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去了二伯父家几天后,终于有一天气鼓鼓地回来,表示他再也不过去了。张一一看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圆圆的脸都气得红了,就问他:“怎么啦?阿友欺负你啦?”
“哼……”张弛学着大人一样,用鼻子发了个声音表示他的不满,才接着说:“阿梅的颜料不见了,他们说是我偷的。”阿梅是阿友的亲妹妹,是张一一姐弟的堂姐,这个时候正在念初二,学习用颜料画水彩画。对于只用蜡笔画画的张弛来说,颜料是很新奇的东西,所以他之前好奇地问堂姐阿梅拿来看过。于是,这次阿梅要找颜料发现忘了放在哪里,经常去她那里玩的张弛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张一一相信不是张弛偷的。张弛不是不会做错事,但是他向来不善于作伪,若真是他偷的,现在不会那么理直气壮。所以张一一也有些同仇敌慨地问:“你解释了没有?”
“他们不信!”张弛愤怒地说道,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张一一安慰了一下张弛,表示自己绝对相信他没有做坏事,看他平静了些,才安慰道:“这样以后不去他家玩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张弛点点头,在他年幼的心里,被人冤枉是很委屈的事,尤其是人家本不相信他的解释。从此,他把二伯父一家都划到了坏人的行列。
张一一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谁知晚饭的时候,二伯母却来了张一一家,向张妈妈说道:“我家阿梅说颜料找不到了,如果是弛弛拿的,就叫他拿出来。也没有怪他。”
张妈妈愣了一下,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就向张弛看去。端着碗的张弛一下子就红了脖子,向小仗一样跳起来,大声说道:“谁偷你家的颜料了!我没有……”
“又没有怪你……”二伯母吊着眼睛,拖长了声音说道。
“弛弛说没有就是没有。”一旁的张爷爷也放下了碗,拉过生气的张弛,对二伯母说道。
二伯母见张爷爷发了话,才收住了嘴,终究不甘心,小声嘟嘟囔囔地走了。张一一听着,隐隐是张爷爷偏心之类的话。
张弛沉默了几天,才又欢快起来。那天陆勇来张家玩,还带上了一只小麻雀。张一一姐弟一看,马上就被吸引住了,可爱的小麻雀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睛,扑腾着翅膀,很有趣,连咕噜都在一旁虎视眈眈。
陆勇看见张一一姐弟和咕噜垂涎三尺的样子,笑了笑把麻雀送给张弛,说:“送给你,我自己捉的。”
张弛立刻就来了劲,让陆勇教他捉麻雀。两个人找了些竹子,让张爷爷帮忙削成薄薄的竹篾,编成罩子,张一一也在一旁跟着学,可是编出来的罩子都歪歪扭扭,只得在张弛的嘲笑下放弃了,并承认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在一旁看着。
张弛倒是很有耐心地编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罩子。他从小在手工方面就比张一一要强,能够折千纸鹤、荷花、玫瑰花,甚至能绣一些简单的花样。在外婆家长大的张一一野得像个男孩子,而在妈妈身边的张弛,却红红润润、漂亮得像个女孩子。张一一记得,小时候她从外婆家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没有棉袄,妈妈给她买了一件红棉袄,张弛立刻就抢了去,小家伙从小就喜欢鲜艳的颜色,总是打扮得像年画里的善财童子,很得大人喜欢。
张弛和陆勇把竹罩子用一木棍撑着,下面撒几粒米,用一线系着竹罩子,远远埋伏着。冬天食物欠缺的麻雀出来觅食,很容易就中了他们的圈套。
张弛把麻雀捉了来,用绳子把脚绑着,就养在窗台上,每天都喂些米饭和水,他很爱惜他的小麻雀,从来不许张一一手。张一一在一旁看着,觉得很奇怪。如果他真的喜欢麻雀的话,为什么不让它自由自在地在野外飞翔,如果说他不喜欢的话,偏又那么细致、耐心,甚至连咕噜都被他远远赶开。张一一想,也许这就是童趣,而重生的她,却没了这份天真。
张一一想起谭翠翠曾经提过很多次要养一只小鸟,以及想去掏鸟窝却没有人和她一起去。于是从陆勇那里要了一只,拿了去谭翠翠家,她想让谭翠翠开心一下。
冬天的谭翠翠家是很忙碌的。这里农村的人建房子,大多选在冬季农闲的时候。多人建房子,谭翠翠家就忙。谭翠翠也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加工钢筋。她主要做一些轻便的活,比如说拉着卷尺,量好尺寸,给谭妈妈裁剪。
张一一一进门,就看见谭翠翠卷着袖子,正忙得热火朝天,白皙的脸上有几道黑色的痕迹,大概是擦汗时弄脏的,向一只小花猫一样。
谭翠翠看到张一一也很开心,她放假那么久,几乎都呆在家里,帮家里干活以及看书,她不想出去,因为害怕遇到某些人,害怕听到别人嘲笑她。现在张一一来看她,终于可以有人说说话了。
她看到张一一手里的麻雀,笑得眼睛都弯弯的。谭妈妈看着谭翠翠可爱的样子,也取笑道:“你这只小猫,看到麻雀就那么高兴。你都养死多少只啦?”
张一一也笑着,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谭家的房子很大,但是却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到处都堆得满满的钢材。
“一一,你小心点脚下,很容易摔跤的。”谭翠翠没有理会妈妈的取笑,接过小麻雀,不忘对张一一提醒道。
张一一看着那只可怜的小麻雀,突然有些同情起它,这么弱小的生命交给谭翠翠,估计没多久就会消逝了,谭翠翠可是连养乌都会养死的,经常被张弛等人取笑为“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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