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房门轻关的声音,张伍确拿起陈了然的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让她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脸庞。
“陈了然,你为什么不能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等你醒过来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乌云仍然笼罩着岐山市,厚厚的云层挡住太阳温暖的光亮。淅淅沥沥的雨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作者有话要说:让不让毛醒呢?
63、最好选择
岐山市的雨终于停了,阳光照在湿漉漉的土地上,一股泥土的芳香从敞开的门窗中传了进来,清新的空气稀释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从睡梦中醒过来,陈了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她,耳边的呼吸声均匀而平缓。睁开自己眼睛,一张熟悉的睡脸正紧贴着自己的皮肤。
陈了然挣扎着想从张伍确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的动作惊动了沉睡中的男人。
“乖,再睡一会,听话。”张伍确搂进怀中的女人,用有力的手臂握住她乱动的胳膊。将头埋在她的颈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脖子。
“张伍确,你放开我,谁给你的权利碰我。”陈了然的声音冰冷刺骨,一字一句清晰而响亮。
她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刺入张伍确的脑中,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然然,我……。”张伍确从床的另一侧站到地上,不知所言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陈了然没有说话,弯腰穿好自己的鞋子,径自向门外走去。
她推开病房门,林兴正在走廊里抽着烟。看到她独自一个人走了出来,愣了一下,随即掐灭了烟头。
“陈了然,伍哥呢?”林兴问了一句,她睡了一天一夜,伍哥陪了一天一夜,直到今天早上,伍哥才在自己的再三劝告之下小睡了一会。
“林兴,希望你清楚,以后张伍确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将我和他联系到一起。”陈了然冰冷的话,让林兴危险的眯起眼睛。
伸出手拦住她的去处。女人的绝然让他替张伍确不值,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伍哥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她还想让他怎么样?难道和毛建国一样,替她去死一次?
“林兴,让她走。”张伍确看出林兴眼中正蕴育着风暴,出声替陈了然解围。
“伍哥?”林兴出声喊了他一声。
“毛建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还没醒过来,你想看他可以去前面第三间的高干病房。”张伍确没有理会林兴的提醒,将毛建国的情况一点不漏的告诉陈了然。
“谢谢。”陈了然冷静的声音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一样,推开挡在身前的林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过去。
“伍哥,你这是何苦?”林兴实在不懂现在的张伍确,既然已经僵到这种地步,又有什么好顾忌的。不放人又能怎么样,至少人还在自己的身边。把她放走了,还怎么可能拉得回来。
“林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张伍确轻轻的说了一句,走到开着的窗户边,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风景。大雨过后的天空是那么碧蓝,空气是那么的清新,什么时候他和陈了然的这场雨才能停歇呢?
“你怎么来了。”
赵四正在病房里照看着毛建国,看见陈了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起身打了一声招呼。
“毛建国的父母呢?”陈了然环视了一下,病房里只有赵四一个人。
“毛建国的父亲高血压有点犯了,医生让阿姨送他回酒店休息。你的身体怎么样,听说你晕倒了?”
“我没事。”听到赵四的话,心里的愧疚让她忍不住深吸几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泪水,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陈了然走到毛建国身边,男人头顶被纱布厚厚实实的缠着,他的眼睛紧闭着。原本密密麻麻的管子少了几根,测量心跳的仪器仍然保持一个频率波动着。
“大夫有说他什么时候会醒么?”陈了然搬个凳子坐到床边,眼睛紧紧的盯着病床上的男人。他的脸好像消了点肿,俊郎的面孔正在逐渐恢复。
“应该用不了多久……。”赵四言语有点吞吞吐吐的,有意回避她的问题。
陈了然感觉到他的迟疑,眼睛直视他的眼睛。“赵四我不是傻子,他是因为我变成这样,就算你不说,用不了多久,我也会知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韩主任说,毛哥这个状态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不过经过专家的会诊,他的手术是非常成功的,所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要家里同意,他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赵四说完紧张的盯着陈了然的脸,生怕她会再出什么状况,他看出来陈了然也没有完全的康复,现在也是在硬挺。
“是植物人么?”陈了然镇定的替赵四回答,他费了一堆话来掩饰的答案。
“恩。”赵四应了一声,病房里又恢复了宁静。除了仪器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动静。
陈了然将手轻轻的放到毛建国的手上,他的手还是那么的温暖。
“毛建国,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醒过来好不好。我答应你,我这次会陪着你,你去哪里,我跟你去哪里。不会让你追我追的那么辛苦。听话醒过来好不好。”陈了然的声音如同叮咚的泉水,轻轻柔柔的流进毛建国的脑中。
是然然在呼唤自己么?毛建国感觉他的身体好沉,沉的无法移动半分,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他好想对她说,他愿意听话,他愿意起来,只要她肯陪着自己,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力气。他追得太久,他追得好累,然然让我再休息一会,再休息一会我肯定会起来陪你……。
病房内所有的情景,都被门口的张伍确一点不剩的看到眼里。他紧握住门框的手,青筋凸起,手指泛白,紧绷的面孔透露出他正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自己所爱的人,他可能会感动吧,感动这不离不弃的一幕。可是谁能告诉自己,为什么里面的女人不是别人,偏偏是陈了然?
