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别动,吹吹就不痒了,你侄子说的。”
“我又不是痒!”
“嗨,一个道理。”
“……”
甘擎喝了不到一杯的红酒,加上去洗手间的时间过长,林兰用了这个借口让何仲送甘擎先回家,只是最终没成功,一顿饭,变成了林兰自己的欢宴。
甘信和何仲架着昏沉的甘擎,把她放到和甘意并排的采访车后座,开车送她小区。
路上,甘信几度欲言又止,看着她啧啧两声。
甘擎有点微醺,借着酒劲起身敲了下甘信的头:“啧什么啧啊,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甘信揉脑袋:“你打什么打啊,交通肇事出人命你负责!”
甘擎白他一眼,坐回去。
甘意在饭桌上困得够呛,这会儿被甘擎的样子吓醒了,眨巴眨巴大眼睛。
甘信紧张地警告:“儿子,快闭眼,你姑姑酒鬼附身了。”
甘擎也豁出去了,点点甘意的小鼻子:“对啦,你姑姑现在不是你姑姑,现在是李莫愁,裘千尺!”
“唔……”甘信哪知道谁是谁,乖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歪在儿童座椅里睡过去。
静默持续到快到她家楼下,甘信叹口气:“要不是我在,我看你今晚八成要被何仲怎么样了。”
“啊?”甘擎的瞌睡虫飞来的很快,半梦半醒中惊呼一声。
“你没看墨太太那眼神,简直巴不得让何仲把你吃干抹净,先斩后奏,然后直接奉子成婚啊。”
甘擎扑哧一笑:“你眼睛倒挺犀利的。”
“说实话,甘擎,真不是我犀利,是她做的太明显,你不可能也看不出来……墨太太怎么就相中你当媳妇了?”
甘擎揉了揉眉心,说话哼哼唧唧地:“说实话,甘信,你的问题我也特别想知道。”
“唉,得,得,跟你个醉鬼现在也分析不出来什么,你赶快回家睡一觉,喝杯蜂蜜水解酒,周末好好休息,好好自省,如果有下次,看你还怎么办!”
“甘信,你怎么不问我,我到底喜不喜欢何仲?如果我爱他,喜欢他,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甘擎皱皱眉,表情认真严肃起来,“你不是也误会过我们吗?还说……我把收入囊中了什么的,现在你态度怎么转的这么快……”
是不是因为你和墨兆锡是朋友,现在改投墨兆锡的麾下?甘擎想这么问,忽然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闭上嘴巴。
“这根本不矛盾。”甘信一脸正派地强调,“因为我打第一眼看到何仲就从他对我态度间接知道——何仲很喜欢你,但是,我今天从你那苦瓜脸才看出来——你根本不喜欢何仲,更别提爱了。”
甘擎觉得什么东西好像在无声无息地破碎,原来,根本不啊。
甘擎下车之后,站在楼下门口,眼看着甘信的车尾灯一点一点消失在黑夜尽头,脑袋里空荡荡地回响甘信临把她放下车之前的那几句话。
她可以确定现在是不爱何仲,但当初呢,甘信并没帮她解答何仲提出的问题,秋风刮过,她打了个冷战,忽而惨惨地笑出声来,过去四五年的事情还追究有什么意思?她怎么变的和何仲一样不可理喻?
她转身要进楼,身后突然大亮,车灯里光尘飞舞,接着是一阵不甘心似的鸣笛。
甘擎眯着眼睛回头看,灯太刺眼,她欲抬起手臂挡在眉间,却被人正好扯住,一路地往他车里拽。
靠,她想飚脏话,甘信形容她形容的没错,被惹毛的甘擎非常彪悍,她对那人不停踢打,怎奈,怎样都拦不住他的长腿阔步和坚硬结实的手臂,靠靠靠,甘擎暗骂,她又不是忘了今天是星期五,一会儿回家换个衣服她就打算打车去“科园”,墨兆锡,你总上演巧取豪夺这个老戏码,嫌不嫌腻啊?
