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夜来风叶已鸣廊(高干)

夜来风叶已鸣廊(高干)_分节阅读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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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了绝大的优势。他一边架住自己妈妈,一边带着她慢慢地朝着楼梯间上面的安全地带挪去,一边劝慰道,“妈妈,不要再打了。”

    哪知他话音刚落,许母就像是一个被点着了导火线的炸药一样,猛烈地炸开,冲着他咆哮道,“不要打?她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这个当儿子的,非但不帮我,还居然叫我不要再打了?哪里是我打她,明明就是她在打我。”她的大半张脸上都是从刚才陶诗序那一个高跟鞋鞋跟弄出来的伤口那里涌出来的血,血滴答滴答的,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流着,另外那一边没有被血染红的,都是乱七八糟的鞋印,她原本梳得好好的头发被陶诗序弄得乌七八糟的,还有很多都被陶诗序揪了下来,只是此刻她情绪激动,心思全都在陶诗序身上,还不能察觉到而已。

    她说完又要朝着陶诗序冲过来,张牙舞爪地冲着她脸上抓去,许蹇墨站在中间,想用自己的身体将正在激烈对战中的两个人隔开,可是他妈妈的动作太大了,哪怕中间隔了一个人,还要挥舞着手臂朝着背靠在墙上的陶诗序抓去。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抓到陶诗序的脸了,陶诗序突然伸出手来抓住她伸出来的手,握住她的手指,狠狠地向后面扳去。她还没有用到多大的力气,下面楼梯间上面就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大喝声,“陶诗序,你在干什么!”

    声音熟悉,是她听了十七八年的,她连头也没回,就直接冲着那个男人嚷道,“你姘头打我,你没看见?”

    那个男人手里还抱了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正是那一天陶诗序去找许蹇墨,许蹇墨带出来的那个孩子,想必就应该是那个男人和许母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吧。

    她微微转过脸去看那个小男孩,那个男人已经将孩子放了下来,正迈开步子朝着楼梯上面奔过来。

    她一分神,那边许蹇墨的妈妈就用自己留出来的指甲狠狠地掐陶诗序的虎口,她吃痛,猛地丢开许母的手,还下意识地将她一推。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力气自然也比往常大了许多,许母本来是靠在许蹇墨身上的,可是刚才她自己已经从许蹇墨的怀中挣脱了出来,眼下身边又没有了依靠,刚还被陶诗序狠狠地拽在手里,现在她突然放开不说,还将自己往后面一推,当下就站不稳,朝着后面倒去。她站在阶梯上面,脚下一空,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陶诗序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推居然会把她推下去,她爸爸站在楼梯的另一边,许蹇墨的妈妈从他身边滚了下去,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却没想到人正好就从他身边错过了。

    楼梯比较陡,冲力太大了,加上这套公寓一层只有这里一段台阶,但是台阶很高很多,她就那样一直滚了下去。

    许蹇墨和她爸爸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就朝着下面冲了过去。可是还没有走到一半,许母就已经滚到了许蹇墨弟弟那里,孩子还小,因为是老来得子,身体不怎好,到了现在连路都走不太稳,更别说能够这么快地躲过去了。许母滚到那孩子那里,几乎连挺也没有停就撞到了那孩子,让那孩子跟着她一起朝着楼梯下面滚了下去。

    他们母子俩一路滚到楼梯结尾的地方,这中间,有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一直往下冲去的许蹇墨脸上猛地一白,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母亲弟弟身边,一向淡然的他此刻连伸出来的手都是颤抖着的,他抬起头来,冲着还站在一边的陶父大喊道,“打120啊,快!”

