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武林大会可说是盛况空前,除少林派外,其余诸派都是掌门亲自带队赶到,一大早是武当掌门宋远桥携其师弟张松溪及门下弟子赶到,后是峨眉掌门风陵师太携与其师妹蓝空师太及其门下弟子赶到,中午时华山掌门玉华子携其门下史长老、清风散人及其门下弟子赶到,黄昏时崆峒派和昆仑派联袂而至,领头的是崆峒派掌门黄龙与其师弟邹冲,昆仑派掌门何余海与长老万德水,至此六大门派全部到了,都住在朱亭镇中。
余炜阳这一日在衡阳城一间酒馆中打听消息,因武林大会之故,衡阳一带聚集了许多武林人士,这衡阳城中自然也少不了,酒馆更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余炜阳自然是经常过来光顾的。
余炜阳坐在窗户边一边饮酒一边支着耳朵听周围游侠的讲话,便在这时忽然看见街上有一翩翩公子,配着玉带折扇款款走来,暗暗讶异道:她也来了。
这位公子似乎有所觉,抬眼望见余炜阳,含笑点了点头,余炜阳也点了点头,那公子便自顾去了。
这时楼梯口
“咚咚咚”走上来三个年轻少侠,个个英俊倜傥,周围酒客都不免啧啧赞了数声,余炜阳转头看到了一楞,站起来道:“原来是阴公子、唐公子、何公子。”那三人闻言望来,其中一个笑道:“原来是余公子,幸会幸会。”说着走了过来,余炜阳手一引道:“相逢不如偶遇,请坐请坐。”三人含笑坐下了,余炜阳叫道:“小二,添三个酒碗上来。”三人中一人笑道:“本拟我三公子相聚已是不易,这才到此共醉,想不到到了这小小酒馆又成了四公子共聚会了。”说话这人声音温润,竟是华山少主阴华子,其余二人是崆峒俊杰唐文亮和昆仑少主何太冲,四人俱是武林六小公子中的人物。
余炜阳笑道:“刚才还见峨眉的苏公子在街上闲逛,可惜没能将她也叫上。”唐文亮目光一亮,道:“哦?她也到了么,你在哪里瞧见她的?”余炜阳指了指楼下,道:“刚才还在街头的。”唐文亮趴在窗户上四下找了找,还嘟囔:“哪呢?哪呢?”其余三个公子不免莞尔一笑,何太冲将他拉回座位上道:“唐兄,那苏小蝶有什么好的,你何必单恋这一支花呢。”阴华子也笑道:“何兄所言甚是,人家苏公子武功又比你好,日后十有**接掌峨眉派,你难道不知道峨眉掌门是不能出嫁的么。”唐文亮一脸苦色道:“知道是知道,可这有什么办法呢,你们帮我出出主意。”何太冲气道:“你这哪有半点崆峒俊杰的样子,我看你干脆改名唤作唐痴男好了。”他与唐文亮同处西北,两派关系也经常往来,二人交情自是十分好的,故而说出话来也不太客气。
阴华子轻轻一笑,看了看余炜阳却是将折扇一收,道:“哎!余公子似乎与峨眉派的静玄师姐交情很好,静玄是苏小蝶的大师姐,有她帮忙岂不是好?”余炜阳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唐文亮却在桌上一拍,高兴道:“好主意!”转头道:“余师兄,我的事情可要靠你周旋了。”何太冲看他如此没有出息,轻轻哼了一声自顾拿着折扇猛摇,余炜阳摆手道:“这怎么能行呢,不行不行。”唐文亮急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我早就听说了余公子与静玄师姐交情匪浅,这一次非得靠你不成了。”说着还拉了拉何太冲的衣袖,挤眉弄眼的意思是叫他说说好话,何太冲看看他又是哼了一声,一把甩脱他的手,将折扇一收,道:“我说余公子,唐公子好歹也是崆峒少主,都出声求你了,你怎么也得帮这个忙吧。”阴华子也笑道:“余公子与静玄师姐同游江湖,一起调解了长治陆有违大侠和李老爷的纠纷,传为正道佳话,我们可都是听过多次了,你二人交情深厚,应当帮这一忙。”