30
墨雒骅和墨兆锡的父亲墨雒骁是亲兄弟,相差三岁,墨雒骁,当年闻名A大的建筑系高材生,27岁博士后毕业,早在硕士期间破格和A市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建造师一同参与到政府大楼和市行政中心的建设,拿到学位以后和青梅竹马的墨兆锡母亲安鑫顺理成章结婚,两人的学业事业一帆风顺。
而缺少了一丝毅力和冲劲的墨雒骅走的是和哥哥截然相反的文学路线。
墨雒骅大学一毕业就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之后也负责做过产品的销售和宣传,可没过几年出版社由于经营不善倒闭了,墨雒骅在这期间已经基本对图书销售这个行业的规矩摸出一些门路,便果断转行,成为一个被林兰精确形容的集书卷气和铜臭为一身的书贩子。
林兰和墨雒骅相识时,他还是个小编辑,在墨雒骅打拼创业的这些年里,林兰付出的艰辛、做出的牺牲绝不必墨雒骅少,28岁,林兰怀上第一胎,却在繁忙料理书店的事务中不幸小产,四个月大的孩子就那么流掉了,当医生告诉她,她从此不能再孕,林兰沉默地选择和墨雒骅分开,然而,墨雒骅非但没有同意,还第一次把她大骂得狗血临头、哑口无言。
林兰认为自己总有容老色衰不再吸引他的一天,也不能为他孕育一个流淌着两人血液的孩子,生意越做越大的墨雒骅必定不能永远守着她,迟早都会分离,维持这样的婚姻根本没有意义。
可是,她带着这种忐忑和忧心活过了十年、二十年,二十五年,直到两年前,“墨滴”几乎将A市的图书市场全部垄断,成为A市最大的图书影音经营商,墨雒骅也从未因为林兰不能生育就将她抛弃,或者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而是安安心心和她平静地过日子,对她宠爱有加,让她永远活得像二十几岁的小女孩。
墨雒骅知道孩子是林兰心里的一根刺,所以当得知林兰的姐姐姐夫相继病逝,墨雒骅毫不犹豫为十二岁的何仲办理了领养手续,虽然何仲这些年一直叫他们阿姨和姨夫,其实法律上他们早就是一家人,墨雒骅这么做也总算满足了林兰多年来的一个心愿。
林兰在大奔里闷闷不乐地把手包暗扣弄得咔咔作响,斜眼瞅了瞅墨雒骅,埋怨道:“你刚才怎么不帮我,害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多难堪。”
墨雒骅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孩子的事,我们还是别干涉太多,甘擎刚才明显就是在强颜欢笑,你看不出来吗?”
林兰白他一眼,却没否认,憋了很久,气哼哼地憋出一句:“那你也不能帮兆锡!兆锡要是把甘擎祸害了,她爸爸在九泉之下怎么瞑目!”
墨雒骅太阳穴跳痛,连忙否认,这个罪名太大,他可担当不起:“我帮理不帮亲,无论是兆锡和何仲,应该让甘擎自己选,你一味地推销你外甥,我侄子也需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吧,再说,论学历、外貌、前途,我认为兆锡也不比何仲差。”
“哼,论这,论那,你论的都不是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林兰斜睨着他,得意地挑挑嘴角,“你怎么不论他对男女关系的忠诚度呢?”
墨雒骅无言以对,半响,下了一个重注般地说:“你怎么敢肯定兆锡这次不是认真的?看看我和我哥就知道,在对爱情的忠贞这方面,墨家是有优良传统的。”
林兰抱着手臂,歪头看他,说不出否认的话来,想了很久,低声辩驳:“可我觉得兆锡是你们墨家的例外,这么多年他有哪次认真过,要不是他这性格,你哥和你嫂子也不能考虑替兆锡找个体格彪悍能治得住他的外国儿媳妇?”