    第二十五章断魂(下)

    他弯下身子,将倒在许母脚边的孩子捧起来,是真的捧起来,仿佛他就是一块被软化了的蜡烛一般,稍微一用力他就会在自己手中变形一样。

    孩子的头倒在许蹇墨的一只手上,小小的腿被许蹇墨的另一只手托了起来,陶诗序也跑了下去,可是跑到一半,看见了那副情景,忽然脚下就是一软,幸好她下来的时候早就扶住了栏杆,才没有让她自己摔下去。

    从来没有见过许蹇墨这个样子。他一向是云淡风轻、目下无尘的,带着微微的高傲,却并不让人觉得

    讨厌,反而大多数人都心甘情愿地折服在他的脚下,只是因为,他的确有这样的资本。而此刻,他浑身颤抖着,虽然已经勉力让自己镇定了,可是托住那孩子的双手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一向淡然,若非此刻心里正在经受着巨大的情绪冲击,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个曾经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早就冲了过去,想要从许蹇墨手中将那个小孩子抱起来,哪知许蹇墨却只是把身子微微一撇,根本就不让他碰孩子。

    他的手尴尬地举在空中,犹如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许蹇墨的妈妈也从地上挣扎着起了身,拉着许蹇墨的衣服袖子,急切地问道,“蹇墨,蹇墨,你弟弟怎么样啊,怎么样啊?”

    许蹇墨看也不看她,好看的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孩子,如果就这么看下去,那个孩子能够醒来的话,他就会这样一直看下去,一直看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他托着孩子的那只手被他妈妈猛地摇晃着,让他托不住孩子的头,明明心里已经恐惧烦躁异常,偏偏他妈妈还在那里闹个不休。许蹇墨终于被问烦了,张开嘴,说出来的话口气十分的冷淡,“没事的,等医生来了再说。”

    他的语气再也不复刚才的温柔,带着许多的不耐烦,像是要把眼前这个,他叫了十八年妈妈的人早早打发了一样。

    许母看着孩子这么久都一声不吭,想要伸出手来去探那孩子的鼻息,没想到刚刚伸出手来越过许蹇墨托着孩子的头的那只手臂,就被他狠狠地挡了回来。他就半跪在那里,双手里托着那个孩子,如同那孩子就是他这一生的珍宝一样,谁来碰都不行。

    陶诗序看着他沾了些许血迹的脸,再看看他身后一坐一站的两个大人,突然觉得他们才是真的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偶然闯进来的陌生人,如今,更变成了仇人。

    她就站在台阶上面,依靠着雪白的墙壁,心里升起一种莫大的荒凉和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她刚才还隐隐觉得许蹇墨懦弱,可是她现在又何尝不是懦弱的。是她将许蹇墨的妈妈推下了楼,压到了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脑中此刻正是一团的乱麻,没想到就听见一声一声的“乌拉——乌拉——”声由远及近地过来,过了不过半分钟左右,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中间的那个医生看了一眼这五个人,刚想要问究竟是谁要进医院,许蹇墨已经默默地将手中托着的孩子递了上去。

    那医生伸出手指,在孩子脖子上重重地按了一下,眼睛里瞬间就涌起巨大的怒气,骂道,“有病啊,一个死人叫什么救护车?不知道现在医疗车子不够用吗?”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惊雷一样打在了剩下的三个人身上,陶诗序猛地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许蹇墨跟前,可是到了他身前,却反倒没有什么反应,或者,是不敢有什么反应。

    他的妈妈刚刚听到这句话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是颤抖着伸出手指,到那个孩子的鼻子前面,去探他的鼻息。

    这一次,许蹇墨倒没有再阻拦他妈妈,只是冷眼看着,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她的手指伸到孩子鼻子前面,接着就像是被烧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来,脸色是刚才跌下楼来都没有的惨白。是真的惨白,里面还泛着淡淡的青色,像是一下子就死掉了,却又被人硬是从土里挖了起来,给她刷上了厚厚的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腐尸的气息,再也没有半点的生机。

    陶诗序缓缓地蹲下身来,又缓缓地伸出手去,学着刚才那医生的动作在那孩子的脖子上面按了下去。动脉那里果真是已经没有任何挑动的迹象了,她却又像是不甘心一样,又往下按了按,不按不知道,一按下去才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许蹇墨会一直托着那个孩子的头,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颈椎刚才折断了,他只要一放开,就会被人看出来。这恐怕也是孩子的死因。怪不得刚才许母掉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脆响,原来就是这个。

