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不该离开他。”柳诗情呢喃道。
卓文慈柔爱的轻笑起来,“你这个傻孩子,你一说谎,眼睛就失神了。怎么,信不过姨娘了小时候,你可是什么话都先跟姨娘说呢”
柳诗情整个身体弹了起来,眼神闪烁无处安放。“姨娘,你不要问了”
卓文慈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好吧,你不说,我也不能勉强你。”唏嘘一声,站起来向门边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回头,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绝对舍不得伤害佑寒。所以,你们的婚姻,我认可了,你应该改口叫我一声妈。”
柳诗情的嘴巴微微动了动,卓文慈笑着离开。“那就等下次吧”
楚佑寒今天下班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回到公寓,却发现柳诗情趴在沙发上睡着了。那张瘦小的脸庞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怎么,还在为他解聘她伤心流泪他撅起嘴巴,真是个小气的女人。
他走近她,带着报复性的加重脚步声,她被惊醒,抬起无辜的眸子望着他。
“你哭了”他坐到她旁边,嘲讽着问。
柳诗情慌忙将小脸上所有的痕迹用双手抹去,然后垂下头,不敢正视他。
他从怀里掏出钱夹,抽出银卡递给她。柳诗情受宠若惊的抬起头,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要。”
“拿着,这是你的工资卡。”楚佑寒强行的塞到她手上,她皱起眉头,不解。“工资卡”
楚佑寒环顾了一下装潢得井井有条的房间,“我雇佣你当我的清洁工,从此每天将这套房打扫一次,工资嘛,不会太低。”他戏谑的望着她不安的脸。
柳诗情握着银卡的手战抖了一下,原来,原来结婚是假的,捉弄她才是真的。
“哦。”她没有骨气的点点头。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当清洁工又何妨
“哦,对了,早中晚餐你得做,从明天起,我会按时回来吃饭。”
柳诗情睁大眼睛,“连中午那一餐也要”
“是啊,公司不太远,加上我的劳斯伦斯速度也很快,来回一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哦。”柳诗情巴不得将手中的银卡蹂貎得粉碎,看他喝西北风去。
“我口味很挑,味道别太重。哦,还有,今天晚上我约了几个朋友过来吃饭,你快去忙吧”
柳诗情望了一眼墙壁上的钟,惊呼,“今天晚上可是现在已经是五点了”求饶的盯着楚佑寒,然而楚佑寒将头别向另一处,她无奈的站起来,“好吧。”
速速穿好衣服,换好鞋,一溜烟似地向楼下的超市飞奔而去。
楚佑寒的嘴角得意的漫出笑意,看着她为他忙碌的影子,不知为何,心里就是特别的痛快。他几乎可以相信,他这个人完全变态了。
“是你逼我的。”他却说。
很快,他的那一群朋友都来了,袁天辰,斯嘉丽,黄龄,以及其他的几个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加起来刚好十个人。这是楚佑寒刻意的安排,刚好一桌人,柳诗情表现坏的话,他以后会叫上二十人。三十人一切看她的表现。
柳诗情买好了菜,大袋小袋的抱在怀里,耸得高高的,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进屋的时候,他们只看见一大堆青菜萝卜自己走了进来,个个都惊诧得张圆了嘴巴。
柳诗情将买好的菜放进冰箱里,转回头却发现一屋子的人都瞪着她。当然,看见斯嘉丽的她,脸色不知为何刷地就红了。
“佑寒,这是你请的保姆吗”斯嘉丽问。
是人都听得出来,她在故意找她的茬。偏偏,其他人还附和着笑起来。
柳诗情从他们漠然甚至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中,灰溜溜的钻进了厨房。
楚佑寒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谲浓浓的笑容。
、part 043 赌气
洗菜,切菜,炒、蒸、煮、烧对于柳诗情而言,厨房里的一切家务操作起来是如此的游刃有余,她动作麻利,技巧娴熟,并没有花费过多的时间,美味的菜肴便一锅一锅的出炉。
餐桌上摆满密密麻麻的佳肴,色香味俱全,让一屋子等着看好戏的人瞠目结舌。斯嘉丽的脸色微微暗了暗,如果楚佑寒是一个传统的顾家的男人,那么她拿什么和柳诗情比拼
斜眼盯着楚佑寒,他正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陷入了沉思。看他微拧眉头,想必柳诗情刻意的讨好他并未凑效。斯嘉丽的腮颊因为得意而绯红起来。
柳诗情垂手立于一旁,战战兢兢的等着楚佑寒发难。他黑着脸是什么意思他吃惯了高档酒店的山珍海味,该不会是用星级的品格来作为她这顿饭餐的评价标准吧
楚佑寒的目光,徐徐的转向正不知所措的柳诗情身上。其他的人,看到丰盛的菜肴份上,已经忘记了附和斯嘉丽的情绪围攻柳诗情,纷纷坐下来,拿起筷子品尝美味。他们一边吃一边衷心的赞不绝口。“好吃,真好吃。”
楚佑寒的目光,分明饱含着迟疑之色。是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能够相信,曾经那个不做家务的小公主柳诗情会利用她高贵的纤纤玉手,只为了他的一句话,便如此费尽心思的做出这么一大桌的饭菜
楚佑寒沉闷压抑许久的心湖,忽然迸发出一股怡人的馨香。一种难以名状的喜悦,令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快要舞蹈起来。
“坐下来一起吃吧。”他尽量的克制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恬静,甚至伪装出一如既往的冷淡对柳诗情说。他说完后却顺手为柳诗情拉了一根凳子。
柳诗情听话的坐在他旁边。那一顿饭,楚佑寒吃得格外的漫长。当朋友们都摸着滚圆的肚子告别时,餐桌上已如风卷残云似的,不剩丝丝残羹。
楚佑寒送朋友的时候,柳诗情已经麻利的收拾了碗碟,在厨房里洗起来。等他回来的时候,柳诗情已经悠闲的坐在沙发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电视。
楚佑寒斜倚在门栏上,以一副揣度促狭的眼神端详着柳诗情。柳诗情觉察到这一抹不安好的目光后,大胆着转过头,直视着他。
楚佑寒黑白分明的瞳子漾起一波笑纹,分明是坏坏的。“你是柳诗情吗”他眯缝起俊眸问。
柳诗情颤颤的站起来,狐疑的盯着他。“你怎么了你今晚有点奇怪”她说。
楚佑寒走到她面前,生猛的力道抬起她的下颚,很邪恶的口气调戏道:“是吗原来我在你心里,正如你在我心里的印象一样。”