墨雒骅哭笑不得地挥挥手:“算了吧,外国女人,更不靠谱,还不如甘擎呢。”
林兰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话说的——”
“哎,老婆老婆,我们就别争辩了,还是那句话,看孩子意愿,你以后也别再做今天这些小动作来逼他们,如果甘擎喜欢何仲,何仲也和伦敦的女朋友断干净了,那再好不过,说明他们俩兜兜转转还真的很有缘分,不过,如果将来某一天兆锡能成功打动甘擎,那我肯定站我侄子这边……”
“但是——”
“但是——”
两人几乎一起转折,墨雒骅违和地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兆锡追到甘擎再乱搞男女关系伤害她,放心,我肯定代表他爸狠狠收拾他!”
林兰不屑一哼:“你们男人只会帮男人,为什么要甘擎先受伤害你才肯收拾兆锡,为什么不直接阻止甘擎爱上兆锡?”
墨雒骅半张着嘴,想了想,觉得也挺有道理,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又搬出墨家传统好的理由,林兰再用墨兆锡与众不同来辩驳……如此以往,两个年龄加在一起一百多岁的夫妻活生生地将话题折腾成死循环……
胞兄墨雒骁夫妻俩对孩子的态度和他们正好完全相反,如果墨雒骅和林兰也有个像墨兆锡那么好看的儿子,肯定天天宠着,惯着,恨不得心肝都挖出来给他吃,但墨雒骁夫妻俩不走寻常路,从墨兆锡开始会走会跑那天起,一直执行贯彻的是放养政策。
墨雒骅记得,那时候,他和林兰经常到大哥家串门子就是为了稀罕一下侄子,可才七八岁的墨兆锡成天跟着建筑师父母的屁股后面到灰土爆尘的工地、农村、郊野撒欢乱跑,一回家,造的跟个小泥猴子似的还抹着鼻涕哈哈哈地大笑。
墨兆锡是个小鬼灵精,常常逗得林兰捧腹,可如此爆笑的画面,被这根神经异常脆弱的林兰看到,却是十分心疼,有好几次,她都不顾妯娌的劝说,一到墨兆锡没人照顾的暑假,就把他接到家里来住上十天半个月,顺便解解闷,而这时同样借住在她家的还有素来沉默寡言的何仲,那时他父母还健在,只是忙于工作无暇照看他。
墨雒骅回忆,这俩孩子也算在他和林兰眼皮底下长大,即便不是同胞兄弟,但这么多年似乎也没结过什么梁子,甚至一起共过患难,现在他们都已近而立之年,在处理和甘擎的感情问题上一定可以拿捏妥当。
31
甘擎迷迷糊糊地被塞进后车座,以为墨兆锡记住她的话,放弃近在咫尺的幽会地点,要开车载她去“科园”,有那么一秒,她真心认为他还是挺有原则的一个人,而事实上,她想错了……墨兆锡的原则从不用在这种地方……
眼睁睁看见墨兆锡越过驾驶座车门,竟然打开她对面的那扇,甘擎被酒精麻痹后不太灵光的头脑此时快要瘫痪,墨兆锡关上门,慢慢悠悠地转身回头,露出森然的骇笑,然后——一把抓住她想要乱蹬的两只小脚压到自己膝盖下,一面脱去外套,一面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啃她脖子,嘴里还嘟嘟囔囔地:
“甘小擎,你跑哪去,整整一个月,我这只快被饿死的僵尸来吸你的血吃你的肉了。”
甘擎在这节骨眼上居然还能一边淡定地看着墨兆锡如何一件件把自己的上衣潇洒地丢掉,一边回想,啊,一年以来,她好像确实没晾墨兆锡这么长时间过,他这比第一次还猴急的样子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十一月初,夜幕一降,空气就凛冽起来,墨兆锡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回手开始俯身聚精会神地解她的衬衫扣子,唇一下一下不断地啄她有淡淡酒气飘出的嘴巴,该死,关键时刻扣子总是这么多!
“哎!”在墨兆锡忍无可忍浑身着火,准备干脆一下子把纽扣都撕开的时候,甘擎用双手捂住了胸口,声音柔媚得让墨兆锡的眼底更深,情.欲之火瞬间完全将理智烧光,“别撕啊,这衬衫不便宜!”
墨兆锡咝咝地倒抽气,握着她的手指直接塞进嘴里,舌尖细细扫着,甘擎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