    只是,许蹇墨一直托着这个孩子,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叫急救车来呢?是不是,其实他心里,也根本不愿意相信,刚才他上来之前还在蹦蹦跳跳、跟他有说有笑的孩子,这么一转眼的时间,就像一棵小草一样,被人残忍地践踏了,甚至是,连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连一点儿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陶诗序猛地朝后面一跌,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就是刚才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就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可是,无论她愿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是如此,她真的杀人了。那她,跟许蹇墨的妈妈,又有什么区别?她们一样是凶手,一样是刽子手,杀的,都是善良的人。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去找许蹇墨,他就带着这个小男孩,和他一起出来吃早饭。看许蹇墨的那个样子,恐怕是很喜欢这个小弟弟了,那个孩子也很依赖许蹇墨。虽然还不知怎么会说话,但是已经十分的讨人喜欢。

    说起来,她偏过头看着被脑门儿上面有着淡淡鲜血的孩子,他们还是姐弟呢,有亲姐姐亲手杀了自己弟弟的么?她虽然恨许蹇墨的妈妈,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把愤怒和仇恨牵扯到孩子身上,就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喜欢他,对他也是恨不起来的。

    脸上猛地一痛,却是一个耳光不声不响地打到了她的脸上,那人下手颇重,将她的脸打得不由自主地一偏,她觉得口腔里又是一阵腥甜,看来这些又出血了。

    那人举高了手又朝着陶诗序狠狠地挥下来,她的背后就是栏杆,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跟何况,她也根本就不打算躲。她不是那样没有心的人,孩子没有了,她也很伤心,很自责,起码这样,能够让她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儿。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再次让她在自己的脸上感觉到,她抬起头一看,却是许蹇墨抬高了手臂,将那一巴掌给挡了回去。她有些不明白地转过眼睛朝他看去,可是,就好像她的眼神是针一样,许蹇墨刚刚一触到就偏了过去,不再看她。

    头顶上方那个喘着粗气的男人闷声说道,“你让开,我今天要打死她!没见过这样忤逆不孝的,居然敢亲手推自己的后母,杀了自己的弟弟。”他转过脸来,冲着陶诗序嚷道,“你给我滚过来,滚过来!”他的眼里全是仇恨,像是恨不得一下子把打死,跟他和许母的孩子抵命一样。

    陶诗序在心里微微笑着跟自己说,看吧,那就是你的爸爸,如今,他看你,还像不像是看他唯一的女儿?她自己对心里的那个她默默说道,不,从他和那个女人,不,是他回来跟母亲和自己摊牌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是她爸爸了。可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说,她心里都还是一股涩涩的感觉,那股涩意一瞬间就将她自己的心填满,涩意太多了,她的心太小,装不下,让她的整个心房都是胀胀的,胀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刚才他去送那些医生去了,回来就毫不犹豫地给了陶诗序一巴掌,他在那里喊了两声,见陶诗序依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得火气更大,只是碍于许蹇墨就在他们中间,才没有一下子冲上来把她从地上拎起来。饶是这样,他都还在那里暴跳如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陶诗序弄死在原地,连尸首都不存。他叫得烦了,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凶猛,像是一头野兽一样,马上就要冲上来将她撕得粉碎。

    陶诗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爸爸,再也不是她爸爸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难受。

    那个男人终于不再等她了,直接冲上来想要把她抓起来,只是他刚刚动手,一旁半跪着的许蹇墨放下男孩儿,突然站起来,转过脸来盯着他说道,“你够了!”

    他的表情淡淡的,可是眼睛底下却是汹涌着的寒流,好似一下刻就要冲破他眼眶的束缚,将这里的所有人统统淹没。

    许是被他这幅样子给怔住了,那个男人本来是要冲过来打陶诗序,被他这样一喝,反倒止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他是大人,想的东西自然比较多,况且,许蹇墨也是别人的孩子,他眼下忙着讨好许蹇墨的妈妈,自然对他千依百顺,不敢有半点儿的违拗。

    只是那个男人止住了脚步,许蹇墨的妈妈却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她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冲着许蹇墨喊道,“什么够了?什么叫够了?就算是拿她抵命都是不够的。”她说着就冲到那个男人的裤兜里,轻车熟路地将电话掏出来,像是怕人来抢一样,迅速地拨下了110。许蹇墨想要去阻止,却已经晚了。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