柳诗情咀嚼了这话的含义,忽然脸色倏地一变,原来他在讽刺她。
“我哪里表现得奇怪了”她大胆的问。试图澄清自己在他心中留下的污浊。
然而,楚佑寒似乎疲惫了,忽然放开捏着她下颚的手,疲倦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于是,柳诗情失去了跟他澄清自己的机会。
“哦。”她支吾道。却站在原地不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每到晚上他说要睡觉的时候,她就特别的不能适应。
尽管,他们有过夫妻之实,但是那一次在柳诗情看来是很不正式的,是楚佑寒醉酒后无意识的行为。所以,在她未弄清楚清晰的他是不是出于真心的愿意与她同居的事实之前,她不敢一厢情愿的走近他的居室。害怕触犯了他的禁地,招致他的白眼甚至是嫌恶。
楚佑寒淋浴后,兀自走近自己的卧室。柳诗情委屈的撅起嘴巴,这算什么嘛,把她当空气了故意无视她的存在。好歹,她刚刚也帮他应付了那么多人的晚餐,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
赌气般,柳诗情做了决定,今夜不眠。开了电视,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然后戴着耳塞,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电视里,此刻正播出一架从纽约出发到中国d市的飞机不幸失事的事件。那些死者的脸,都被白布遮掩着。柳诗情满脑子想的是楚佑寒不通情达理,对电视屏幕的一切都是视若无睹。
楚佑寒从卧室里气匆匆的冲出来,捡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然后怒瞪着黑瞳瞪着柳诗情。“你夜行性动物吗你不睡觉也别影响别人休息”
柳诗情朝他翻了一个不甘心的大白眼,然后以风一般的速度冲进了他旁边的卧室。
楚佑寒目送着她俏皮离去的倩影,怒极的容颜逐渐舒缓,最后舒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如此可爱的女孩,为什么不能臣服在他的爱下
一大清早,楚佑寒就苏醒了过来。听收音机广播的时候,新闻的消息令他很是惶惶。
飞机失事,耸人听闻的新闻天天都在发生,楚佑寒的心脏虽比不得城墙那么厚,但是基本的防御力还是有的。可是这条新闻,不知为何,他听了后总感觉心惶惶的,一种恨奇特的但是又非常真实的感觉。
楚佑寒给王晓岚拨了电话,让她在第一时间内查清楚飞机失事波及的乘客。他的好奇心促使他想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反应来自何因。
吃早餐的时候,楚佑寒因为心神不宁,将汤碗打碎在地上。
柳诗情收拾地上的碎片时,手指不小心被棱角刺破了,血流不止。
“shit”楚佑寒一边找纱布一边愤愤的骂脏话。他是个修养极好的人,但是今天,他的行为似乎有点不受控制。
柳诗情看着血流不止的手指头,她觉得一大早起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倒霉透顶了。她可不是那种有了伤口血流不止的人,以前,无论多大的伤口,只要将手指头放在嘴巴里含一下,伤口即刻封住了。可是今天,她这么做的时候,她竟然尝到了血的腥味,甚至闻到了血的腥味。
“我觉得,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柳诗情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以前,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意外的流血事件发生。后来,父亲去世的时候,她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流血不止,在她看来,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不祥之兆。
她的亲人不多,父母都已不再人世,除了他,唯一的哥哥,芷墨。
柳诗情的心忽然冰凉,所有的意识都冻结了。
楚佑寒看着她,她显然被自己自以为是的第六感吓坏了
、part 044 第三者
“飞机失事,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楚佑寒嗤笑道。
柳诗情有一瞬间失神,如果,如果楚佑寒知道她心系的那个人是他们共同的亲哥哥的话,一定会很震撼,也再笑不出如此的云淡风轻。可是,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柳诗情才不会让他经历她曾经宛如凌迟的痛楚。她是他的保护神。虽然他不知道。
享用早餐的时候,柳诗情有点心不在焉。楚佑寒看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窜起了火苗,脸色自然不好看。
美国纽约到中国c市的航班,飞机上又有个叫柳诗情牵肠挂肚的人,不是陈芷墨还能有谁
早知道将她人交给陈芷墨会让她连心也一起交付,楚佑寒宁愿她疯一辈子也不要做出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
“你就这么在乎他”楚佑寒压抑了许久的火苗终于还是腾腾的燃起来了。
柳诗情一脸迷糊,傻愣愣的问:“你指的是谁”
楚佑寒鄙夷的睨着她,该死的丫头,有胆子出轨却没胆子承认。哼,她以为他是善菩萨,触犯了他的忍耐底线可没好果子吃。陈芷墨,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小人。
“我已经让我的秘书查过了,相信很快她就会跟我汇报这次失事飞机的乘客名单。你有兴趣知道的话,吃完早餐就跟我去公司。”楚佑寒别有深意的凝视着柳诗情,柳诗情不知道他用意何在,只觉得他的眼神像一块千年寒冰。她根本不知道她又做错了什么,他的脸就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怪让人不适应。
不管了,反正他哪天不给她脸色看他就不是楚佑寒。眼前最要紧的是查明芷墨有没有在失事的飞机上,既然佑寒邀请她去公司,那她就去吧。她得问问晓岚查出来的名单里到底有没有芷墨。
楚佑寒情绪一直很糟糕,三两口喝了饮料吃了糕点便下达命令:“吃完没有我还有事,得赶紧去公司。”
柳诗情有点不舍的望着手里的芝麻糕,很无奈的放回盘子里,然后风也似的跑进卧室,一转瞬的功夫就出来了。可是楚佑寒依然速度快得惊人,已经开了门按了电梯要下楼了。
“佑寒,等等我。”柳诗情拔腿就撵了上去,进电梯时电梯门恰好要关上,险些夹着柳诗情的时候楚佑寒终于大发慈悲伸出了援助之手,及时阻拦了电梯门。可是嘴巴却犀利不绕人:“不想死得难看的话下次就快一点。”
