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平时笑眯眯的周少其实可不是好惹的,这可是远近闻名妇孺皆知的事儿。
当初有个山西的煤窑子家矿主的小公子看上了时潇潇,没打听时潇潇的背景便不知死活动手动脚,整个人囫囵就贴了上去,被周彦看见之后冲上来直接卸了他一条胳膊还生生踹断了一条腿,当时对方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说要追究,最后也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没了下文,忌惮着周家和时家的面子,只得白白把那哑巴闷亏咽进肚子里去。
周彦不像时经纬,脾气一上来整张脸顿时冷冻的像个寒气逼人的移动式冰柜,他一贯平易近人,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但一切的前提只是——不踩底线。
人走光了,林静却还是慵懒的斜倚在沙发上,叼着烟,眯着一双桃花眼,淡笑着说:“你干什么呀……”
“我干什么?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爸现在病情稍微好了点,你就成了这样,把夜岚一个人扔在医院里你自个儿搁这儿风流快活,你真他妈有脸!”
“她爱当孝顺媳妇儿,她爱发扬正室范儿,我给她机会,不好么?”林静冷笑一声,眼神阴鸷,混沌一片,“我妈爱养私生子,爱忍着恶心给我家老头子当年的风流债擦屁股,我管不着。没想到我林静也这么好命,竟然能找着个跟我老妈一样伟大的!好啊!那我不多送几个女的给她处理不是浪费了她这一身本事!”
“林静你疯了是不是?你妈忍,养大了林慕青,你不满,那你想要她怎么做?跟你爸离婚?然后你妈带着你离开林家,你失去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你就满意了?就算你爸妈千错万错,又跟夜岚有什么关系!她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没做半点儿对不起你的事,你想想你对不对得起她!你把对爸的恨意和对你妈的失望都发泄在夜岚身上,对她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你跟我讲不公平?那我跟谁要公平去?你放心好了……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夜岚……她就是照着我妈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忍耐就是谦卑……从她跟了我,保不齐人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一切。我妈为了我,也为了林家的钱,忍受半辈子的屈辱也不肯离开我爸,那你觉得夜岚是为了什么?她的初衷能有多高尚?还不是为了林家的钱,为了我这个林氏继承人的身份?你看她现在搁我爸床前端茶倒水极尽孝道,可如果林家现在破产,我林静现在一无所有流落街头,她还愿意继续忍耐吗?还愿意做这些事吗?”
周彦被林静质问的有些发懵,脑子里乱哄哄的,知觉上觉得他说的都是四六不通的歪理,但打了结的神经却已经让他无法条理清晰的推翻林静的谬论。最后,只得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随便你,管你丫的咸淡事儿,老子真是吃饱了撑的”便摔门而去。
周彦离开后,三个妖娆性感的女人重新推开包间的门,扭得像条蛇似的走了进去。
大门复又缓缓关闭,遮住所有的光芒,以及所有的希望。
很久以后,林静才知道,上帝并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他甚至曾经派了他最好的朋友来骂醒他。
最后,却是他自己,生生的错过了,放弃了,于是,便永远的失去了……
——他真的,怪不得任何人。
林老爷子去的很突然,甚至是在情况稍稍好转的时候于深夜无人时溘然长逝。
当时,林静正跟三个女人在床上鬼混,一室奢靡的春光。天光大亮时,林静恍惚的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几乎想不起自己正在哪里,坐起身摸过昨晚胡乱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才发现它经过一夜早已被人打爆,里面挤满了来自母亲、周彦以及薄弘的未接来电。
他心绪大乱,按了好几次键才将电话拨出。母亲接起电话,一开嗓子便哭得泣不成声,半天才勉强顺过一口气来:“林静,你爸爸昨天晚上已经去了……”
林静只感觉有人一记重锤砸在他的额顶,准而狠,砸得他眼冒金星,大脑内一片混沌,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林静狼狈的滚下床开始穿衣服,眼泪却已经早早的淌了满脸,床上的三个裸身的女人醒来后见状都一脸莫名,其中一个甚至还不知死活的问了句“林少你这是怎么了”,林静不由分说的抄起手边的水晶烟灰缸,直接朝地上砸去,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狂吼道:“都他妈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穿好衣服便往楼下跑,手里握着手机,冷汗直冒,掌心滑得好几次都差点把手机直接掉到地上。他在给夜岚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关机,关机,永远是关机,短短的半个小时,林静机械的重复着拨出的动作,直到手机的电量生生的少了一格,却依然得不到半分回应。
前一天晚上,夜岚还在医院守着林老爷子,是林夫人去医院替了班,她说要回家,离开医院后却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了消息。
直到林慕青也从横店匆匆赶回G市,直到葬礼开始,直到所有人都流着泪对林老爷子的冰冷遗体鞠躬,夜岚依然没有出现。
林慕青这次赶回G市,只带了迟颜一个人。从接到林夫人的电话得知父亲去世开始,林慕青便一直是懵得回不过神来,像是坠入梦境中,分不清虚妄和现实。直到上了飞机,他在关机前用手机上了下网,在社会版新闻里看到父亲去世的消息被挂在了头条位置,眼泪这才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落入迟颜的肩头,颈窝,以及怀抱中。
迟颜安抚式的拍了拍林慕青的手,没说一句安慰的话语。
他此时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她知道他并不需要旁人的安慰,再动听动情的话语,此时听在他的耳朵里恐怕也只是冠冕堂皇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唯有默默的陪伴,无声的依靠,以及有力而始终如一的支持,才是他需要的,也是她能够也必须给予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林慕青吗?”
