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教主!不好了!”遥遥有一人影从宫楼中奔出,边叫边嚷,承云子转头看是柳玉楼,气道:“你不留下对敌,刚刚跑哪里去了。”柳玉楼急的满头是汗,左大腿上缠着一圈布料,看样子也受了大伤,喘着气道:“三教主,后山,后山有变。”承云子道:“后山如何?”柳玉楼道:“风谷囚牢那边快要顶不住了,那一个重犯正与杨老祖宗打得紧急。”承云子叫道:“什么!谁把人带过去的。”柳玉楼嗫奴道:“是,是二师叔祖。”承云子狠狠咬牙道:“就知道他要坏事!”柳玉楼道:“三教主,怎么办?”承云子转头看了看庞霸轩战团,叫道:“大哥,后山有变,我去瞧瞧。”庞霸轩与陆奶合斗空智已经游刃有余,闻言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承云子应一声,又对柳玉楼道:“走!”二人“嗖嗖”跃上台阶,奔进了宫楼中。
铁幽郎侧眼看见承云子又跑了飞身边追,只是身前落下一人,阳碧泉道:“杀神,你想追他,却非要过了我这一关。”铁幽郎微微皱眉,压根没听他说话,喝声“鬼影”人随身动,话起时尚在来人身前,话落已在来人身后。阳碧泉在三兄弟中功力最高,此时倒也警觉,翻身一掌正对着铁幽郎后心,掌风中带着闷闷响声,一听便知劲力不凡,铁幽郎身子微顿,左脚往旁边跨出,右手往身后轻轻一撩,剑刃与掌风相触,“哧啦”一声便如一张薄纸被一撕两半,阳碧泉的掌风登时四散开来,但他就是要杀神这一个空挡,嘿一声翻到了铁幽郎身前。铁幽郎没有再用鬼影,只是冷冷道:“你到底要怎样。”阳碧泉轻笑道:“阁下这样好的功夫,我三弟打不过你,你如能放他一马,我圣教尽承你此次人情,日后如有差遣,我等但不推辞便是。”铁幽郎道:“铁剑一脉,快意恩仇,今天他必须死。”阳碧泉哼道:“你也太过霸道,你杀别人,别人也要杀你,如此何时才是个头?”铁幽郎哪有心情与他做这口舌之争,望见承云子和柳玉楼闪身进了宫楼不见踪迹,收回目光道:“一招。”阳碧泉一怔,笑道:“好大的口气。”话虽如此说,阳碧泉却深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是其轻身功夫,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不是亲眼看到,自己绝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奇功。铁幽郎喃喃道:“激锋。”话音声落,场中忽然“咻”一声刺耳剑鸣,铁幽郎纵身进了御坤宫,阳碧泉身体僵硬着“砰”的倒在了地上,身下血流如注。
话说铁幽郎隐居王屋山松居后日日与果儿相爱,但武功却一日不落,自创了“鬼影”与“铁剪阵”,但他天资绝高,深究修罗剑道后又有所得,忽一日突发奇想,将煞气与剑气并和一处击出,自觉威力有所增长,但碍于增长不大,就没有再练。后来练功时陈崇星温习父亲教给的崆峒派功夫,随手挽了两朵剑花正被铁幽郎瞧见,铁幽郎当时就似有所悟,只是那一丝玄妙隐隐约约拿不真切,后来傍风望月,没来由忆起了一个魔教人物,那个人号称九指魔君的曹由之,以及他那一手神乎其技的“姹紫嫣红”。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万般变化最后都归于一个小点,剑花挽出时眩光灿烂,但其根是在剑柄一点,姹紫嫣红虽然绽放绚丽,其源头也是在曹由之手上一点,这个道理与万象归原,万法归宗是一样的。若是当时能与张三丰会晤,张三丰一定会与他讲一讲衡山紫盖“云高山远,天路断绝,节节当道,化为真仙”的故事,因为他所领会的正是内气节节顶劲的上乘内家功夫,不过铁幽郎深思“姹紫嫣红”乃是从曹由之的手上一点为始,以铁幽郎自己的脚下一点为终,源于一点,归于一点,这又与张三丰领会的有所不同,铁幽郎既得要领,真如醍醐灌顶豁然顿开,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就在月下练了一夜剑法。第二日方不同三人只见院中粗松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通透的剑洞,问起时,铁幽郎道:“剑气一化为九,内力一化为九,九九归一,辅以天罡煞气,成此一道激锋,但有所发,无所不破。”