柳诗情很无奈的为自己辩解:“佑寒,我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她没有化妆没有精心的穿一套衣裳,连糕点屑还残留在嘴角。整个一副不休边副的邋遢样。
楚佑寒横了她一样,死丫头即使不精心装扮更显得清纯。一想到过去那些日子她也是这样面对陈芷墨,楚佑寒就有些嫉妒那个心理医生了。
“你从来不化妆”楚佑寒问。
柳诗情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他这么问,一定是不喜欢她这么邋遢示人,毕竟,佑寒是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她这样跟着他会让他很丢脸吧。
沉默就表示承认了。楚佑寒强制的为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一想到过去的过去,她一定还用这 张清纯的脸面对过其他人,楚佑寒就要抓狂。
去公司的路上,楚佑寒一直黑着脸。柳诗情好几次想找点话聊都摄于他的不怒而威,只得悻悻然的闭嘴。
气氛实在够紧张。
车子刚刚驶到公司楼下,袁天辰就扒在入口门上吹着流氓哨。看到柳诗情狼狈的样子袁天辰就嘻嘻奸笑不停:“哟,柳诗情,你怎么这么狼狈是不是被狼打劫了”
楚佑寒掠过他身边时横了他一眼:“不想死的话就闭上你的乌鸦嘴。”
袁天辰知趣的捂紧嘴巴,待楚佑寒走了一段距离后柳诗情才赶过来,袁天辰拉住柳诗情悄悄的问:“楚总怎么了你早上给他吃炸药拉”
柳诗情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他给我吃原子弹还差不多。”
走在前头的楚佑寒不经脚步一滞,该死的丫头,总是有本领搅乱他的心扉然后还习惯若无其事的栽赃到他人的头上。她难道不知道在自己的老公面前关心别的男人是婚姻的禁忌吗
公司门口,斯佳丽翘首以待,看见楚佑寒的时候斯佳丽眼睛都亮了起来。“佑寒”
楚佑寒一怔,随即嘴角边努出一抹歼狞的笑容。既然有人不遵守婚姻之道,不妨教练她该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佳丽”楚佑寒满面春风的迎上去。
柳诗情目睹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本来一听到早上的坏消息已经让她紧张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偏偏楚佑寒还故意刁难她,让她的神经蹦的跟紧张的弦似的。现在,现在他竟然还跟别的女人如此亲密他对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看到柳诗情失落的表情,袁天辰添油加醋道:“怎么,吃醋啦所以说嘛,女人选择老公的时候,眼睛一定要察亮,不然追回不及。不过,你运气好,我还可以给你机会噢”
楚佑寒回头瞪了袁天辰一眼,袁天辰咂咂嘴巴举手投降:“当我没说。”
进办公室的时候,王晓岚看到这奇怪搭配的四人,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楚佑寒走在最前面,一脸黑得跟包公似的。斯佳丽尾随其后,脸上甚是得意。袁天辰这个天杀的,干嘛和楚夫人并肩行走难怪楚总的脸色那么差。
王晓岚狠狠的瞪了袁天辰几眼,袁天辰一副心胸坦荡荡的模样,毫无愧色的回视着她。王晓岚见他执迷不悟,低声骂了一句:“卑鄙”
袁天辰就不依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问:“我哪里卑鄙可”
楚佑寒和斯佳丽进了私人办公室后,斯佳丽信手关了门。柳诗情的心情大受影响。颓废之至
、part 045 死亡名单
袁天辰瞄瞄那扇紧闭的门,再瞄瞄精神不振的柳诗情,然后指着紧闭的门冲王晓岚嚷道:“它才卑鄙该进的人被关在外面,不该进的人却让她进入了。孤男寡女也不避嫌,楚佑寒什么时候人品变得这么差了”
王晓岚拥着柳诗情,大有安慰的味道:“诗情,别难过。”
柳诗情收拾起失落的情绪,苦笑道:“我没事。对了,晓岚,你已经查到了飞机失事的死亡名单没”
王晓岚狐疑的盯了她半天,然后从办公桌堆积的文件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柳诗情:“全在这了。”
柳诗情忽然失去了接过来的勇气,一双明亮的眸子颇有求助的味道。袁天辰眯起眼,“柳诗情,你在关心谁”瞥一眼办公室内,终于明白某人的包公脸源于何因。
王晓岚分明看见柳诗情眼中的惶恐和胆怯,善解人意的她瞪了袁天辰一眼,然后将死亡名单塞到柳诗情手中:“世界上没有过不了的坎,勇敢点。”
诗情才有勇气一目十行。死亡名单上,并没有芷墨的名字,柳诗情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高兴得拉着王晓岚的手跳起来。“晓岚,太好了,没有芷墨的名字,没有芷墨”
办公室的门嘎之一声滑开,目睹柳诗情的兴奋状的楚佑寒脸色瞬间冻结。办公室前台所有的人都为柳诗情捏了一把冷汗。斯佳丽走出来,经过柳诗情身边时小声低吟了一句:“栀子,你迟早会失去佑寒。”
柳诗情一征,如在寒冬被冷水泼了身。偷偷斜一眼佑寒,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比早晨还叫人窒息。
“别给我丢人显眼了,滚进来”楚佑寒怒吼道。
柳诗情像做错事的孩子,战战惊惊的走了过去。
楚佑寒坐在旋转的黑色高脚椅上,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得盯着正不知所措的某人。“哼,陈芷墨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就这么记挂他”
柳诗情的脑子转得飞快,可是再七窍玲珑的她,怎么拼得过鬼才楚佑寒柳诗情又不能道明自己关心芷墨的真相,只能甩出个蹩脚得理由。“是他治好了我的病。”
楚佑寒痛苦得直挠头,这小妮子有没有正常的分析力谁会把医生的地位凌驾于老公之上
“他是你的再生父母,是该多孝敬孝敬他。”楚佑寒嗤笑道。
柳诗情扁扁嘴,即使时过境迁,还以为佑寒的修养随着他的成就一起在提高呢,没有想到他损人的道行还是叫人敬畏。“佑寒,芷墨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果你和他接触过,就一定会喜欢他。”柳诗情不怕死的游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坐着的人都快喷出火来了。
“谁会喜欢一个连基本的医德心都没有的人。”楚佑寒只要想到陈芷墨收了他昂贵的贿赂还不满足的兼收了他心爱女人的心就十分火冒。仿佛人家陈芷墨就是离间他夫妻感情的大罪人,十恶不赦
柳诗情怔怔的望着楚佑寒,他和芷墨可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可是他怎么可以如此不讲道理的诋毁芷墨算了,佑寒是不知道真相罢了,也不能话怪他。柳诗情沉默了。
气氛又尴尬得不行
