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柯斗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离了家乡,然后连熟悉的人都离开,到一个彻底陌生的地方,心似乎没有了寄托的地方,独自一人的夜里,突然感觉到了孤独。
辗转反侧,柯斗不由的响起昔日在天澜城的种种往事,从自己娘亲含辛茹苦操劳一些体力活谋生,再到自己参照父亲留下来的功法,默默尝试修行。
同天地灵气产生感应时的欣喜若狂,灵气入体在体内游动的开怀,灵力淬炼液化的自豪。十三岁这一年,背起家中的长剑,在郊外艰难捕杀第一只灵兽时的疲惫、开怀,一幕幕都清晰的在脑海之中浮现,就连那时一地狼藉的草木,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都仿佛能够清晰闻到,更别说沾染在身上鲜血的腥味。
第一次杀人时,心跳加速,四肢不由自主的颤抖发软,都彷如昨昔。更别说,每一次带回灵兽,换回的财物,娘亲脸上那永恒不变的笑容。
再到十四岁得到那几张《道法初解》残页,如获至宝一般将几张残页放入怀中,带着不知如何去言语形容的心情,从郊外匆匆回到家中。也是从那一日开始,每一个夜里,柯斗都在幻想着,自己某一天能够驾驭术法,遨游天下。也是从那一日开始,柯斗更加的用心,更加努力的去捕杀灵兽,为的就是购买画符所需要的昂贵材料。
第一次画符之时,手中拿着花费他数年积蓄以及数月努力拼搏换来的狼毫,手中的画笔第一笔落下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停滞了。
当第一张符咒成功之时,释放出来的龙卷风,将他自己卷入空中,幸好失控之后是落到河里,否则从数丈高的空中跌落下来,就算是炼气期的武者,也要受伤。
往昔的种种画面,不断的在柯斗的脑海之中浮现,时间缓缓流逝,月落西沉,柯斗迷迷糊糊之中睡去。
次日清晨。
云莫昕住在柯斗旁边的房舍之中,他出身高贵,但却不是一个挑剔的人,昨天梳洗之后,很快就睡熟了,今日也就起得早了一些。
“师弟,昨夜可曾睡好。”
云莫昕一开门,门外徘徊中的一名外门弟子,立刻就朝着他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多谢师兄关心,还好。”
云莫昕客套一句。
“师弟,随我来吧。”
皇甫义今日的任务,就是带云莫昕熟悉外门。这个任务在众多任务之中,绝对是最轻松的,没有丝毫的危险,如果幸运的碰到新人日后颇有建树的,也算是结下一个善缘,并且宗门贡献不低,向来是宗门众多任务之中最为抢手的一个,皇甫义也是通过一些门路,才弄来的这份任务。
云莫昕看了一眼柯斗的房间,略微停顿了半分,随后微微一笑,随同皇甫义离开。
一个时辰之后。
柯斗鲜少睡到这般迟,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在清晨就会促使他苏醒过来,只是昨日辗转难眠,到后边确实是累到了极点。
起床之后,柯斗给自己胸口上的伤口换药,伤口如今已经结痂,不过距离彻底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
“师弟,早上好。”
皇甫静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双眼略有血丝的柯斗,轻声问了一句好。
“师姐,早上好。”
柯斗回礼问好,然后本能的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师姐。皇甫静泷身形略显高挑,五官精致,算不得貌美女子,整个人给人安静柔美之感。
“今日,由我带你熟悉外门,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有劳师姐了。”
皇甫静泷脸上的笑容不减。
柯斗随意吃了一个早餐,因为是新弟子,早餐自然是不收取宗门贡献值的,不过是三日之后就另当别论了,就连柯斗居住的房子,三日之后也是要收取一定的宗门贡献值的,在从皇甫静泷的口中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纵然他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也被宗门的苛刻所震撼,不过皇甫静泷似乎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几句解释,他才明白宗门的良苦用心。
宗门帮派的贡献值说起来很好赚取,只要勤快,不怕赚取不到,只是多与寡的差别。那么再疲懒的人,为了宗门贡献值,就必须去做宗门任务,宗门任务之中很多都是能够学习到一些知识的,等同于变相促进弟子成长。
宗门对于外门弟子,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放养,同柯斗原先想象有很大的不同。
外门很大,划分天甲、天乙、天丙、天丁、地甲……黄丁,共十六区,纵是划分之后,十六区的任何一区,都不比一个小城来得小。
柯斗现在处于黄丁区,这里是新入门弟子必呆之地,呆满一年之后,宗门会对这里的弟子做出相对应的考核,考核通过之后,会以弟子自己的意愿以及宗门的建议综合考虑,分配到其他区之中。
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如果连续三年考核不及格的话,宗门将剥夺其外门弟子的身份,将其放逐。对于这一点柯斗并不惊讶,真正让柯斗惊讶的是,这般考核之后,宗门还有这么多的外门弟子,从此不难看出,宗门的强大,也由此柯斗更加清楚明白,自己需要如何努力,才能够完成他心中许下的誓言。
一整天下来,更多的时候都是皇甫静泷再说,柯斗在认真的听着,柯斗嫌少插话。不过皇甫静泷见柯斗听得十分认真,倒也并没有觉得什么。
其实皇甫静泷也明显感觉到了柯斗似乎对于武阁、道阁充满兴趣,对此她报以一笑,其实宗门之中资源众多,诱惑又何尝少过,有多少人,沉迷其中,最开始的满怀大志,消磨殆尽。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皇甫静泷也完成了她的任务。
“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这里找我。”
皇甫静泷走了两步之后,突然折身回来,将一张纸条递给柯斗。
“多谢师姐。”
柯斗将纸条收好,同皇甫静泷拱手一礼,算是承了这个人情。
皇甫静泷笑了笑,转身离开。
等到皇甫静泷走远之后,柯斗脸上的笑容敛起,微微思索了片刻之后,转身回自己的宿舍。
柯斗回到宿舍之时,云莫昕也正巧回来,同他点了点头,也不等柯斗回礼,径直进了自己的宿舍,柯斗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云莫昕这般,在柯斗看来,比楼明蓉那些人舒服多了。
进入属于自己的宿舍,躺在结实而坚硬的木床上,柯斗细细的品味今天的所见所闻。
“柯斗,这外门好大,走了一整天,我都转迷糊了。”
刘文贤也没有敲门,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
“嗯,我也走了一整天了,也只是围绕我们这一区绕,要把整个外门走下来,要用数天的时间。这还是单纯的八区地域,不算上那些峰啊,谷啊的。”
柯斗起身同刘文贤聊了起来。
两个人闲聊之下,柯斗对于刘文贤有了大致的了解,刘文贤出身南陵国南疆的一个小镇,刘家原本是小镇上最大的家族,只是刘家的一位高手,无意招惹了一只蛟,最终导致整个小镇遭遇了灭顶之灾,刘家不得不搬迁,来到了清月城。刘文贤的父亲为了养家糊口,就成为了佣兵,刘文贤数年前也加入了佣兵的行列。刘文贤天赋不算差,只是宗门择徒的要求苛刻,若非此次借了契机,钻了个小空子,恐怕不见得能够入得宗门。
两人聊到三更,柯斗确实是疲倦了,刘文贤这才回自己屋中,两人各自休息,这一觉柯斗睡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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