“激锋”极耗内功,乃是将雄浑内气一化为九,若是在剑法内功上拿捏不好,不但不能伤人,还要自伤经脉,铁幽郎见阳碧泉在鬼影之下尚能将掌风发到后心,已知此人乃是劲敌,此时坐忘峰上危机四伏,石炼天虽被张三丰引走,但也去了时间不短了,若他回来时还不能将承云子杀掉,只怕此行终究无果,于是不惜损耗三成真力使出“激锋”秘技,这个绝招重在一化为九,以铁幽郎现在的功力,也需一个呼吸的缓缓发功,他料定阳碧泉不会先出手,于是积攒妥当,果然一击奏功。
庞霸轩与陆奶合斗空智和尚,这位少林高手虽然功力精湛,也已经被二人打得口吐鲜血,面泛血红,他都如此,元音等三僧更加不堪了,就见白色剑光闪了一闪,元业心口已经钉了一柄长剑,白光辉一剑得手落出阵外,剑尖上一滴血液“吧嗒”落在地上,那位高僧也“扑”的倒在了地上,元觉大叫一声“元业师兄!”拳掌上风声登时劲急起来,元音虽没说话,掌上“喀拉拉”的崩起响雷,显是心中愤怒以极,但是二人身前对战的是“推山掌”乔树红和“双龙金鞭”金琼,这二人与少林弟子一样也是纯阳刚的路数,敌越强,己越强,双方都是宁折不弯,四人之间“啪啪啪”的掌击声也密集如雨。庞霸轩赞了白光辉一声“好剑法!”,精神振奋间往空中一拔,忽见阳碧泉倒在广场空处,身下血水弥漫,不知死活。庞霸轩大叫一声“二弟!”撇下空智立即纵去,扶起阳碧泉见他胸肋之间一道剑痕,从胸前入,从后背出,血水流个不停,伤口触目惊心。庞霸轩伸指“啪啪啪”点了阳碧泉胸前数个大穴,终于见血水缓了下来,这才急叫道:“二弟!二弟!”阳碧泉缓缓睁开眼皮,道:“好快的剑。”庞霸轩喂他吃了一粒保命丹,咬牙恨声道:“是铁幽郎!”阳碧泉忽然抓住他手臂,道:“快去救三弟。”庞霸轩握住他的手道:“我这就去。”扭脸看见方希站在身旁,道:“保护二教主下去休息。”方希脸色黑的锅底也似,道:“是,教主。”庞霸轩又扭头道:“陆长老,这些秃驴就交给你收拾。”刚刚说完,猛听宫楼中“咚咚”闷响,游乾宫顶上的琉璃瓦忽然炸裂,一道黑影在瓦上微微一顿,翻身掠到宫楼后面去了。庞霸轩大叫一声:“哪里走!”跟着掠进人和宫,四目一扫只见御坤宫、人和宫、游乾宫地板与天花板相互通透,想是铁幽郎找不到密道通往后山,这便直接将三宫打通,冲破游乾宫顶直接去了后山。
方希只见庞霸轩的影子在游乾宫顶上轻轻一闪追着去了,刚要抱起阳碧泉到场边角落里休息,身后忽然一声怒喝:“何余海!”转身只见两道人影已经打成一团,二人剑光如幕,竟然都是使得迅雷剑法,何余海头上乱发狂飘,与之对战的却是雷火魔君白光辉,二人似乎有深仇大恨,招招凶狠,掌掌毙命,一路“噼噼啪啪”“叮叮当当”的掠进了余炜阳等正魔大战群中,左右冲突,追追赶赶不见了踪迹。方希按着阳碧泉指点找到张中藏身处,阳碧泉道:“方长老,杀神功力太高,你去帮助大哥和三弟御敌。”方希道:“可是二教主,你的伤…”阳碧泉忍痛道:“快去。”方希见他执拗,点头去了。张中吃力的扭头来看了看阳碧泉的伤口,道:“二..教主,你怎么…样?”阳碧泉功力深厚,虽被一剑穿胸,却硬生生压制着伤势,道:“死不了。”这其实也是铁幽郎的“激锋”太过迅疾的缘故,这个绝招号称无所不破,但却与以点破面有些神似,创口极小,所以阳碧泉才能幸存保命。
话说武当七侠拥着恭王爷出了宫楼碰上阳碧泉,宋远桥本以为又要一场大战,不料阳碧泉望见覆海叟的尸身竟然伏地大哭,于是七侠带着恭王爷打算下山,却又碰上了埋伏在镇子里的五色魔众,最后迫不得已进了宫楼躲避。只见御坤宫中廊柱上刻满了剑痕,地面红毯也已经化作了片片飞花,刚才正魔高手在此激战,现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了。众人在墙角藏好,宋远桥命莫声谷和张翠山左右探了探,二人回禀附近没人,宋远桥这才躬身道:“武当宋远桥,携师弟见过恭王爷。”其余六侠也纷纷施礼,赵恭咽口吐沫定了定神,道:“原来是…武当宋掌门,免礼,免礼。”