“佑寒,我,我还是回去吧。”僵持了许久,柳诗情终于不怕死的说了句话。
楚佑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等我下班后一起回家爸妈还在等我们。”
柳诗情双目睁大,“回那个家吗”以前,柳诗情曾经很没有礼貌的对两个老人,现在换了心境,觉得当初的行为真是鲁莽又无礼,所以每次见他们,心里就有了畏惧感和愧疚感。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佑寒,要不改天吧”柳诗情努力的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偏偏脸上的肌肉僵硬成冻肉一般不停使唤。她的表情一定很假。
果不其然,楚佑寒看了她的表情后又是一顿奚落:“需要什么准备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柳诗情就无言以对了。楚佑寒又阴阳怪气的警告道:“不要像上次一样,对大人没半点规矩。”一想到柳诗情曾经对他的父母如此冷漠无情,楚佑寒就心有余悸。
“噢”柳诗情应了声。
楚佑寒狐疑的盯着她,半信半疑:“你确定”她上次表现得好像跟他的父母有深仇大恨的,如今又表现出一副认错的模样,她的诚意是该叫人怀疑
“佑寒,那次是我无端发脾气,是我错了,你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柳诗情求饶道。
楚佑寒想了想,“也对,他们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你是没有理由犯相同的错误。”
柳诗情又无言以对。一个人,心中装了许多不能道明的秘密,为什么会造成沟通上的隔阂比山高比海深柳诗情这种有口不能言的苦衷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柳诗情在楚佑寒的千年鬼才道行面前迟早会露馅,一辈子的秘密,她该如何去守护
在公司里熬过了乏味的上午后,楚佑寒总算是大发慈悲心肠,竟然意外的提前结束工作,与柳诗情双双回家。
“我们,需要买点什么吗”车上,柳诗情不确定的问。
楚佑寒觉得异常好笑,柳诗情从穿着开裆裤开始都在他家里摸爬滚打,赖掉了他的好多玩具可从来没有感动过一丁点。在他印象中,柳诗情就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他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柳诗情跟他借数学笔记的事。那个时候楚佑寒从来不做笔记,可是为了借给她竟然破天荒的赶了个通宵才写出半本笔记。借给柳诗情的时候就只一个刻薄的小要求,就是让柳诗情将她的公熊宝宝送给他,柳诗情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到后来抄完笔记却赖帐。“你的笔记一看笔记就是现买现卖的,谁稀罕谁拿去,反正我不稀罕。”
楚佑寒气的够呛,地摊上的公熊宝宝,价格不过几块而已,她竟然都如此舍不得。
楚佑寒回想到以前的种种,不禁在心中苦笑。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罢,柳诗情可从没重视过他。楚佑寒忽然想起了一句诗: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真是可悲
、part 046 醋坛子,会错意
一早接到儿子儿媳要回家的电话,楚晨和卓文慈竟破天荒的紧张起来。二老忙着做了一桌丰盛的佳肴,摆满了高档的红酒和饮料,碗筷也齐齐上桌了,就只等儿媳儿子回家吃饭。
这是儿子结婚后第一次和儿媳回家。虽然,儿媳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但是,自从那次柳诗情无来由拒绝了他们的盛情后,二位老人总觉不能再马马虎虎的对待这孩子,指不定因为他们的小粗心就葬送了儿子的幸福。
好不容易忙碌完毕,楚晨坐在沙发上招呼老婆:“别忙了,还是休息会吧”
卓文慈叹了口气,漫步走近老公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一边若有所思道:“晨,你有没有觉得,诗情这孩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楚晨想想道:“人都是会变的,诗情比以前成熟些了。”说得好听叫成熟,不好听的话就是不易接近。楚晨只是不愿意接受后者而已。
“诗情这孩子,愈来愈叫人难以捉摸了。像以前多单纯的孩子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楚晨注视着老伴,“你是不是不太希望这两个孩子走到一起”
卓文慈一脸忧虑:“若是诗情心里装了佑寒,我倒是欢天喜地,我就怕是佑寒一厢情愿,做了对不起诗情的事情。”
楚晨微怔,“你是担心他们结婚佑寒使了手段”
卓文慈微微点头。
楚晨蓦地站起来,声音都有些愤怒了,“这个兔崽子他胆敢欺负诗情,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我就说嘛,诗情上次表现出跟他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隔了一段时间就改变注意跟他领证了”
卓文慈替儿子求情,“你也别太责怪佑寒,你是知道的,佑寒对诗情,从小就上了心。这孩子喜欢上什么玩具都是天长地久的事,别说是爱上了一个人。这么多年,佑寒心里也很苦,他爱的那么彻底那么痛苦,对诗情采取了非常手段也是情不得已。”
楚晨却很执拗,“他自小就鬼灵精怪,要得到什么东西从来都是另辟傒径,我担心他对感情也是采取了旁门左道。这样我怎么跟诗情的爸爸交代。”
“交代什么”
说话间,楚佑寒的声音迎风而来。
卓文慈站起来,笑容可鞠的迎了上去。“回来啦”
楚佑寒拥着柳诗情穿过过堂走进来。楚晨的脸色一直不好,一双如鹰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儿子。
即使被楚佑寒触拥着,柳诗情也觉得没有安全感。这最大的隐忧不是别人,正是楚佑寒。
他在车上的时候还跟她苦大仇深的样子,一下车就将她暧昧的拥进怀中,他分明是做戏给老人看嘛
看到诗情抑郁的表情,再看看儿子春风得意的脸,楚晨在心里面对儿子定了刑。也不知道臭小子对诗情采取了什么手段真是混帐之至。
“诗情,来,吃菜。”一上桌,卓文慈对沉默的诗情就特别殷勤。
柳诗情只是低头扒饭,别人夹菜给她她就嗯嗯几声。楚佑寒心里冒火的很,在公司的时候这个丫头明明跟她坦诚的认了错误,怎么一回家就是这张苦瓜脸好像他们家借她钱没还似的。
“柳诗情,你大舌头了吗妈妈跟你说话你就正儿八经的说一句,你跟蚊子哼哼一样谁听得到”楚佑寒恶狠狠的教训道。
