认为是脚踩两只船,不用说她会死的更快!
还好她这种烦恼只能维持一夜,周一早上醒来兮蕾又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样子,和蔼可亲地给同学们上完课,还特别嘱托那些要参加表演的孩子好好练习。
抱着课本在校园里穿梭而行,花开荼靡,空气里全是甜糯的花香,清风吹拂,花瓣簌簌而落,粘在衣角上,骤染一身花香。
兮蕾身着一身米黄色连衣裙,飘逸的裙摆总是时不时地划过那些乱颤的花枝,和那些掉落的花瓣一起飞舞。
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师姐辛珂就告诉她说门口保安室打电话来说有人找她,兮蕾疑惑,谁会来学校找她?
来到大门口的保安室,兮蕾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年级十八九的陌生男子,看到兮蕾进去立刻站了起来。
“嫂子。”
兮蕾正要走向他的脚步戛然而止,脑子也被他那一声嫂子给叫懵了,左右看了看确定这屋子就她一个女同志,她更加理不出头绪了。
“你是?”
“我是替坤哥给嫂子送东西的九江”
那男子耳朵上带着一颗明晃晃的耳钉,说话的时候却似乎还有些腼腆,兮蕾听到坤哥两个字心里就明白了,脸上一红,解释道:“你别叫我嫂子了,我和祁昆只是朋友。”
九江挠了挠头,大概也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之后又问道:“不叫嫂子那我叫你啥?”
“我叫木兮蕾,我看你比我小,就叫我兮蕾姐就行了。”
“行,兮蕾姐,东西在车上,你带路,我给你拿到你宿舍。”
打开后备箱,兮蕾看到大包大包的山核桃,还有她爱吃的酸枣,全都是用着外婆编织的麻袋装着,兮蕾鼻子一下酸酸的,只是在外人面前,她强把眼里的水汽憋了回去。
上楼的时候,九江问兮蕾,“兮蕾姐也是清河集人?我看不像。”
兮蕾顿时莞尔,笑问:“怎么不像?”
“嘿嘿......我也说不出,反正和家里那些个姑娘不一样。”
兮蕾看他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就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九江将怀中的麻袋向上颠了颠说道:“我高中毕业后原本是在坤哥家的煤矿上干活,后来遇见坤哥就随他来Z市了,现在在七夕看看场子什么的。”
进了屋,兮蕾给九江打了一盆清水让他洗洗满脸的汗,九江随便冲洗了一下就指着大麻袋包里的一个小塑料包说道:“那个是坤哥专门给你摘的桑葚,之前一直冰冻着,现在怕是早化开了,坤哥特别交代要是有坏的迹象就扔掉。”
兮蕾拿出那一小包桑葚,外面沁出一层水珠,摸上去里面还是凉丝丝的,打开来就有一股熟悉的香甜味道弥漫在兮蕾的鼻端。
兮蕾璀然一笑,“没事,还新鲜着呢。”
九江走后,兮蕾坐在阳台上抱着那包桑葚吃,甘甜的汁液溢满唇舌,像回到了小时候,午后阳光直直地射过来,兮蕾眯着眼想明年暑假她一定要回去陪外婆。
自从答应孟兆勋替他打扫房子后,兮蕾每到周末都要往西郊的花溪小区跑一趟,做清洁工倒是没有什么,唯一不好的是这里不好打车,来的时候还好,回去的时候每次差不多都要等上半个小时。
兮蕾这次来的时候带了两盆吊篮,一盆放在了他的卧室里,一盆放在书房里,虽然没有人住,但总归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有生气一点。
打扫书房时,兮蕾无意翻看他那些书时看到一张照片,是他和一个女人的合影,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眼熟,可是兮蕾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兮蕾撇了撇嘴,果然不是一般的拈花惹草!
做完一切工作后,兮蕾伸了伸疲惫的腰背,心想房子太大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刚从小区里出来,孟兆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兮蕾看着手机屏幕上“孟禽兽”三个字欢快地跳跃时,她就觉得什么仇都报了。
“房子已经打扫好了,想验收随时可以。”不等对方开口,兮蕾就抢先发言。
“行,挺乖的,回去给你奖励。”
孟兆勋的心情似乎不错,兮蕾想给他翻个白眼,一想他又看不到翻了也白翻,只能气呼呼地说道:“谁要你奖励,你给别的女人吧!”
不等孟兆勋再说什么,兮蕾就挂断了电话。
路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宽厚的叶子虽洒下了不少阴凉,却取不走浑身的燥热,兮蕾站在树下等出租车,望眼欲穿也不见一辆车,心情愈加烦躁起来。
额头上慢慢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液,汇成一小股顺着发际向下滑落,挂在下颚骨要落不落的,兮蕾以手为扇不停地上下扇着风,呼哧一阵疾风飞过,带起地上不多的残叶在空中来回打着转。
一辆兰博基尼疾驰而过,兮蕾羡慕地望过去,正要感叹还是有钱好时,那辆车却在前面停了下来,随后倒回到兮蕾身边,车里的人打开车窗,露出一张俊雅的脸。
“这位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市区,这里——”他顿了段,“不太好打到车。”
兮蕾抹了下脸上的汗,左右看了看,“我......”
