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小艾的意思。
小艾也迟疑,问服务小姐:标房合住也没问题。有吗?有愿意合住的吗?
服务小姐笑:没有。
小艾:那……
她看了眼董郁,董郁也不想浪费时间,干脆地说:夫妻间吧!
他取钱包掏钱,小艾本想自掏腰包,慢了一步,也不想当众拉扯,就只取了自己的证件登记了。
上电梯时,谢了董郁,要给董郁钱。
董郁显然不在乎,说:到时候,再说吧。客随主便,你别客气!
小艾不语。随了董郁找到房间,进去一看,房间不大,带个极小的卫生间。过道有小壁柜。房间里好大一张2米的双人床,靠墙而居。一对单人沙发。床斜对面置一长条桌、电视、椅子。壁灯、落地灯、顶灯齐全。窗帘厚重,半拉。基本上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活动。空间小,却还雅致,不显暖和。
小艾点头:挺好的。谢谢费心!
董郁吧小艾的行李放到壁柜里,步入房间拿起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开了电视。电视叽哩哇啦的叫起来。驱赶着小艾和董郁之间的安静。
两人轮流用了卫生间。蛮尴尬的,对小艾来说。
董郁等小艾出卫生间,就建议去吃饭。小艾点头。董郁领小艾道附近的麦当劳吃快餐。因为董郁前女友,就感兴趣麦氏、肯氏的垃圾食品,董郁以为小艾也喜欢。小艾除了喝尽了奶昔、扯着吃光了沾着色拉酱的卷心菜,薯条番茄酱,汉堡只吃了半个,鸡翅没动给董郁吃了。最后,二人用餐巾纸抹抹嘴。起身。这顿饭算结束。
董郁把小艾送入客房,提了自己的行李箱说:小艾,不好意思,我回宿舍了。我还得去室里一趟。你休息下。晚饭时,我来找你。
小艾点点头,笑语:随意。不客气。
这个下午,小艾想迷途的羔羊,窝在陌生城市的楼宇夹缝中,偷安,想念远方的西贝,流几行凄凉的眼泪,睡了很长时间的觉。
待听到董郁敲门时,窗外已经大黑了。二人出去吃了晚餐。小艾感觉不错,鸡粥加点心、小菜。W市和L市都不会有这样专门卖粥的店。其实小粥也能赚大钱。南方北方人思路真不同啊。
饭后董郁只把小艾送到招待所门口,就走了,说到实验室办点事。明天早晨八点来找她。去苏州。
真忙。小艾想。
她一个人很无聊。也不像有聊。一个人安静地沉浸在想念西贝的痛苦中。无人打扰,其实很好。这种分离的感觉很奇怪。
她慢悠悠洗了澡,躺在空落的大床上,在想西贝的无望中,终于昏昏入睡。
做了几个平淡无奇的梦,敲门声惊醒了她。只听一个男声不急不缓地轻唤:小艾,请开门,请开门,我有事找你。
仔细听听,是董郁嘛。这么晚,他来,做甚。小艾开台灯,以衣装齐整的客人姿态,开门迎主。把董郁让进来。董郁满脸不好意思地对小艾解释,大意是:他同宿舍的同事从家乡带着老婆回来。他没地儿住了。招待所此时客满,能否在小艾这里借宿?
小艾“恩”了声。董郁这么个君子,世伯世母的儿子,会有什么呢?再说又加董郁的房钱,小艾没理由不借宿。
待小艾把人放进来,两人都傻了眼。房间虽是地板,去没什么课铺盖,总不成剪了双人床的垫被?
二人遂和衣上床,各卧各的地盘,各自睡了。一夜无话。
一睡就是个大天亮。董郁看看腕表,轻叹:九点多了啊!
小艾一个惊醒,对上董郁漂亮的脸。看董郁双目无奈,长睫毛搭下来,秀挺的眉毛在宽额上黑油油得生动。白白的皮肤映上悬胆鼻和嘴角的阴影,与柔和漂亮的下巴一起勾出白脖子的弧度,整一个《源氏物语》里的光源君今生在世,堪称绝美。小艾眼神惊呆,心中暗想:这张脸太绝色了!多么风靡!
