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天山开始,天池就很明显的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踪自己,可是等自己回头去找的时候,却无法寻到来人的蛛丝马迹,似乎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这让天池觉得很不安。
在这样的不安中走走停停几日后,天池很快就过了玉门关的地界。
骑着马又赶了一天的路,就着凉水吃了一些干粮之后,天池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只是稍作了休息,让马儿补充了一些草水,便再次踏上了回少华灵水的路。
这样停停走走的连续赶了六七天路,终于在日出以前到达了长安城外。
天池跳下马背,安抚着因为连续赶路而累的几乎走不动的马儿,慢慢的朝着紧闭的城门而去。
距离城门开启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城门外就已经聚集了十来个准备进城的人。
或有挑担的农夫,也有赶着小马车送货的小商贩。
天池不想掺和进去,便寻了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靠着树杆闭目养神。
刺人的窥视目光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天池没有睁眼去找,只是感觉这目光并无恶意,跟了自己也有好些天了,既不露面也不做其它小动作。
倒是个奇怪的人。
就在天池胡思乱想之际,那视线的主人居然从藏身地走了出来,朝着天池而去。
察觉有人靠近,天池立即睁眼,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袭飘动的雪色衣裳。
千叶?
无来由的第一反应连天池自己都觉得好笑。
因为天还未亮的关系,再加上背光,天池只能模模糊糊的瞧出对方脸上一点轮廓的影子,应该长得还不错,身型瘦长纤细,走路的时候还带动着风,贴着那衣裳绕过腰肢,竟比女子的还要来的不及一握。
真真是一个比女人还要来得妖媚动人的男人。
虽然视线上看不太清,但那动作那身型,给他的感觉皆是如此。
“即便不说,你也应该察觉到,我已近跟了你好几天了。”
那人一开口说话,声音柔软的就像是含了蜜糖一般,粘粘糯糯的,却不会让人觉得生厌。
天池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疏离道:“我们并不认识。”
“对,我们是不认识,不过……,”那人掩唇一笑,动作优美自然,倒是不生分的又往他靠近了一步,“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呢,又护着你走了这一路不被骚扰,你该如何谢我呢?”
天池皱眉,暗暗运功防备这人过分亲昵的举动。
“这么防我,是不想救你家那位主了?”那人虽这么说着,倒是收敛回了靠近的动作,目光却灼灼的未曾离开过天池半分,简直就像是要将他映入心底里似的。
天池终是抵不过对方所给予人的压迫感,只能怒目而视,“你到底是谁!”
“啧,先别生气嘛,”那人又是掩唇一笑,而后从袖内掏出一物,冷不丁往天池眼前一晃而过:“可看清楚了?”
一抹红光从眼前一晃而过,在看清的一瞬间,天池蓦然瞪大了眼睛:“你——,”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整个人突然一个晕眩袭来,在踉跄倒地之前,就先落进了对方的怀里。
“嘘,说出来,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那人笑着,伸手往天池脸上再次一晃,天池只感觉一阵黑幕席卷而来,很快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砰!哗啦——
不经意摔落的茶杯顿时碎成了千千万万块,千叶只是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回了笑容:“抱歉,一时手滑,让您见笑了。”
坐在另一端的逍遥客也只是跟着笑了下,便又继续之前的话题:“我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了,如果千叶主肯答应在下的请托,那么,有关于十多年前的那个林家灭门惨案的卷宗,我定会双手奉上。”
新沏上来的茶水还未泡开,淡碧的茶面氤氲着袅袅热气。
透过白雾,千叶看向了那个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小男孩因为逍遥客的话而微微露出了一丝挣扎和不情愿,心下不由一动。
这样的动作和表情,为何竟有种熟悉感?
微一晃神,千叶很快就将心底里的那个疑问压下,微微一笑道:“其实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我灵水的近况,你将他放在我这,就不怕有个万一?”