楚晨和卓文慈互视一样,看儿子这种霸王作风,再看看诗情一副弱不经风任被鱼肉的表情,楚晨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儿子欠教训。
“佑寒,你跟诗情结婚,诗情是自愿的吗”楚晨极其严厉的问。
楚佑寒的眼睛都直的快掉地上了。“爸爸,你”想起什么的楚佑寒忽然闭了嘴,将目光转向柳诗情。
他很想听听她的答案。
“伯伯,是我自愿的。”柳诗情低低的说。
楚佑寒松了口气。卓文慈笑道:“你爸爸老了,愈来愈爱开玩笑,他们两个要是不喜欢对方,还会结婚吗”
楚晨连忙点头:“说得也是,我多虑了。”
楚佑寒盯着柳诗情,目光有些异样。刚才,柳诗情叫他的爸爸为伯伯,这真是叫人愉悦。诗情小的时候就一直是这么叫得,原来她还记得他们对她的好,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那么上次,她对他们的无礼,应该只是个意外,谁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有点情绪的。
柳诗情被楚佑寒盯得直发毛,她在心里反复得总结自己到底又错在哪里了。最后柳诗情终于如梦大醒,刚才,她叫他的爸爸为伯伯,他一定是怪她没有改口吧
一顿饭结束后,卓文慈便将儿子儿媳推上楼,“你们去自己的房间玩玩,我和你爸爸收拾碗筷就行了。”
楚佑寒的卧室,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布置过的。大红的被子,大红的纱窗,大红的中式镂空大床,大红的屏风。
“姨妈一定把这里当成新人的房间了”柳诗情感叹道。
楚佑寒转身凝视着她,柳诗情赶紧纠正道:“噢,是妈妈,不是姨妈。”
“叫不惯还叫伯伯姨妈吧”楚佑寒觉得此趟没有白来,至少,他找到了儿时的一些美好的记忆。
柳诗情望着大红的家具怔怔发呆,楚佑寒忽然意识过来,女孩子对自己的婚礼都有着童话般的憧憬,他和诗情匆忙领证后便住在了一起,这对诗情而言,也许没有婚礼的婚姻始终遗憾。楚佑寒忽然就提议道:“要不,我们举办个婚礼吧”
柳诗情吓了一跳,“啊婚礼”
楚佑寒皱眉,看来他多虑了,这丫头才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浮华。那么,她刚才又为什么发呆
“请些亲朋好友来见证我们的婚礼,这样可以加深你为人妻的印象。”楚佑寒挖苦道。他还惦记着柳诗情对陈芷墨超乎朋友的关心。他是个特记仇的君子。
柳诗情真是百口莫辩,“随你怎么想。”她终于生气了,楚佑寒这个混蛋可以蹲醋缸子了。
“那就定在下个月吧。”楚佑寒翻了翻桌上的日历,漫不经心道。
柳诗情瞪大眼,她明明是想说“随他怎么定义她和芷墨的关系”,她可没同意举办婚礼啊。
、part 047 婚内保密
“佑寒,都已经住在一起了,婚礼就免了吧”柳诗情道。
楚佑寒将脑袋凑上前,轻声质问:“住在一起那也叫住在一起”
柳诗情的脸殊地就红了。他们住在一套房子里,他洗澡穿衣服从不避讳她的存在,除了夫妻的那档子事,他们已经很亲密了。可是,佑寒竟然还不满足,他莫非想要
“你脸红什么是个男人都有那方面的欲望。你不会是想叫你老公一辈子独守空房吧”
“那个,和婚礼似乎没多大关系。”柳诗情嗫嚅道。她就是不想举办婚礼,因为她实在不愿意面对很多熟悉的面孔。她怕他们问一些她害怕的问题。
楚佑寒却想入非非,“你说什么”
柳诗情分明看到楚佑寒眼中燃烧着两团熊熊的火焰,她忽然就打了个战栗,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达是多么的错误佑寒一定误会了她的意思了。
楚佑寒忽然欺身压在柳诗情身上,邪魅道:“你知道你的话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有多么危险吗”
柳诗情连连后退,楚佑寒炙热的气息还是紧逼而来,“要不,今晚我们就”楚佑寒瞟了一眼那张大床,“这张床虽然没有家里的那张大,但是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柳诗情双手推拒着楚佑寒,一边心惊胆战的打量着楚佑寒盛赞不绝的大床。软软的席梦思,大红的被褥,柳诗情立刻皱起了眉,今夜,又是一个不得安生的夜晚。
楚佑寒说是说,可还算正人君子。睡觉的时候,始终与柳诗情保留着一线之隔。
柳诗情躺在床上没多久,背后就传来隐隐的疼。时间愈长,诗情就愈觉得疼痛难忍。偏偏楚佑寒在旁边,柳诗情不敢动分豪,就怕他那张嘴巴得理不绕人。
“你很失望吧”不知沉默了多久,楚佑寒忽然说话了。
“失望什么”柳诗情转头看他。他双手枕着头部,双眼盯着天花板,柳诗情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如雕塑般锋利的轮廓,委实迷人。柳诗情看着他竟失神了。
“跟我结婚。很失望吧”
柳诗情一愣,“佑寒,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楚佑寒终于扭过头看着她,“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不后悔吗”
“佑寒”柳诗情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她是多么多么喜欢眼前这个人,即使在她最辛苦的时候,好多次都活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到佑寒,她就有活下去的勇气。她为他而活,他怎么可以感觉不到她的爱呢
“那你呢,你后悔吗跟我结婚,不会是”柳诗情忽然就想哭了,她爱佑寒,很爱很爱他,那么他呢,他跟她结婚,究竟是刻意的报复她曾经的离弃还是弥补他酒后乱性犯下的错误
楚佑寒怔怔的凝视着她,她竟然会有这么愚蠢的认知他楚佑寒要什么有什么,犯得着在自己不爱的女人身上下功夫吗
楚佑寒忽然就冷笑起来,“你说呢”
柳诗情便不说话了,就算佑寒是为了报复她而和她结婚,那也无所谓了,因为,天堂地狱,有他都是一样。
楚佑寒终于疲倦了,沉沉的睡了过去。柳诗情望着他的睡颜,清晰感受着背部的剧痛,彻夜难眠。
次日,楚佑寒起床的时候,柳诗情还是直挺挺的赖在床上。吃早饭的时候,楚佑寒又上楼看她,她还是睁着双眼躺在床上。楚佑寒抄起双手,虚眯着要望着她:“你打算睡到太阳下山吗”
柳诗情露出一个难为情的笑容。楚佑寒皱眉,“该不会你还有尿床的习惯吧”这丫头小时候不知道在他床上画了多少张地图,每次尿床后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还厚颜无耻的领赏:“我帮你画下世界各地的地图,到时候你就不会走丢了。”那时候楚佑寒一直认为她是他见过最不要脸的女孩子了。
柳诗情脸都憋红了,“谁尿床了,我没有。”
楚佑寒就吼起来,“没有还不起床,你纯心叫人担心吗”
柳诗情撅起嘴,“你出去,叫姨妈进来。”
楚佑寒大踏步走近床,着手要掀开被子。“又不是没见过你尿床,什么时候你脸皮被削薄了”
柳诗情尖叫起来,拼命的拉住被子。楚佑寒一只魔抓伸进被窝,“让我看看”