“因为你妈妈的名字里带个‘青’字,而你爸爸……很爱慕你的妈妈,对吗?”
“爱慕……呵呵,是啊……那的确是爱慕,正是因为爱慕,他才会情不自禁的选择占有,可就算爱慕,他也依然给不了她名分,只能让她过着孤苦无依被千夫所指的生活。所以我恨他,恨死他了……从小到大,我走到哪里,都被人扣着私生子的帽子抬不起头来,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我和林静同样是他的儿子,可林静生下来便拥有了一切,而我却只能做个被人摆布的玩偶……我恨我爸爸,可是没有他就没有我……我恨我妈妈,可是她受了那么多苦都是为了我,我怎么舍得再怪她……我恨林静的妈妈,正是因为她固执的不肯放手,才让我和妈妈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中见不得光,可是……可是她却在我妈妈去世之后养大了我,不只是给钱,而是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妈妈的关怀……我……我谁都不能恨了……我只能恨我自己……”
迟颜紧紧握住林慕青的手,希望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予他一些温暖,让他不至于绝望,哪怕这点儿温度只是杯水车薪,哪怕还远远不够……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样紧紧的蜷成一团,用惊恐和绝望的眼神望着周遭的一切变故,被矛盾和痛苦撕扯着内心,像是坠入迷雾中,找不到未来的方向在何处。陷入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一些人的恨里难以自拔,有时会觉得自己振振有词,有时又会动恻隐之心觉得自己万万不该如此,最后只能走进死胡同,开始自我厌弃。
迟颜有些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抱住了林慕青的肩膀,林慕青像是找到了可以放心依靠的港湾一样,一头扎进去,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倾加在她的身上。
迟颜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温柔的轻拍着林慕青的肩膀,像是抱着年幼的自己——那个面对父亲车祸,母亲遗弃,医院的高昂医疗费压身,肇事者以权势欺人逍遥法外,这样几方面重压下的自己。
☆、第十九章:
飞机一在G市落地,迟颜就打开手机,给时经纬发了条短信。
“我已经到了,正陪林慕青赶去林家。”
时经纬回得很快:“替我给林伯伯献束花,现在,你就代表我。”
迟颜咬咬嘴唇,低头浅笑,目光柔得像是化开的一池春水。
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从耳畔飘了过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迟颜急忙把手机按到黑屏,尴尬的强笑道:“没事啊,在回朋友的短信。”
“男朋友的?”
迟颜有些惊讶的抬起眼,与林慕青灼灼逼人的目光直直的撞上,愣了几秒钟,浅笑着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句。
林慕青心痛到紧缩,于是便把痛苦全部化为如刀风霜剑般的冷言冷语,向迟颜射去:“时经纬对吧?哈,原来……钱真的是万能的,有了钱,所有的一切就都唾手可得。”
迟颜强压怒火,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她紧抿嘴唇,一声不吭,两只手交叠放在膝上,扣得死死的。她讨厌被人误解,尤其还是被人误解为市侩拜金攀龙附凤,可是她无从解释,也没有立场和必要去解释。她和林慕青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他想要怎么误解她是他的自由更是他的权利,而隐忍和顺从则是她想要保住这份工作便必须去尽的义务与责任。
“他不适合你,他和娱乐圈的多少模特演员传出过绯闻,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慕青沉声说。
“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对我很好。”迟颜淡淡的答道。
林慕青冷笑一声:“会一辈子好吗?你这个傻瓜,像他们这种公子哥儿,根本就没有真心,他跟我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哥哥林静,根本就是一路货色。”
“林静?”迟颜愣住了。
林静不是跟青梅竹马的夜岚一直感情稳定,已经快要步入婚姻了吗?如果要论欢场上的荒唐,时经纬、周彦和薄弘可以称得上是“三足鼎立”,但林静却一直以“专情”闻名在外,多少名媛淑女想要通过爬上林静的床继而攀上林家的关系,林静却自始至终把一颗心都放在未婚妻夜岚身上,对其他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林慕青没有说话,而是把头转向窗外,目光阴鸷,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在他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下面,似乎有暗潮正在涌动着。
林老爷子去世后,律师将他生前预立的遗嘱公布了出来。他的直系亲属包括妻子林夫人,儿子林静、林慕青,以及养女夜岚,四人均分他名下的全部财产。林慕青的身份本就不被外界所承认,再加上林静背后还有林夫人的那部分股权作为后盾,他想要借此机会在董事会中与林静分庭抗礼自然绝无可能。
林静大权在握,看似已可以高枕无忧,但夜岚却从林老爷子去世当晚便没了踪影,直至丧事办完逝者下葬也依然生死未卜。林静心底的愤怒早已被揪心的焦急和思念所击溃,他开口去求了薄弘,让薄家动用了在公检法方面的势力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寻找夜岚。
三天过去了,直到时经纬从新加坡赶回G市,却依然没有夜岚的消息。
薄弘本就在心底把爱意隐藏了多年,现在这一切的委屈和苦闷都化为了熊熊的怒火。
时经纬一推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