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文嫦有些许微胖,双颊有些肉肉的,很有福相,她并不着急,朝着皇帝皇后一行礼,这才道:“二公主只是吸入少许黑烟,并未伤及肺腑。也好在二公主聪明,知道用袖子掩住口鼻,这才没有吸入过多的浓烟,否则的话,二公主的咽喉,怕是就会废了。”
听到闫文嫦这样说,皇帝倒是安心不少,不过他还是担心得很,便继续问道:“那姝华何时会醒过来呢?”
闫文嫦嗯了一声,这才道:“二公主受到惊吓,神情很是紧张,最早,也得过今夜方能醒来了。况且,二公主虽然只吸入了少量的浓烟,在她的右肩处,却有一处烫伤,下官想着,应是燃着的帷幔掉下,烫伤了二公主。下官已和另两位同僚讨论过,心中已有了给二公主医治的药方。二公主的伤并不重,只是女子爱美,难免会为自己的身体留下伤疤而感到伤心,下官只能在这里告罪,太医署暂时还没有哪位药,能够彻底地消疤。请皇上恕罪。”
皇帝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他/她们下去做事。
皇后站在皇帝的身后,看着中年的丈夫一副垂垂老矣的哀败之象,看向躺在榻上昏迷中的屏夫人和她的女儿江姝华,心思不禁飞远了。
皇帝握住皇后的手,想从她这里汲取一点儿安慰,皇后毫不吝啬,抱住同过甘,共过苦的丈夫,将所有的安心安慰都给她的丈夫,以及她丈夫的其他夫人,孩子。
华音宫的火势过大,不仅华音宫所有的殿所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甚至还连累到了与华音宫相连的空置着的柔福宫,使得柔福宫的廊庑和半边宫廊给烧得只余下摇摇欲坠的空架子,扑火的内侍用了好几个时辰,才险险地控制住火势。
一桶又一桶的水浇过去,总算是将最后一点儿的火苗也给浇灭了,只是这华音宫的宫女内侍烧死六名,烧伤二十多名,几乎人人都有伤在身,而烧死的六名,已面目全非。
羽卫军的手放在佩在腰间的云头刀,面无表情地守在英华门的右门,华音宫彻底熄火之后,所有的内侍退出华音宫,除了羽卫军,不许任何人经过英华门的右门。
从英华门的右门直走过去是去往顺贵人的月仙宫的广平门,广平门的左门也派了重重的羽卫军守着,任何人也不许从英华门经过广平门,也不许从广平门经过英华门。
扶华苑内,阿末盘膝而坐,后宫的吵嚷早已将她吵醒,他缓缓地睁开双眼,漆黑的扶华苑立即便回复了光明,放眼望去,使得扶华苑光明的并不是蜡烛,而是一颗颗大如婴拳的海底夜明珠与水晶球,百十来颗有一半嵌入墙体之中。
阿末抬手,一根肉眼看不到的红绳从他的掌心飞了出去,穿门而出,不多时,红绳便飘了回来,红光闪了几下,将看来的信息告予阿末知晓,阿末垂下头,将红绳收回,重新闭上双眼,不再去理会。
随着阿末闭眼,扶华苑内的光亮逐渐黯淡下去。
华音宫的火势渐弱,纵火的黑衣人也被羽卫军抓捕归案,章穆押着黑衣人跪在皇帝的面前,她脸上黑布被皇帝狠狠地扯下来。
皇后看到是芳恬,难以置信地问道:“芳恬,是你在华音宫纵火。”
芳恬的双膝泊泊地流着黑褐色的血液,她似是觉不着疼痛一般,抬高下颌,瞪视着皇后,大叫道:“是,是我,就是我在宫里纵火。”
皇帝压下几乎冲喉而出的怒火,沉声问道:“是谁人指使于你?说出来,朕可饶过你的家人,如若不然,朕要你全族人来赔命。”
芳恬大笑了几声:“皇上,宫中纵火,可是等同于谋反叛国,奴婢敢这样做,就不怕家人受连坐之罪,反正,奴婢家中也只剩下奴婢一个,再怎么连坐,也连坐不到别人。”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皇上,”皇后冷哼一声,转身望向皇帝,“皇上,臣妾认为,怕是陈乐指使着这奴才做的。”
皇帝疑惑,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芳恬气急大叫起来:“不是美人做的,是奴婢一人之罪,还请皇后不要胡口乱言,不要污蔑美人的清白,美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皇上,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怨恨二公主,是奴婢想要杀了二公主,与美人无关,请皇上杀了奴婢吧。”
芳恬的反应过于激烈,使得皇帝更加起疑,他大声唤来羽卫军的统领许敬仪,许敬仪身着褐色甲胄,肩系深色披风,单膝跪倒皇帝身前:“臣在。”
皇帝沉声吩咐道:“你带人将长禧宫包围起来,在朕过去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出。”
“诺。”许敬仪高声应下,起身便走。
芳恬几乎挣脱章穆的钳制,猛地扑到皇帝的腿边,抱住皇帝的腿,大哭道:“皇上,此事真的与美人无关,是奴婢一人做的,不是美人指使奴婢的,你杀了奴婢吧,杀了奴婢吧。”
皇后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着的屏夫人和江姝华,对着皇帝说道:“皇上,这奴才嘴硬,护主,先押下去吧。”
“皇后,你为什么一定要说是美人指使奴婢的呢?美人真的没有啊,皇后,皇上,奴婢求你们了,放过美人吧,她是无辜的,所有的事都是奴婢一人做的,与美人无关啊。”
芳恬哭得满脸泪水,使劲地在地上磕着头。
“真的没有吗,芳恬,你最好想清楚了,这屏夫人和二公主可刚从火场里救出来,现在还昏迷不醒着,你一人担下纵火的罪名,我怕你担不起。”
皇后严词斥道,惊得芳恬身子狠狠一颤。
芳恬看向皇后的手指看去,屏夫人躺在床榻的里边,她看不到,但是江姝华那张稚嫩的小脸却是又黑又红,明显是被热浪灼伤的证明,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来,由低笑转至放声大笑,高声喝笑直直地传出了显仁宫。
经过这么一系列事,皇帝倒是平静下来了,他心里清楚,事出必有因,芳恬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华音宫纵火,一定是有事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