柳诗情抵御不过,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楚佑寒的脸色愈来愈诧异,“没尿床,你赖床干什么”
柳诗情摆出一副誓死捍卫自己的坚持的表情,“我只对姨妈一个人说。”
楚佑寒丢给她一个快杀人的眼神,然后无奈的离去。
不消一会,卓文慈推门进来。“宝贝,怎么了”柳诗情几乎都哭了,“姨妈,我背疼起不来。你帮我揉揉好吗”卓文慈脸色剧变,快步走到床边,“怎么会这样”一边温柔的试图搀扶起诗情,但是剧烈的疼痛让诗情脸色惨白。卓文慈一定是吓坏了,扯开嗓子就喊:“佑寒,快来帮忙。”正在楼下喝茶的楚佑寒听到母亲声撕力竭的叫声,一个箭步就朝楼上冲去。“怎么了,妈”还没走近门边,楚佑寒就焦灼万分的问。卧室内,传来卓文慈发抖的声音,“诗诗生病了”刚到门边的楚佑寒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腿一软,情急之下赶紧抓住门扶手。缓了片刻方才稳住。“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走到床边,楚佑寒就看到诗情比纸还白的脸,一颗心顿时就沉到冰窖底部。“诗情背疼,起不来了。我试着帮她揉揉,可是诗情疼得不得了,这可怎么办”卓文慈抓着儿子的手焦急的说。楚佑寒看着诗情因为痛苦而雪白的脸,不禁心如刀绞。轻轻的坐在床沿上,然后将诗情的头温柔的放在手腕上,道:“别着急,慢慢来。”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跟诗情说话。如果不是在病中,诗情一定感动得泪流满面。说也奇怪,诗情顿时觉得没有先前疼了。楚佑寒及至缓慢的动作,让柳诗情少去了许多痛苦。卓文慈望在眼里,喜在心里,吩咐楚佑寒道:“儿子,你再帮诗诗揉揉,我去叫车,还是送诗诗去医院。”柳诗情立即抗议起来,“姨妈,我不去医院,我这是老毛病了,椎间盘突出,睡睡硬床就好了。”
、part 048 流言飞蜚语
楚佑寒给柳诗情一个火爆栗子,“干嘛不早说非得受这份死罪”
卓文慈还是很坚持的叫了车,楚佑寒不顾诗情的抗议,强行将她抱上车。
车子驶到医院的时候,柳诗情都还没有放弃反抗。“佑寒,我不去医院,医院的医生都是铁石心肠,他们见惯了生老病死,对病人冷漠有残忍”
楚佑寒忍不住耶谕道:“天下医生都是一般黑,只有陈芷墨一只乌鸦是白色的。”柳诗情所有的豪情顿时荡然无存。
在楚佑寒的搀扶下,柳诗情终于以龟速走进了医院的心脏位置。医院的中庭是简洁绿化,四围全是小隔间,每个隔间的门上方都挂着写上科室的牌子。“我有个朋友在这里,你行动不便,先在这里等我一会。”楚佑寒让柳诗情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很是叮嘱了一番,才稍微放心的离去。
柳诗情自走近医院,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楚佑寒以为她怕医生怕打针怕药味,再三跟她保证他的朋友是著名的骨科医生,一定会最大程度的减轻病人的痛苦。可是,诗情依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会那么巧竟然是这家医院而且,佑寒去找的还是骨科医生,有名的骨科医生屈指可数会不会
八年前的那一幕映入了诗情的脑里
是噩梦,是梦魇,柳诗情宁愿去死,也不要重新记起那一幕。
楚佑寒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位医生,因为二人不俗的关系,医生几乎是马上放下手头的病历便随楚佑寒来到走廊。
可是,走廊上哪有柳诗情的影子
她一定是拒医而偷偷躲起来了。
“佑寒,你带来的病人呢”医生方少华惊奇的问。拒医的病人他还没遇见过呢。
楚佑寒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恨恨的自言自语:“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少华,看来让你白跑一趟了。”楚佑寒跟医生道歉。方少华却灿笑不已,“佑寒,看来你的病人很让人头疼。”
楚佑寒很赞同的附和道:“何止是头疼,简直就是头疼死了。”
方少华始终不相信这个事实,指着走廊的拐角道:“那边有个小花园,要不过去看看,说不定她在那里呢”
楚佑寒才不相信柳诗情会无缘无故的跑去那里呢她一定是回家了,她巴不得躲得愈远愈好。再说,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怎么知道那么隐秘的地方会是一个花园
在方少华的带领下,楚佑寒还是走近了花园。花园不大,举目便能望尽景致。青幽的松柏树种在路两旁,一人高的女贞坚守在道路的边缘,偶尔凹进的地方都安置了一根长木凳供人休息,许多病人以及陪护病人的亲属散落在花园的各个角落,楚佑寒锐利的目光就落在一个特别不引人瞩目的角落。
那坐在长登上背对着他们的小女子不是柳诗情又是睡
她这是纯心躲着吗
医生医院就真的这么可怕
一向心脏比城墙厚的柳诗情也有如此贪生怕死的时候
“那个女孩,我好像见过。”方少华忽然就说话了。楚佑寒暗忖道:“医生在医院遇到似曾相识的人可一点不稀奇。”
方少华盯着那女孩的目光迟迟转移不开,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状态。
楚佑寒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禁蹙眉:原来方少华似曾相识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
“噢,她是你的病人”楚佑寒佯装不知情的问。
方少华摇摇头:“每天在我办公室穿来穿去的病人多如牛毡,我的病人离开我的诊室后我便会忘了她们的名字。”
楚佑寒颇觉诧异:“那你怎么会认识她”
方少华凝视着柳诗情,“她给我的印象可谓刻骨铭心。”
楚佑寒心里犯嘀咕,究竟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她不是你的病人,你如何认识她”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方少华如实说。丝毫没留意到楚佑寒愈来愈怪异的表情。
“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何谈刻骨铭心”楚佑寒问。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对方是个精神正常又有正常的推理能力,楚佑寒一定认为他是疯子。
“有人差点因为意外死在你面前,你说会不会刻骨铭心”方少华若不经心的说。楚佑寒的心湖,如小石头掷入平静的水面,惊起了连环的涟漪。“我看你一定认错人了”楚佑寒淡淡道。他断然不肯相信,柳诗情曾经有这样的过去。
