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谱梦鉴

分卷阅读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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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芝兰什么都养不活←_←

    只能在文里面养龟-_-||

    没有经验,有悖龟龟习性的地方还请指正~

    ☆、黄泉迢迢,情意幽幽(轮回篇)

    奈何桥原先没有名字,只是一座年代久远无甚出奇的小桥,你若问它凌驾忘川河有多少年?连冥府里资历最老的鬼卒也说不清,反正有典籍记载时它就在这里了。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奈何桥两侧挂起了数千盏明灯,还有些飘在半空的,在阴风强劲中摇曳不灭,虽然是青蓝色的鬼火,但也给行走黄泉的新魂带来了几分欣慰。

    我就是那个欣慰的新魂,不过我还是只旧鬼,我来了好些次了,算得上是冥府鬼差们的老熟人。

    老熟人我甫一着地,牛头马面就来接待了。

    我指着那边的盛景,戏谑道:“贵府这是发了笔横财还是在办什么喜事呀?”我一直都认为冥府穷,很穷。难道不是么?

    一支狼毫笔用了千余年,笔头都炸开花了还没换新的。孟婆汤越来越淡,因为买不起上好的青盐。忘川河太久没请鬼差打理疏浚,河道常年堵塞。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甚至偶得一见的阎王都是一套衣服穿到老,没得换……

    所以多了这么些盏炫目的灯,我很惊奇。

    牛头憨笑说:“奈何桥上的灯是天官们布置的。”

    “仙人们还给我们发了俸禄,修了衙府,这等好事,千年难遇一桩啊!”马面自豪道。

    “奈何桥?”忘川之水可以使人忘却,故名忘川,桥也有名字吗。

    马面解释道:“这名字还有关一桩趣闻,据说某一日有位仙人秘密造访地府,神色凄婉、踌躇不定。仙人在桥上连叹‘奈何思卿,奈何、奈何’,随即离去,不巧有个小鬼看见了,于是逢人便讲那惊鸿一瞥,这事就渐渐传开了,说的顺了,桥名便定了――”

    牛头不赞成的摇摇头:“都是些流言,做不得真的,我倒觉得,念得好听,叫它甚么没有差别。”

    马面手臂交叉朝上一哼:“无趣之鬼。”

    我与他们兄弟俩也算旧识,交谈了数十次,早就看透了牛头敦厚的品性。

    敦厚之人必定无趣吗?那可不一定。

    无趣之人缘因敦厚吗?那更不可信。

    就像这次,杜湲那只可恨的龟就十分无趣,兼也冷僻惹人憎。

    “牛头大哥,帮我看一下,他什么时候下来。”

    牛头把勾魂簿翻了又翻,啧啧称叹:“没想到当只长寿龟,功德就趋于圆满了,魔障将除,仙根直须清宁,这是大好事啊。不过乌龟寿命长,可怜小乐还需等一百零二年。”

    ……

    我默默在桥边搭了一个小竹棚,住下了。

    地府里没有白天黑夜,也没有鲜活的生灵。我细数数次来往冥府的经历:阴风起,鬼门关,黄泉路,过忘川,奈何桥,望乡台,览凡册,孟婆汤,别前尘,再投胎――无非是一套成规,一个过场。

    仿佛所谓前世今生,只是不停循环的同一折戏一样,由台上的人换个躯壳重演罢了。就如同我与杜湲。

    我们共历九十九世,每一次都如命定一般:

    他是墙根草,我是庭边树。

    他是占巢鸠,我是搭巢雀。

    他是励精图治的君王,我便是那忠心不二的良臣。

    他是揭竿而起的枭雄,我就是那择投明主的谋士。

    他常常冷淡无情把别人的真心当作施舍概不接受,我却甘心奉上,因为他真的孤独得有点,招人怜。

    每一世,都是一出成全的戏码,我在其中周旋,使他顺利踏上坦途。这么想,我却有几分自得,毕竟他的戾气越来越少、功德渐渐圆满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届时他羽化飞升,少不得要谢我一番。

    等他来了,投胎前先对天许个愿,愿这最后一遭,写的美满、不同些。既然杜湲将要消去戾气回归本性,想来这一世不会再像从前一般互相干瞪眼,可以好好相处了。

    从前我听过一句话,叫“三世缘结,便可求一生百年相偕”。我与他互为牵绊几千年了,说一份感情也无那绝对是假的,孟婆汤只能忘凡,魂魄上的印记却是一遍一遍的烙印,终不能磨灭。

    我思前想后,发觉我对他的感觉十分复杂,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有爱慕之情参杂其中。不过,与他一同生活倒也没有隔应之感。

    唉,我这是当了几千年的磨刀石,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情爱给磨没了?

