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去家。如果说和二家的关系还算不错的话，和家的关系就只能说是一般了吧。
在程曦的记忆中，程家和家的关系一直是不亲不疏。程是续弦，生了六个子女，也就无暇顾及程爸兄弟两个，程爷爷走的时候程曦刚出生，婆媳关系并不好，估计是闹了点矛盾什么的，程爸一家就搬到了工作单位的宿舍，程曦后来猜测过，估计还是经济问题吧，那时候，程爸的工资不高，几十元钱，不但要养自己的小家，还要养那个大家，哪里够用，出现婆媳问题很正常，这也许就是自己才出生就被送到乡下外婆家的缘故吧。现在两边的来往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大事的时候才会走动走动。不过也因为程爸一直养家到三十来岁，实在老大不小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程妈，才结了婚。也因为如此，兄弟姐妹间虽然关系不算很亲密，但几个弟妹对程爸是十分尊敬的，知道大哥家里小孩多，经济条件不好，有什么事情都帮衬着。
程曦出生的时候程爸都四十好几了，按照中国人的传统，那都是当爷爷外公的辈了，不得不说程爸是我国晚婚晚育的典型啊！也因为老来得女，程爸对程曦是分外的好，见不得程曦伤心难过，从来没有打骂过程曦，而程曦和程爸的关系也是相当的好，用当地话来说，那就是“狗”，是“老卡”。
程住在城北菜市附近，房子面积挺大的，她很有生意头脑，将百来平米的前厅租给别人开了个小饭馆，自己又留了十来平米开了个米粉店，带着还未成家的两个儿女住在后院，虽说是后院，可也是三室一厅，还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比程曦家的环境好多了。程曦家现在还住着小平房，上厕所需要步行几分钟到大院的公共厕所才行，所以程曦最讨厌冬天了，做啥都不方便啊！不过程曦记得在过个把月家里就要搬家了，房子会宽许多，卫生间神马的都会有的。
到了家，事情是不需要程曦家几个帮手的，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做客了。程爸还好，可以和兄弟们聊聊天，往年时程妈也是不愿意来的，往年她一农村妇女和城里这帮小叔小姑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妯娌关系也是一般，她也只能甘坐一边当陪衬了。今年大不同了，家里的条件宽松了许多，带着仨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儿真是倍有面子，再加上几个女儿确实争气，坐在客厅里，不断听到对女儿们的夸奖声，那是腰杆直了，气顺了，再加上这大半年的生意经，极大的开阔了程妈的眼界，也能在众人聊天中说说笑笑了。
仨姐妹倒是很会自得其乐，给各位叔叔婶婶，姑姑姑爹拜完年后，就自顾出了大门，直奔附近的商场。即使不买，洗洗眼睛也是好的，总比呆着那边不知所谓的好。何况今年姐妹们的手头都很宽松，买下点什么也不是问题。不过想想自己挣钱时候的辛苦，没几个舍得掏钱的。
到了傍晚时分，仨姐妹很自觉的回到家，这么多年，已经很有经验了，这个时候回来，正好帮着摆摆碗筷什么的，不会闲得发慌，也不会要大人们等着开席，被说成偷懒不做事，不早不晚刚刚好。家人多，老规矩是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
不得不说，家这两年也是挣了些钱的。看看桌上的菜色，可比昨天在二那的菜色上了个档次啊。程曦一边吃一边感慨着，她吃饭的速度向来极慢，一顿饭下来至少半个小时，让急的程妈颇为头疼。小桌上的小孩子们都吃完散了，就剩下她一个人还在那默默唧唧的啃着骨头。
长辈席的三叔很会来事，“三三，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家的菜做得很好吃。”程曦不紧不慢的说着。
三叔扒拉扒拉锅底，“来来来，这里还有一个**腿，拿去吃吧，就算是给跳级的奖励吧！”
“谢谢叔叔。”程曦接过了**腿，却瘪瘪嘴巴，“不过叔叔好小气，人家跳了两级才奖励一个**腿！”
三叔来了兴致，“说说，想要什么，只要三叔能够做到，一定满足你！”
程曦转了转眼珠，“刚才听说叔叔在羽绒服厂上班，那就帮我做件羽绒衣吧！”
上个月，程爸买了件羽绒衣，是给大姐的，虽然以程曦的眼光来看，忒土了，不过在那个年代，可是稀罕物，轻便暖和，比棉袄舒服多了，程曦也想要一件。
“三三，怎么这样没有礼貌？”程爸开口制止。
三叔脸色垮了一半，“小丫头真狠啊！”这个时候羽绒衣刚出来，属于紧俏货，一件羽绒衣市场价七八十，出厂价至少也要五十块大洋，自己一个销售科长，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啊，这还不不一下去了大半！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也不好反悔呀。
程曦看着三叔耷拉下来的眼睛，眯眼笑起来，“三叔，我又没有让你白送我，你怕什么。”
三叔扯了扯嘴皮，“我一个大人，好要你一个小孩子钱？”
“你送我还不想要呢！”程曦不爽了，“你们厂的羽绒服一点都不好看，我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出我满意的衣物。到时我给钱还不成！”
“你给钱？你哪来的钱啊？”旁边小叔了一句。
“我没钱，我妈有钱就行了呗！”程曦毫不在乎。
“哦，说说看。”三叔呵呵一笑，小丫头片子还真有想法，不过真当自己是天才啊。
程曦回忆起后世自己穿过的各式羽绒服，那是张口就来，“嗯，首先，颜色要改，现在的羽绒衣颜色好难看，只有暗红色，我要橘色的，还有，衣服太臃肿了，要做贴身一些，可以加上腰带，还有，袖口要收紧。。。。”
三叔开始还是漫不惊心的，越听越心动，自己是做销售的，非常清楚虽然现在厂里的羽绒服很紧俏，不过样子是单调了些，来来去去都是那个样子，也只能在小地方卖一卖，北方那些大城市基本都卖不进去，自己还为这个发愁呢。没想到小丫头还能有这么多的意见，上班以后可以向厂长提一下，自己的职务说不定。。。。，“等等，你说那么多，我可记不住，等我拿笔记下来，免得你不满意。”
“好生吃饭吧，等吃完了再写也不迟。”有些不高兴的瞪了三叔一眼。
“是啊，是啊，快点吃吧，菜都冷了。”大姑也开口劝道。
“三三，就是事多！”程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程曦眨巴眨巴眼睛，“吃饭，吃饭。”
“三三，坐到叔叔旁边来。”三叔向一边移了移，挪开一个位置。
程曦知道三叔还有些想法，也没拒绝，坐了过去，“三叔，你就别急了，等下吃完了我用纸给你写下来就可以了。”
三叔这才满意的将注意力又转回满桌的佳肴上。
吃罢晚饭，程曦信守承诺，将相关的要求写了满满当当的一张纸，还在一旁简单的画了式样，让三叔很满意。
一餐饭下来，程曦有了新收获。大人们都以为程曦只是小孩子心，看到别人有，自己也想要而已，但程曦知道，自己并不是突发奇想，她记得很清楚，再过几年，三叔所在的厂就会因为产品式样单一陈旧而被市场淘汰，而三叔也会由一个科长变成普通工人，然后下岗。不过三叔对程家三姐妹一直很照顾的，记得程曦结婚那年，三叔可是封了个大红包。简单说来，程曦希望自己的亲人们都能过上幸福而安定的生活。
第21章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