余炜阳道:“这…不太好吧。”唐文亮立时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同道之间出手相助,再正常不过了。”何太冲也道:“这又不是坏事,峨眉派若是与崆峒派结成亲家,乃是大大的喜事,从此正道一家,魔教还敢妄动么。”阴华子也同意点头,余炜阳拗不过,但又着实不愿,忽然心生一计道:“唐兄既有用得着小弟的,在下理当义不容辞,可眼下有一桩难事,三月来在下一直为此事奔波,实在是没有多余精力帮助唐兄。”何太冲只当他是不愿意帮忙,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我不过三代弟子,又能有什么紧急之事,况且武当高手如云,还有办不了的事情么。”唐文亮凑上来道:“余公子,你倒是说出来看看,说不准我们还能帮上些小忙,然后助你尽快完成任务也就是了。”说完又拉了拉何太冲,何太冲翻个白眼,不耐烦道:“余公子你就说出来看看。”阴华子也看着他点了点头,余炜阳道:“在下最近正在查魔教的落脚之地,若各位能帮我这个忙,我自然也好去和静玄师姐讲个道理。”阴华子奇道:“魔教?此次正道大聚会,魔教安敢靠近。”何太冲也道:“如今衡阳附近尽是热血报国的侠士,况且如今正道大昌哪还有魔教宵小。”余炜阳道:“正道大聚会,魔教岂会不来瞧瞧情况?你们帮是不帮。”唐文亮一拍桌子,立即道:“帮!”这时小二送来酒碗,斟满酒下楼去了,唐文亮举起酒碗道:“来,喝了这一碗,这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余炜阳笑着举起酒碗与他一碰,道:“就这么定了。”唐文亮朝何太冲使了个眼色,何太冲不情不愿的也将酒碗举了起来,阴华子笑呵呵的端起酒碗,四人重重一碰,喝声:“干了!”就此豪饮起来。
说来也是缘分,三年前余炜阳与静玄因宣光老祖之故相识,静玄感他在凸头庙和西山寺两次以身相护,于是二人结为好友,加之武当与峨眉时常有信使来往,门下常有在外行侠仗义的弟子,二人便常常一起飘游江湖。
一年前长治陆有违大侠和李老爷在榆社县约斗,签下生死契约放言不死不休,这二位都是正道响当当的好汉,只是两家父辈结有仇怨,传到这一辈已经是世仇,故而有此一出。
余炜阳和静玄此时正在山西游历,听说后立即修书一封送回武当,余莲舟看罢信后又请到了少林元业大师和华山长老左渊,一起来到榆社县调解纠纷,终于将这一场劫数化解,为正道留下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好手。
经此一事后,余炜阳与静玄联袂行侠之事也成为江湖中一段佳话,流传甚广。
二人的交情与日渐厚,如今已成莫逆知己。余炜阳与唐文亮他们在酒楼分别后已经黄昏,下得楼来,余炜阳看了看西天云彩,不禁嘴角含笑,忆起与静玄同游江湖时在悟云山上观日,当日黄昏也是这样漫天的火烧云,不由想到:自打来到衡阳,整日尽忙着魔教之事,也没有去探望她,如今有唐文亮将那差事应下了,就有时间去峨眉派驻地瞧瞧。
余炜阳一路溜达着往北走,又寻思静玄到底是个女子,平时也极是爱美,不如送她一件小礼物开心开心。
打定主意,余炜阳瞅准一个首饰店便进去了。衡阳不愧是大城,虽然兵荒马乱也有这样大的玉器店,余炜阳选好一支玉镯付了帐往外走,却见街上一个翩翩公子也正慢悠悠的一路溜达着往北走,正是众人话题中的峨眉公子苏小蝶。
余炜阳当即上前抱拳道:“苏公子这是要回转么。”苏小蝶眸子澄亮,转头瞧了瞧他笑道:“啊哟,原来是余师兄,小妹正是要回驻地去。”余炜阳笑道:“那正好,我也打算到贵派去,正愁找不到贵派落脚之地呢。”苏小蝶抿嘴一笑,道:“余师兄又要找我静玄师姐说话呀。”见余炜阳点了点头,她笑着摇摇折扇道:“你可真不怕别人说闲话。”余炜阳大大咧咧一笑道:“我与静玄问心无愧,正所谓风言风语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呐。”苏小蝶轻轻一笑道:“我师姐不在场,任你怎么说都好了。”余炜阳含笑手一引