    我捂着空荡荡的心在忘川边缘徘徊,半清半浊的河水映照出我白皙的脸,我想,等杜湲的事了解了,就凭这张脸,找一小娘子色授魂与又有何难?远不必在此自叹自怜。

    不知怎的,想着想着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人。居然还是我当乌龟时最后买下我的年轻公子。我拍了拍脑袋,斥责自己道:慕乐啊慕乐,你完了,愈发肤浅了,只因长得比较俊,你就心醉情移了!

    这算什么事?当了几千年磨刀石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心系上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子。谁要分桃断袖!这一定是错觉!

    ――――――――――――

    杜湲在凡间待了五十年就下来了。

    我笑他:“是不是又发狂咬了人被煲汤了?”

    “不是,”他浅浅笑答,“这次连累你久等了。”

    我把杜湲近几次下来的时间捋了一遍,渐渐发现了端倪。

    其一,我总是先他而去,他一般了却凡事后便也下来了,这几次都不是寿终正寝…像是殉情一般…

    其二,这次他摸不准我几时下来,就折了个中,以为这样就能让先走的那个少等一些日子…

    不会这么巧吧。我能否把这些理解成他想跟我待一处――他喜欢我?

    我把疑惑暗藏心底,最后一世了,何必生出什么幺蛾子。就算是真的,以后分道扬镳还能如何?若是我自作多情,不就平添尴尬?

    驾轻就熟来到衙府,取了支崭新的紫毫就开始比对凡册,我这一世只有短短五年,事少,一页都没有,我随意看了看发现与凡间无差别后,签字,摁手印,一气呵成。

    杜湲亦如此。

    走到轮回门门口时,杜湲忽地攥紧我的手道:“这一世轮回,我守着你――”

    对了,他还不知道我是磨刀石,注定要死在他前头的。他定是把这九十九趟轮回当做了彼此的情缘……不过,随口回应他又何妨。

    于是我启唇道:“好。”

    ――――――――――――

    这一日恰好是上巳节,春光普照,万物萌生。

    我在一清观的篱笆外遇见一个白衣公子哥,他一见我就问:“你相信仙缘吗?”

    “不信。”反正我是没见过,这公子年年轻轻,怎么神神叨叨的。

    他又问:“为何。”

    “我觉得现在就蛮好。”

    “哦?有多好?”

    “轻松自在…有吃有住……佳人相伴…好友成群……”我随口胡扯,没把他的问题放在心上。

    “那,是很好。”

    我顾着往水缸中注水没注意他,等我转身人已经不见了。

    我把这事说与清渠,他笑说:“看来你错过了一份好机缘,当不成神仙了。”

    ……

    清渠这几日的焦虑我都看在眼里,难道是为了流匪的事?前日去市集,听说有一伙流匪漏网,官府花了好大气力在追捕。回来后清渠的心情就变的很糟糕。

    不至于这么倒霉恰巧被强盗盯上吧,大不了紧闭门窗,清渠真是多虑了。

    ……

    我惊讶于清渠对危险的预知,也惊讶于他毫不手软的杀戮。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拼尽力气把盗贼撂倒在地,还他一刀。

    ……

    四周的火光开始模糊,清渠带着我跑了很远,他停下时我的血都冷得差不多了。

    我听见他说:“我全都想起来了,慕乐,我不要你死!”

    我是不是与你说过你无权管生死?没有我,天地依旧长存,四季照样轮转,又何必执着呢?

    我的魂渐渐剥离了躯壳,然后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