“伍哥。”林兴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张伍确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汲取所需的力气。“林兴准备飞机,我们今天回绿城,让这里的人照顾好他们,他们所需的一切都要满足。”
“好。”林兴向旁边走了几步,拿出电话小声的安排。
仿佛想将女人的脸孔深深的印在脑海中,张伍确的目光盯着陈了然,一刻都不想离开。
“伍哥,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林兴挂上电话,回过身来走到张伍确跟前,狠心的打断他的专注。
“你的速度够快的。”张伍确自嘲的笑了一下,狠狠的看了陈了然一眼,毅然的转过身子,迈开大步。“林兴,我们走吧。”
随着飞机的升高,岐山市越来越小,渐渐的只能透过云层,隐隐约约看到连绵的山脉。他来的时候是阴雨连绵,他走的时候是晴空万里。张伍确将看向窗外的目光收回,既然什么都看不见了,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林兴的脸上写满了疑问,他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张伍确。哥几个都说他伍哥肚子里的蛔虫,可是这一次,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张伍确会走的这么干脆?他明明是不舍得离开陈了然,可为什么却这么急促的离开?林兴觉得自己看不懂,他无法理解伍哥的这种行为。是放手了吗?可放手了,为什么伍哥还会这么痛苦。虽然张伍确的脸上已经换上习惯的浅笑,可林兴敢保证,他眼中的痛苦丝毫没有消退,反而越发的浓烈。
“你想问什么,直说吧。”张伍确看到林兴探究的目光,不打算隐瞒什么。自己也需要渠道纾解,这个时候倾诉也许是最好的方法。
“伍哥,就这么走了,是决定放手了么?”林兴的开诚布公,还是让张伍确的心中猛地一悸。
“放手,林兴,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想放手,你信不信。”张伍确眼睛又一次望向岐山市的方向。
林兴不在乎他是否看见自己的动作,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信。”
“或许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相信我能放手,但是林兴,我告诉你,我放不开,我真的放不开。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放过一次手了,可是结果呢?就是现在的情形。”张伍确感觉自己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伍哥,那为什么要走。”林兴觉得他无法理解陷入爱情当中,男人的思想,深奥的恐怖。
“陈了然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我,她最不需要的也是我。我留在那里除了给她带来痛苦,别无其他。既然如此,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你说呢?”
林兴似懂非懂,他不知该用什么话接下去,飞机里顿时陷入了平静。
“林兴,当你觉得你爱上了谁,千万不要逃避,否则后悔的只有你自己。”张伍确闭目靠在椅子上,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林兴。
宋朝阳拿着手中镜子,镜子里的男人,非常想让自己的脸上的笑容变得玩世不恭,可他试了半天,要不就是比哭还难看,要不就是皮笑肉不笑,跟个奸诈小人似的。用自己空着的手,左拉右扯的拽了拽脸皮,想了想最终还是苦着脸,放弃这种幼稚的行为。
他办公桌旁边的报纸上一个大大的图片,照片上感人的一幕催人泪下。
宋朝阳用手轻抚着满是泥污女人的脸,好像只要这样他就能触摸到女人细嫩的脸颊。
“陈了然,为什么我每次失去你的消息,再次看到你,都是在报纸上呢?难道我注定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时候爱可能是放手。
64、枷锁
陈了然每天晚上都会来陪毛建国,因为知道毛母不想看到自己,她早上总会匆匆的离开。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半个月就过去。毛建国的伤口愈合很好,但是他昏迷的状态却始终没有一点的起色。陈了然将毛建国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轻声的在他耳边诉说着自己的过往,不管床上的男人能不能听见,她仍然坚持自言自语的叙述着。
当她偶尔说道自己和他的过往的时候,毛建国的心跳有时会略有波动,每每这个时候,陈了然总是充满期望的看着他,希望他能醒过来,可结果总是让人失望。
赵四通常晚上都会将毛建国交给陈了然和特护照顾,早上再和毛母一起过来。时间一般都比较固定,除了赵四外,陈了然和毛母很少会有什么交集。
虽然郑爱萍知道陈了然晚上会来照看毛建国,但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没多说什么。她和毛父身体毕竟大了,熬夜照顾实在有点力不从心,前两天还能挺挺,到了第三天,杂七杂八的老人病的症状就找回来了,无奈也只能正常休息。别小的没好,老的又倒了,那毛家就彻底的完了。有陈了然照看自己的儿子,比全权交给特护要放心的多。
今天两人刚一进病房,就看见陈了然趴在毛建国的床边睡着了,她的手和毛建国的手交握在一起。
“咳咳……。”赵四看了一眼身后的毛母,咳嗽了一声,想要提醒陈了然来人了。
“阿姨。”陈了然扭过头看见毛母连忙起身站起来。
她的动作似乎牵动了病床上的男人,感觉到自己手中有轻微的碰触,陈了然低下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毛建国。他的双眼还是紧闭着,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刚才的感觉是幻觉吧。
郑爱萍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陈了然,自己的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