“请!”二人于是联袂来到峨眉派驻地,峨眉驻地原来是设在一间米铺中,刚进门就见静玄持着拂尘往出走,看见余炜阳眼睛一亮喜道:“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苏小蝶在旁嘻嘻哈哈笑道:“你二人倒是心灵相通。”静玄扬起拂尘作势欲打,道:“妮子,要你多嘴。”苏小蝶道:“对了师姐,掌门还没回来么?”静玄道:“中午刚回来,现在正在后厅与蓝空师伯接见客人,你莫要过去闹腾。”苏小蝶哦了一声,笑道:“那我先进去了,师姐你们慢聊。”静玄看她走了,一拉余炜阳袖子道:“你怎么才来找我?”余炜阳看看街上人来人往,摆摆手道:“进去说。”二人于是到了大客厅中,静玄替他斟好茶,道:“听说你们武当派来到朱亭半个月了,你也没来找我,我去了武当多次你都不在,可是忙什么大事?”余炜阳点点头道:“确实是一件大事。”静玄看着他道:“你这种口气,看来事情不小,究竟怎么回事?”余炜阳先是摇了摇头,又喝口茶,道:“说不好,只是我怀疑这次英雄大会是魔教设的局。”静玄吃了一惊道:“怎么说?”余炜阳道:“你可还记得我张敬则师兄,这是他说的,你也知道他曾经入过魔教,知道的总多些。”静玄道:“原来你在忙这件事,再过两天英雄大会就开始了,若果真如张师弟所言,那事情就十分紧急,明天我就帮你查这件事。”余炜阳点点头,从怀中取出玉镯,道:“这是我在街上买的小玩意,送你的。”静玄脸色登时大红,道:“这…这…”半天没说出话来,余炜阳往她手里一塞,道:“你收下吧。”静玄拿起玉镯看了看,低头道:“谢..谢谢你,余师弟。”余炜阳经她这一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二人默默喝茶一时竟没人说话。
方不同三人在风陵师太附近竟然又找到一个山洞,三人收拾住下后算算日子还有十七八天才是八月十五,便安心在此打些野味充饥,取些山泉止渴,每天清晨也早起练功,便如师父在身边一般。
因为两个洞离得不远,三人烧烤说话便都被风陵师太熟知,风陵师太一人闲居既不入山打猎,也懒得下山去买,更是不愿意峨眉弟子以送食之名前来烦她,便经常到三人洞里蹭吃蹭喝,作为回报也经常指导三人些拳脚剑法,一来二去四人竟然混的熟悉起来,方不同三人原先觉得这位风陵师太任性非常,相处三天后已经毫无恶感,相处十天后觉得此人不拘小节,相处十五天后只觉她潇洒活跃,令人见之心宽,十分值得深交。
铁幽郎本就是无法无天的人物,这一点方不同三人学了个七八成,铁幽郎的冷血无情却只学到了两三成,加之三人知书达理,四人年岁虽差距不小,但竟有一见如故之感。
这一日中午风陵说要下山去,方不同三人也正有打算去米铺拜会蓝空师太,于是四人同行。
到了米铺时才是正午,蓝空师太便邀他们吃了午饭,并且讲些江湖见闻给他们听,方不同三人从未听铁幽郎讲过这些有趣事情,这一聊便聊到了黄昏,蓝空师太和风陵师太都是博识之人,讲的这一下午令方不同三人均有茅塞顿开之感,若非天色渐晚,绝不愿意就此告辞,风陵师太与六大派掌门约好第二日商量武林大会事宜晚上不能回转山洞,于是与蓝空师太一起送三人出府,到了大厅后,静玄赶忙上前拜见掌门和长老,余炜阳扭头一看,方不同三人竟然也在此地,登时喜上眉梢道:“啊呀,方兄弟,石兄弟,陈兄弟!”方不同转头看见余炜阳也是一呆,抱拳笑道:“原来是余兄弟。”余炜阳上前拜见了风陵师太和蓝空师太,转头道:“来到朱亭后小弟也四处走访,都没有打探到你们的行踪,想不到能在这里相会。”方不同笑道:“我们三人并未住在镇子里,余兄弟自然打探不到。”余炜阳奇道:“不住在镇子里,难道是住在衡阳城中?”风陵师太扑哧一笑道:“他们一个铜钱也没有,怎能住得起城里面的客栈,如今与我住在山里面做伴呢。”余炜阳也听说了,各派掌门人都住在县衙,唯独这位风陵师太莫名其妙住进了山里,想不到与方不同三人做了邻居,余炜阳羡慕道:“方兄弟能时常聆听风陵前辈教诲,真是可喜可贺。”方不同三人都是喜笑点头。