董郁的感觉也不一样。他望着小艾。第一次于一个女子同床共眠。像是不相熟的。前女友离开他出国已经两年余。他以为他对女人彻底看透,不会再多望一眼。即便要望,也是从父母之命、必娶之名,要个家庭而望。
他是单纯的人,心思如今只在学问上。学问有成,比找个妻子更重要。老板对他专心科研,非常满意。虽然周围师姐师妹们常常围攻他,他都是淡淡的,不愿动,懒得动。做学问的女人,即便性格有看起来温柔的,也不乏貌美高雅的,他觉得她们底子上都太好强了。他害怕。他前女友就是这样的。追他追的猛烈,等他被攻陷了,又嫌他是外地人、乡下人不够层次,跟着一个老外就跑了。求也求不回来。
唉,他不愿意想。一向就伤。他不急。三十而立。到三十岁再说吧。虽然他对自己的好卖相并无太多留心,但是他能感觉到他的脸、身材让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喜欢。加行他性格随和,人缘非常好。还有他的冷淡,使他成为众女之的。他初恋的不幸,尤其勾起她们对他泛起母性的爱怜。
女人们很复杂。他礼貌相处,尽力躲她们。有谁愿意真正体会他的感受呢?他就是一个文人,没有更多的奢求,安安静静做学问,守着自己安安静静的爱人,有一个温温暖暖的家,闲暇时品茶读书衣食不愁足矣。
小艾很安静。他想。他从来都是一个话少的人,可跟小艾在一起,他有点话多了。
他叹口气,抿紧嘴角。只望着小艾,脑子有点空白。不管如何,小艾脸上的纯净让他觉得舒坦。但她的讶异表情也让他好奇。
他不禁含笑,随口问:你在想什么?
小艾羞赧自己原来有点好色。她躺正身子,低语:没想什么。不习惯吧……
董郁含笑。不信。
但是他想不出她的表情到底藏着怎样的想法。算了。本来就不熟,没必要弄清楚。他想,还是送她到苏州市正事。回来再家几天班做做实验,回广州工作站继续做课题事重。
董郁的天明,小艾的日光。张开掌心看爱情,依然一无所有。而流年很长,不绝望,总会有邂逅如舟,等命中的停驻……
风清7(1)
董郁把小艾送到她舅父家后居然没走成。
所有的亲人都很喜欢董郁陪小艾。他们看小艾和董郁的表情都有些诡秘。
表哥表姐几大家子轮番请小艾董郁吃饭、逛街、玩知名不知名的园林、风景。当然小艾也预付了她妈给的几个孩子的不薄的压岁钱。
几天很快就过了。晚上,小艾、董郁就住舅父家。小艾的舅父比小艾妈大20多岁。那时已70多岁了。舅妈信佛。这时正住到寺里养心呢。所以舅父家很干净。董郁睡舅父房的小床。小艾一人一间房。几日来,都相安无事。
帅哥董郁,倒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一副样子。他觉得一直都很累。正好可以闲心玩乐休息下。苏州是天堂嘛,珍惜机缘。何况他与小艾的亲人们相处得也非常愉快。
可小艾心里有事。也就是西贝那茬子事了,怎么也放不下。玩乐只不过像一团烂棉花,乱七八糟地填塞她的空虚。夜深人静时,空虚尤其塞不满,变烦忧扰她不眠。
她好些日子不吸烟了。这晚,就是感觉非要吸吸,好像不吸,西贝就会不停地折磨她,让她不得安宁似的。
西贝,何许人也?爱恨是他,念想也是他!小艾悄悄坐在客厅点烟,心下嘀咕。明明漂亮和学识上,西贝都与董郁天壤之别,为何她还不忘西贝?西贝有什么好呢?唉,别想了,董郁也不是个谁——以前不熟,这几天也没几句话。不要比。不能比。唉!