“自然是信得过我才会下这个决定。更何况,还有我那多年不见的小师弟也在这里,我自然是放一百二十个心了,哈哈……”
一直站在一旁做陪衬的凌霄听到这里,倒是庆幸起了那飞尘亏得没有跟过来,不然铁定拔剑相向了。
“既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做推辞了。”千叶朝旁点了点头。
凌霄得到示意,立即走过去,将那孩子领了下去。
逍遥客疏狂一笑,原本还显得有些邋遢的形象,此刻竟看着有那么几分江湖游侠的豪爽之气。
“至于有关那血蝴蝶的事,我逍遥客既然摊上了,定是要去会一会,千叶主如果有任何消息,也可让我小师弟发暗讯通知我,这么些年没见,他竟还不肯见我,唉,想着还真有点伤心。”
送走了逍遥客,千叶便回到了水殿里,想起之前的那个小男孩,恍恍惚惚间,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慢慢浮上了心头。
只是这似曾相识也只是似曾相识,他依然想不起来什么,总觉得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又无法找到突破口填补进去。
“主,”有着淡淡流水声的水殿里,飞尘安静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千叶收回思绪,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仔细算来,你跟着我也有六年之久了吧?”
飞尘无表情的面孔略微闪过了一丝疑惑,但还是安静的点了下头。
千叶柔和了眉眼,只是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泛着些许的冷意,“你知道我用人从来不疑,你的过去我也从未提及过,因为我一直都明白,谁都可能背叛我,唯独你不会。”
飞尘依然低着头,好半晌才抬起了头,看向殿上的人:“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你先起来吧,”千叶抬了抬手,命人拿来了纸笔,沾了沾墨汁,看着飞尘显然有些困惑的目光,思附了下便写下了几行字,折了折,装入了一个信封之中,上了火印,才递给了他,“我信你,所以这封关乎到灵水未来的密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想尽办法送到一个人的手中。”
飞尘立即上前,双手接过信封,“不知主说的是何人?”
“玉华穹殿的族长,谢长风!”
飞尘原本还算淡定的神情立时变了一变,在看向千叶的一刹那错愕后很快又平复了回来,速度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显然千叶是看在了眼里,却仿若未见一般的微笑的看着他。
虽然不知道主为何会知道自己的来处,但飞尘聪明的也没有戳破这一层纸,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出了水殿。
原本站在殿外正徘徊着要不要进去的凌霄还来不及喊住他,飞尘就已消失在了月牙门洞外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听错的话,主说的是玉华穹殿?而飞尘似乎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纵有千般疑问浮上心头,可惜知晓的人早已跑远了,他就是想问,也不可能是在这个时候。
“凌霄!”
忽闻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凌霄立时收回犹疑不定的目光,从容的走进了水殿内。
大概是有些累了,千叶轻揉着眉心,提了提神才开口道:“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凌霄回道:“那孩子我已安排在客房住下,有侍女照应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错。下个月的开封之行,陌离也已乔装改扮而去,相信不会耽误太久时间就会回来。”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千叶喃喃自语着,陡然想起什么复又道:“对了,让你送的酒呢?”
凌霄压着眉眼,倒是有问必答着:“半个时辰前,已命人送去洛阳的状元楼了。”
千叶这才好笑的摇了摇头:“讨酒讨到我灵水来,这逍遥客也算是个奇人了……不,应该是奇人之中的怪人才对,”这么说着,倒是有些惋惜的啧了一下。
他都没舍得沾上一口的陈年佳酿,全被这酒鬼给掏走了。不过也不算没有意外收获,只要能知道当年的灭门真相,就算是奇珍异宝,他也是在所不惜。
凌霄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惋惜之意,轻笑道:“主如果喜欢,就让飞尘再给你酿上几坛封存地下不就行了。”
说来,这飞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艺,竟酿的一手的好酒。凌霄第一次见到飞尘的时候,就是被他酿的酒香给勾过来的。
只是除了五年前最后酿的那十二坛的云桂花酿之后,就再也没见他酿过其它的酒,一双干净的手,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握住了冷锋的剑,开始了血腥的生涯。
“算了,”千叶自然也想到了这层,语气也随之冷淡了下来,“沾了血的双手,恐怕也酿不出什么好酒来了。”
话到这里,似乎一时也已找不到什么要说的。但千叶还是瞧出了凌霄的满腹疑惑,心下一松,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说道:“之前与飞尘的谈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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