宋远桥等人直起身子,唯有张松溪依旧躬着身子没有站起,赵恭望着宋远桥,指着张松溪道:“这是?”宋远桥没有说话,张松溪却道:“犬子张敬则,年少轻狂,不明是非,连累王爷在此受困,三年不见天日,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一切因由全在我管教不严,请王爷责罚。”赵恭脸色稍好,道:“原来敬则少侠便是令郎,无妨,无妨,请起。”张松溪却引咎不已,道:“请王爷责罚。”赵恭脸色渐渐如常,道:“当年蒙张少侠一路伺候保护,虽然最后结果不良,但他也是出于报国之心,今日既然是武当将我救出虎口,那往日之事,就一笔勾销吧。”张松溪道:“这…。”宋远桥却看出赵恭的确没有埋怨的意思,道:“三弟,王爷宽宏大量,你也不要矫情了。”张松溪深深一躬,道:“如此,多谢王爷,张松溪愿为死士,必定护送王爷安全下山。”赵恭乐呵呵的道:“甚好,甚好。”张松溪直起身子来与众人对视微笑,心中大石也终于落地。众人笑罢,莫声谷上前道:“大师哥,刚才我查探周围,见那边有一道血迹似乎有异。”宋远桥皱眉道:“哦?在哪里。”莫声谷指着楼梯脚下,道:“就在那边。”宋远桥道:“走,过去看看。”莫声谷点点头,带着宋远桥去了。
地面上一道血迹一直从西北角拖着挪到了楼梯脚下,可以想见那人是受了腿部大伤后,不顾伤痛拖着腿脚来到此处,奇怪的是,那一道血迹在楼梯下面就断绝不见了,但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倒是奇怪。宋远桥左右找了一圈不见任何活物,道:“这是怎么回事?”莫声谷先是摇了摇头,沉吟一阵忽然四处搜寻起来,他在墙角细心查找不得,又在砖壁上摸索,忽然手边摸到一个凸雕,喜道:“找到了。”然后在凸雕上用力按下,就听“嘎嘎”声响,砖壁上弹出来一道暗门。宋远桥也喜道:“密道!”然后拿长剑将门扇拨开,里头黑洞洞的也不知道通向何方。莫声谷当先跳了进去,宋远桥惊道:“七弟,不要莽撞。”莫声谷口中应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着了四处一照,道:“这里有个火把。”然后取过来将火把点着了,又在地上照了照,果然再次出现了血迹,莫声谷道:“大师哥,我去瞧瞧。”宋远桥拉住他道:“七弟,我等再此暂时躲避,一会儿找寻机会将王爷送下山去才是正经,这密道不探也罢。”莫声谷回过头来,看了看地上血迹,道:“刚刚我们在外面只见华山、昆仑、崆峒、少林四派,唯独不见峨眉踪影,这血迹未必不是净水师姐他们留下的。”宋远桥没有说话,想道:在山下方灵被抓,在山上风陵师太也被掳去,这时若净水师太她们也出了事故,可怎生向尽空师太交代,总不能武当倡办此次大战,叫峨眉全军覆没,那可就给两家结下了大仇,是死是活,的确是要得个准信儿。想通这一节,宋远桥道:“我与你一起进去。”莫声谷笑道:“大师哥不必多虑,若是遇到强敌我退回来便是,大师哥不要叫这门户关上就行。”说罢举着火把进里面去了。宋远桥左等右等不见回来,正焦急时莫声谷举着火把回来了,出了门户笑道:“原来这密道通到后山,我看那边另有乾坤。”宋远桥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净水、玉玄、一湖三位师兄师姐都去了后山,她们怎么发现的此处?”莫声谷道:“大师哥,要不要进去瞧瞧?”宋远桥沉吟半晌,点了点头,道:“你等一会儿。”说着走了回去。不一阵又带着余莲舟等几位师弟和恭亲王回来了,指着密道对恭亲王道:“王爷,就是这里,现在前面广场刀光剑影,我想咱们先进后山躲避,顺便查探峨眉众人的下落。”赵恭装模作样的伸着脑袋看了看,道:“好吧,咱们就去后山躲一躲。”宋远桥点点头,道:“众位师弟,保护好王爷。”说罢当先入内,众人鱼贯而入后,莫声谷还多留了个心眼,拿破碎石板夹在了门扇中间。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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