他似乎看出了兮蕾的顾虑也不介意,只是指着小区门口的保安室说道:“我叫乔旭阳,就住在花溪小区,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小区门口的保安。”
他这样坦率,兮蕾反而感到抱歉起来,感激地朝他笑了笑,“那就谢谢你了。”
☆、第16章
夕阳余晖像个魔法仙女一样施展它最后的一点力量,车窗上打着一层金色的光晕,透过玻璃窗向外面望去,所有的风景好似都被暖化一般带着点点光亮。
坐在车里的兮蕾长舒了一口气,外面闷热的空气都被阻隔开来,回复一身清爽的她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前方横穿马路的铁轨上正“吭哧吭哧”地被大铁轮子碾压着,长长的火车好似没有尽头一样,兮蕾无聊地在心里默默数那一节节火车车厢。
乔旭阳伸手打开电台频道,优雅清扬的音乐立时覆盖了不少嘈杂的轰鸣声,他看了一眼兮蕾的手提袋问道:“你住在花溪小区?”
兮蕾从数车厢中拉回思想,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答道:“不是,我朋友的房子在这边,我只是帮忙照看一下。”
“你这朋友......”乔旭阳说着笑了一下,原本盯着前方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么热的天还要你一个人来回折腾,关系一定很好。”
兮蕾没有答话只是继续望着前方的绿皮火车,心里却在问自己和孟禽兽到底属于什么关系,家长与老师,好像不尽然,债主与负债者,也不全是。
一路纠结地想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市区,兮蕾告诉乔旭阳把她放在海洋馆广场就行了,乔旭阳也没有多勉强。
打开车门,热气一下子蜂拥而至,兮蕾知道他们这种人不求什么回报,所以下车后兮蕾只是弯着腰朝车里的乔旭阳再一次真诚地道谢。
乔旭阳摆摆手,“不用客气,反正也是顺路。”
“那再见”兮蕾挥手。
“好,再见。”
乔旭阳一直看着兮蕾上了公交车才发动车子,疾驰的车子犹如一道银光闪过,车里的乔旭阳嘴角微扯,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眼眸深处藏匿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光。
兮蕾回到宿舍后晚饭没吃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白天消耗了太多体力,一到夏天就没食欲的她更懒得做饭了。
睡到半夜喉咙发干,迷迷糊糊地起来倒了杯冰水,喝到一半就听到卧室里的手机唱个不停,兮蕾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媛媛。
“喂,这么晚打电话很不道德啊,你最好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否则——”兮蕾从鼻腔里发出两声类似威胁的声音。
完全没有被吓到的邱媛顶着一张绿藻脸哗啦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晶莹如玉的肌肤泛着水光,拽过一旁搭着的浴巾裹住身体,边往外走边故意夸张地问道:“你已经睡啦?”
兮蕾瞟了一眼墙上了钟表,没好气地说:“一点半,除了你没几个人不睡觉的吧!”
邱媛嘿笑两声,“别生气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哈。”
说起吃饭,兮蕾更有生气理由了,上一次的至今还欠着也没下文了!
兮蕾往阳台上的竹椅上一躺,看着满天星星发话:“快说,这么晚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别急别急,有事,就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别跟我说你这次要三更半夜去相亲,夜里我不去啊,会被先奸后杀的。”
“呸!想哪去了,这次是正事,有个专栏要做关于儿童教育方面的,你不是小学老师吗,我这有一份问答卷等会发你邮箱里,你打印出来发给你们班的那些学生,回头再交给我就行了。”
“你......这是吃错药了?”兮蕾兴起地坐起来热切地问道,在她印象里,邱媛什么时候也没做过这样有意义的事啊。
“别提了,为了逃避我老妈的逼亲,我都豁出去了,我现在就是省教育电视台里面最苦逼的一名记者。”满脸绿藻泥的邱媛完全不能充分表达她恶劣的心情,狠狠地咬了口苹果继续说道:“我给我老妈说,我不想结婚这早,想趁着年轻奋斗两年,我老妈很鄙视地看着我说就我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猪还好意思说奋斗,我当时一气之下就说我明天就找工作,以后不用你们养,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老妈这么配合过,你猜我妈怎么说?”
不等兮蕾回答邱媛就急色地接着说:“我妈当时就丢给我三个字,三个字!”说着还伸出自己三个手指比划,想到兮蕾也看不到又恨恨地放下,“我妈说你随便!后来还特别嘱咐我说要找工作就自己找,别依靠家里,连我哥都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今天一直忙到现在,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兮蕾笑笑,她完全能想象电话那头的媛媛是何等的愤慨,哀声连连的邱媛真心觉得自己不是她妈亲生的。
“我觉得你早该这样了,光靠着父母的荫蔽过其一生,这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会错过很多精彩的东西。”
邱媛撇撇嘴,在家被老妈训,在台里被主任训,给朋友打个电话想听两句安慰这么难,无声叹了口气,有种认命的大彻大悟。
啃完苹果邱媛对着电话说道:“木老师,说教留到下次吧,先去睡了,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