但是楚佑寒的脑海里,就莫名其妙的载入了柳诗情患上精神分裂症时的模样。那个时候,她颓靡,精神错乱而拒绝佑寒的接近那时候,楚佑寒真是诧异又心痛,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是如此的陌生,始终不愿意承认她就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爱着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柳诗情有太多过去,已经不属于他。那些时光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他充满了好奇。“是什么样的意外,让她差点死去又为什么她还活着”楚佑寒的声音很轻,仿佛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颤抖不已,饱含着畏惧。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天她被一个男人倒悬在三楼窗口外,最后警方调解不成,她坠落下来。她的背脊骨,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后来在医院救治了大半年,才出的院。你说,这样一个经历非凡的女孩,想叫人忘记都难。”方少华很感慨道。楚佑寒定定的注视着前方那个瘦弱的小身影,他此刻的情绪非常复杂。夹杂着心酸,心痛。诗情经历这些痛楚的时候,她一定很害怕,可是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那个男人,可还记得他的模样”楚佑寒咬着牙问。
方少华叹了口气,“我倒是没有见过他,只听我的护士长说,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人,光看外貌是断断看不出他的为人这么差劲。”
儒雅的男人楚佑寒在脑海里搜索这样具体的男人,然而终究徒劳一场。
“可知这个男人的去处”楚佑寒问。本来心里已经明白对方不会像他这样关心故事的主角和配角,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方少华摇摇头,“我不知道。坠楼事件发生后,这个女孩被送进我的诊室。我在她伤患初期做了几个手术,后来因为她实在拿不出医疗费而被迫终止治疗。可惜了,她再做两个小手术就能痊愈而不留下后遗症。她今天出现在医院我一点不好奇,想必是她旧伤犯了”
楚佑寒黯然失色。连呼吸都觉得窒息。
噢,老天,那是柳诗情那种童话公主遭遇的故事吗柳诗情没有医疗费而被迫终止治疗她怎么会落魄潦倒至如此
这家医院,离楚家只有几公里的距离,柳诗情宁愿残缺也不向他们求助,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傻丫头。
、part 049 隐形的第三者
“佑寒,你好像对这个女孩很关心。”方少华忽然说。
楚佑寒苦笑,“只是觉得她太可怜”
方少华皱眉,楚佑寒对时事政治,对街头新闻什么时候开始倾注情感了
“我们走吧。”楚佑寒转身便离去。
方少华紧跟在他后面,穷追不舍的问:“你带来的病人呢”
“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楚佑寒不假思索道。
方少华叹口气,“她一定让你抄了不少心。”
走到医院大门处,楚佑寒与送他出来的方少华握手辞别:“少华,打扰你工作了。”
方少华道:“不客气。”
楚佑寒去地下车场取了车,将车泊在医院门口外,然后拨通了柳诗情的电话。
“喂,我在门口等你,赶紧过来。”不等柳诗情问原因,楚佑寒交代了一句便酷酷的挂了电话。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楚佑寒就看见柳诗情慢吞吞的走过来。
她说她是椎间盘突出,是老毛病了。方少华说她是坠楼的旧伤。楚佑寒更愿意相信前者。
柳诗情上车后,楚佑寒一言未发,踩了油门急驰而去。
柳诗情低垂着头,也是一言不发。刚才,佑寒和方医生站在一起,她透过镜子看到了。他们聊了好久的时间,方医生对着她指指点点。他们的话题,应该是她吧
过去的点点滴滴,柳诗情早已经将它关进了黑匣子,那是她上辈子是前生是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得干干净净的事情。无论谁打开可黑匣子,柳诗情都不会承认原来储存的东西。
佑寒,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他是嫌弃她了吗她是如此不堪,怎么配得上佑寒
柳诗情的心情非常难受。
“佑寒”
“跑哪儿去了就那么怕进医院”柳诗情还没说出口,楚佑寒却抢过话题率先发难。
柳诗情怔住了,佑寒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她多虑了,刚才他和方医生并没有看见她
真是大幸
楚佑寒本以为自己足够有气度接纳柳诗情,包括她那迷雾重叠的过往。然而,当方少华无意间提到那个与柳诗情的过去紧密相关的人后,楚佑寒的心,如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就算爱得深恋的痴,可依然有嫉妒有吃味的强烈感觉。楚佑寒对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真是嫉妒得快要发狂;对于柳诗情,楚佑寒是又爱又恨。她可以犯下任何错误,就是不能和其他男人有染。
楚佑寒觉得自己愚蠢的爱情在柳诗情眼里不过是蜻蜓点水似的肤浅,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徘徊了好些天。最后,楚佑寒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暗暗对自己说,既然在过去的几年里不能戒掉柳诗情,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勇气失去她戒不掉,就接受吧。
可是,楚佑寒这几天沉默寡言,是人都看得出来他有心事。向来洞如观火的柳诗情焉能察觉不出。原来,在医院的时候,楚佑寒一定知道了一些有关她难为情的过去。只不过,他在掩饰而已。
柳诗情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难眠想入非非,她憧憬着爱情的未来,然而,每每看到楚佑寒蹙起的眉头,她就再不敢奢望。
灰姑娘睡一觉起来就幸运的变成众人瞩目的公主,这样的故事只在童话里看得到。
窗外,飘着小雨。柳诗情泪眼嘙娑。死皮赖脸的跟在楚佑寒身边,不是她想要的爱情。虽然,虽然佑寒并没说不要她的话,但是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佑寒对她,不过是自尊需求罢了,他不甘心自己当年被她遗弃,不甘心被她这种寒碜的灰姑娘遗弃罢了,所以,他将她捆在身边,不过是刻意的报复而已。