她深深吸一口烟雾,再长长吐出。烟火,像夜中明灭的心事。吸吐之间,遮人耳目。
她好像有点昏沉时,摁灭烟蒂,却发现董郁默默地站在茶几旁。老天,这个她抽烟如何解释?她愣了一秒。打算什么都不说。准备离去。
只见董郁也从茶几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拿过打火机,点着,站着抽。月影飘渺,淡淡地洒在董郁的脸上。他像希腊人的雕塑一样美!
小艾吃惊。再次为他的俊美。暗想,董郁白天在餐席上的辞烟说,原来是假的。这个比女人都漂亮的小董哥哥难道也是瘾君子?
其实,董郁就是。他每晚关灯后,都独自要到客厅吸一支烟,才去睡。
小艾对他笑笑,笑容在黑暗中闪过点点默契的亮光。
她要回房睡觉了。她的瞌睡虫们开始工作了。
这时,董郁不急不慢地低声说:,明天你有空陪我去东山玩玩吗?我以前陪朋友去玩过。很好玩。明天想故地重游下。
小艾停住脚步,想了想,极轻声地回话:……嗯,也好。哥哥姐姐们陪得也够累了,我们自己出去玩,正好也让他们都歇歇。
董郁脸上展开一丝笑意。点头。示意小艾回房休息。
他身形高大。不仅遮住小艾眼前的月光,还竟自在黑暗中压迫着小艾的呼吸。
小艾不敢想。逃回她的小窝。连西贝的影子一道关在门外。
此夜,小艾的梦境中桃花朵朵,东山在望。有什么,开始悄悄等日子翻过。如此繁华,如此寂寞~~
风清7(2)
一大早,小艾跟亲人告假,与董郁打了辆车子直奔东山。这日正逢春雨。
九十年代中期,洞庭山(东山、西山)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完全开发,自然的江南水乡味道更加浓郁。洞庭山依靠着太湖的边边角,由烟波、水、岛、半岛、山峰、桥、以及古老的民居、纯朴的民风,组成一幅完整的美丽山水画卷。
车沿着一条山道往东山前开。道路一边就是湖水,岸边一大片淡淡的绿色,时而点缀些不知名的野花。细雨濛濛中,一眼望去,岸边的草木都是恣意地随风舒展。
雨水汇几条水迹沿车玻璃滑下,连同这个江南的春天,滑进小艾的心间。小艾不知身是客,江南烟雨到谁家?她喜欢。非常喜欢江南天地之间蕴含的温柔、水灵。她有点感谢董郁带给她看这么个好地方。
想到这里,她开口了:董郁,寒山寺也在这里吗?
董郁回头看看小艾,笑得很谅解的样子:不在,寒山寺在西山那边。
小艾:哦。
对她母亲的故乡,她真是了解的太少了。她怕自己再问错话。索性不再说话。
董郁请司机在陆巷古村停下了。他付了车钱,从包里取出雨伞,撑起两个人的一小片天,带着小艾逛。陆巷古村,背山面湖,东山是莫厘峰,南边是碧螺峰,西边是太湖。小艾觉得此处没什么好看的,倒是看到一渔民打着渔虾刚从太湖回来,望着他那皱纹的脸及那满足的眼神,小艾发觉其实村民也是一道好看的风景。
他俩都没怎么说话,就是一味地往前走。细雨渐渐停了,太阳也露出点脸。董郁偶尔也会简短地介绍下景点的背景或特色。他们游了“小蓬莱”三山岛、外望了紫金庵,在一家农家乐小饭馆吃了便餐。
东山的空气非常好。小艾的肺像被清理过了。小艾的心里,也被江南的风光浸染,干净柔软。
她走得有点累了时,董郁拦了辆村民的三轮车,谈妥价钱,二人搭乘了一段路,到了东山镇。逛了启元之类的景点,待到了轩辕宫,二人坐在宫外院子僻静处时,都觉得走不动了。
董郁那天穿着夹克衫、牛仔裤,双肩背包,非常阳光。他从包里取出刚买的矿泉水,给小艾一瓶,自己一瓶。二人一边喝,一边休息。
小艾这一天都在蹭董郁的钱。虽然她不想蹭,可她懒得拉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