余炜阳得知三人正要回转,于是也拱手告辞,随方不同三人回了山洞,方不同请他坐下道:“上次在常德不告而别,还请余兄弟恕罪。”余炜阳连连摇头道:“哪里哪里,应当小弟赔罪才是,你我不是话不投机,只是师门有别而已。”他这一句深得方不同三人赞同,石洋也闻言坐了过来,四人高高兴兴聊了些江湖见闻后,方不同道:“上次余兄弟说探查魔教之事,可有什么进展?”余炜阳沮丧摇头道:“便是一个魔教妖人都没有瞧见,着实奇怪。”方不同含笑从怀里取出一张小纸:“请看!”余炜阳接过看了看,见上面写了
“齐至勿念”四个字,转头疑惑望着方不同,方不同于是将纸条来历以及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余炜阳越听越惊,到最后已是如坐针毡,不禁站起来在洞中来回踱了几步,抬头道:“事情紧急,小弟今夜就立刻下山,这次如能有什么发现,全靠你们三位好兄弟了。”方不同三人对视一眼,本想劝他明日下山不迟,可余炜阳一脸焦躁,也不多说话,转身就出洞去了。
余炜阳下山后径直回到武当派驻地拜见了宋远桥,宋远桥本已睡下,但他知道余炜阳素知轻重,现在深夜前来必有要事,于是又披衣起来见他。
余炜阳茶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将所知之事从张敬则一路讲到方不同三人,最后呈上纸条道:“掌门师伯,魔教图谋非小呀。”宋远桥喝口茶沉吟一阵,道:“去将你张师叔唤来。”余炜阳应一声又去将张松溪也唤来议事,张松溪一进门就道:“师兄,到底什么事情,还要深夜商议。”宋远桥道:“阳儿,你再说一遍给你张师叔听。”余炜阳点点头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张松溪闻听此事与儿子张敬则还有这么深的关系,不禁拧起了眉头,余炜阳道:“据说魔门三教的教主会亲自来到此处,那二极教主也露面了。”宋远桥道:“如果无始教派真的是魔教所创,那杨幺和范钟便是教中大将,他们举办武林大会又是为了什么?”张松溪目光一冷,道:“掌门师兄,不管魔教用意如何,此时正道高手全部聚集在朱亭镇,即便是魔主亲至,也讨不得什么好,咱们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策。”宋远桥轻轻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只好如此,但也不能太过被动,你明日派弟子暗暗查访此事,嘱咐他们万事小心为上。”张松溪应了,宋远桥又道:“阳儿,此事还有谁知道?”余炜阳道:“除了小侄就是方兄弟他们三个,风陵前辈也知道一些。”宋远桥暗暗诧异:风陵师太倒是一个明眼人物。
便嘱咐道:“这件事情暂时保密,找到适当证据再公开,杨幺手握无始教派二十万教众,一旦反水后患无穷。”张松溪和余炜阳都点头应了,三人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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