而她,带着渺茫的希寄,希望佑寒回心转意,又或者被她默默无闻的付出感动然后,他们再续前缘。
柳诗情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还是那么擅长编写小说。明明该结束的故事非要写个又臭又长的后传,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柳诗情站了起来,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走到衣柜边,着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
楚佑寒回来的时候,看到门角边上堆放的行李,冷冷的问:“怎么,要出行”他都将她视为老婆了,她竟然敢如此不将他这个正牌老公放在眼里,走哪儿去也不通知他一声,竟敢先斩后奏。
柳诗情将楚佑寒脱下的外套放置到门口边上的衣帽间,转身间,楚佑寒发觉她双目红肿,似曾哭过。
楚佑寒将柳诗情瘦弱的双肩按住,强硬的搬到自己的面前,气势凌人的问:“你哭过”
柳诗情挣脱佑寒的桎锢,难得的平静口吻道:“佑寒,你吃晚饭了吗微波炉里有你最爱吃的章鱼烧”
楚佑寒忽然吼起来,“你要去哪里你为谁而哭”
柳诗情被他伶俐的气势吓得一怔,先前准备的一大萝框话全咽了回去。只是睁大双眼看着发狂的楚佑寒。
“跟我在一起,就那么难以坚持吗”
柳诗情哽咽的反问:“佑寒,要坚持下去其实并不难”离开他才是最难做的决定。
楚佑寒似信非信的望着她,“那么证明给我看。”
“你需要吗”柳诗情不确定的问。
楚佑寒坚定的点点头。
“那么,你不在意我的过去”柳诗情问。
楚佑寒一愣,他真傻,他以为自己心里清楚嘴巴不说就一定能掩饰过去,殊不知却在柳诗情这里露了马脚。
、
他疏忽了,柳诗情不再是过去那个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单纯女子,她如今是侵过大染钢阅历丰富的精明女子。他怎么能瞒得住她
“听着,柳诗情,我可以不计较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但是也请你做好妻子的本分,像今天这种出逃行为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柳诗情愣愣的凝视着楚佑寒,不太确定的问:“你能保证今后不再询问我的过去吗”
楚佑寒几欲咬牙切齿,“我说过的话,不需要你提醒我。”
似乎雨过天晴。柳诗情暗暗的松了口气。
“那么,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答应我的一个要求”楚佑寒冷不丁一句话,让柳诗情才松弛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是什么”柳诗情胆战心惊的问。
“许我一个婚礼。”楚佑寒说。
柳诗情又一愣,虽然婚礼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但是比起其他要求,这个也勉强能接受。
“什么时候”柳诗情问。
“下周六。”楚佑寒连思考都没有就定了时间,这让柳诗情不禁有些心酸。看起来,婚礼对佑寒来说也不那么重要,婚礼,只是证明他们结婚的一种形式而已。
婚礼,楚佑寒将它交给了母亲全权打理。接下来的几天,柳诗情被卓文慈牢牢的套在身边,婚礼的诸般细节,卓文慈都会很认真的跟柳诗情参祥,然后顺着柳诗情的意愿办理。只不过多数时候,柳诗情根本没有主张,卓文慈便会尽心尽力的将婚礼做到最热闹的程度。
打印邀请函的时候,卓文慈将请朋友的权利留给了儿子。“佑寒,邀请名单我和你父亲写了一部分,都是我们的亲戚好友。你们年轻人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我和你父亲一致认为应该由你们亲自填写,以示对客人的尊重。”
楚佑寒却陷入了沉思,最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得,他拿走了一叠邀请函,晚上,他将它们丢到柳诗情面前。“婚礼要请的客人,你那儿有多少名单”楚佑寒问。
柳诗情望着眼前大红镶金边的帖子,勿自发了呆。
她离开本市很多年,那几年自己常处于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所有的朋友,都失去了联系。如今,能有谁,叫她有颜面再现在她面前
当然,不是一个没有。像袁天辰,黄陵只不过,这些朋友佑寒也认识。他应该会请他们吧。
柳诗情有丝难为情的推却道:“还是你全数请了吧,我这边的朋友,你都认识的。”
楚佑寒不着痕迹的问:“你,一个朋友都没有”
柳诗情在脑海里搜索着一些特殊的名字,然而徒劳无功。
最应该出现在婚礼上的人,他们都在天国。
楚佑寒不死心的问:“那么,由谁带你走婚礼进行前的路程,将你交到我手上”
柳诗情面露难色,婚礼,她还是很了解其中的步骤的。其中那段由父亲将新娘交给新郎,新郎跪地求婚的桥段最是感人肺腑,而她的婚礼,永不会有这样的桥段。
父亲死前曾拉着她的手说:“诗情,你的婚礼,为父不能亲眼目睹了。”
第二天,病重的父亲却没有死在病塌上,而是死于非命。
柳诗情不想有婚礼,对于她而言,婚礼无非意味着残酷的过去。
面对楚佑寒期盼的眼神,柳诗情有些失落。她总是叫他失望。
“佑寒,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吧”柳诗情本来想问他可不可以省去这个桥段,话一出口却变了质。她实在不想让佑寒失望。
想过很多人,柳诗情最后只能联想到他陈芷墨。由他带她走婚礼的里程,应该最为合情合理。他是她哥哥,是她唯一有血脉关系得亲人,更加重要的是,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他的出现,佑寒应该不会有情绪。
趁佑寒去上班的时候,柳诗情给陈芷墨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你丫头又怎么了,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有事无事就来骚扰我的生活吗”电话那头,陈芷墨爆跳如雷。
“我都还没有说明我打电话的缘故,你就开始骂我,真没人情味。”柳诗情委屈得快哭,连声音都充满哭腔。
“那你快说啊,还婆婆妈妈做什么”陈芷墨没有好气道。
柳诗情郁闷极了,“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陈芷墨问:“新郎是谁”
“还能是谁,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柳诗情气呼呼的说。
那边传来陈芷墨懒洋洋得声音:“噢,是楚佑寒噢。恭喜你和他一段孽缘修成正果。”
柳诗情气的挂了电话。
谁知没有过多久,陈芷墨却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