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让皇上早些休息,以龙体为重”。
文帝苦笑了一下“宋祥,这话是你想对朕说的吧”
宋祥走上前,把莲子羹端上来,“圣上接连几天都没睡好,别说贵妃娘娘了,奴才看着心也疼啊”
“我终究对不起她”,文帝接过莲子羹尝了一口,闷声说了一句,又开始看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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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吉十一年八月二十一日。东南军班师回朝,赵文帝于麟德殿设宴,为东南军接风洗尘。期间满朝文武觥筹交错,歌舞不绝。后宫妃位以上除王皇后因病推脱全部出席。
宴后,文帝召谢秋玥,谢秋琅,王令识,王令让至甘露殿。次日文帝下旨,派遣谢秋琅,王令让为巡查御史,二人一同出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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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琅身着桔色饕餮纹朱红色圆领袍,身子左侧挂着一把剑名为碎空,右肩上挂着一个包裹,骑着御赐的照夜玉狮子,打马在前时不时回头看王令让一眼。
王令让身着银白色朱雀纹月白色圆领袍,腰间别一折扇,挂着一个绣着翠竹的荷包,骑着踢雪乌骓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打晃。
“唉!退之,你走的这样慢一会儿天黑只能住在郊外了”。谢秋琅打马回转和王令让并排走着,伸手就要去取王令让的折扇,却被王令让率先取下折扇一扇子拍在手上。
“管好你的狗爪子,当心小爷剁了他”王令让插回折扇说道。
“退之,我们俩的日子还长着呢。把我的手剁了你怎么办啊,你说呢~”谢秋琅边说边向王令让抛了一个媚眼,王令让白了谢秋琅一眼打马向前狂奔。
“哎,你这个人真的是,我就逗逗你,退之!我们就不能静下来聊聊吗!”谢秋琅向前方喊道,见王令让没有回头的意思,便打马追了上去。“我说你也是,开个玩笑嘛”。
夕阳西斜,两人的影子约拉越长。眼见着天就要暗了,却连一户农家都没有寻到。无法只得在郊外生火过夜。
“哎,退之”谢秋琅贼兮兮的凑到王令让身边搓手,“你说上次咱们俩在郊外过夜还是五年前在行远书院狩猎的时候,当时你走丢了我去寻你。那时候天可比现在冷多了,荒郊野岭的。”
王令让往边上挪了一下,嫌弃之心溢于言表,“武安,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那是你拉着我去追野鹿才跑丢的,当时是谁裹在披风里哭兮兮的说再也不狩猎了?”说完还学了谢秋琅的声音说了一句“小爷在也不来这倒霉地方了”
“那是小爷年幼!别以为爷没看到,你见到你大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谢秋琅把烤饼插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翻来覆去的烤。
“对,还有人从军不到一年,八百里加急带回来一封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重伤不治了,谁知道,没出息啊,就为了吃顿肉。谢家武安当真是好有骨气。”王令让拿过谢秋琅手里的饼,捻下来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又塞回谢秋琅手里示意他继续烤。
“哎哎哎!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儿吗!”武安怼了怼手里的烧饼,“这荒郊野外的连个兔子都没有,这可让小爷怎么过啊。”说着就仰头向后躺了过去,一下子磕到了地上,疼的谢秋琅嗷的一下子弹了起来,但是依旧没有松开手里的烧饼。
“活该”王令让看着谢秋琅疼的面目狰狞,遂冲着谢秋琅招了招手“过来吧,谢小公子,让我看看你磕没磕成傻子”
听了这话,谢秋琅乖巧的凑了过去背对着王令让盘腿坐好“小爷,聪明着呢。哎,别说你还学小爷的声音还学得挺像,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嘶,你就不能轻点,你是不是嫉妒,嗷!”
“你再继续贫,我现在就让你变傻子。没什么大事儿,睡一觉就好了。圣上让你我出京巡查,却又没有派仪仗队。可见圣上是真的想整治一下下面的人了。说说看,你想去哪里”王令让一边添木材一边说。
“说句实话,这天南海北的哪有那么多贪官污吏。不如,我们去严州城。听他们说严州城莲心茶品质优异、香气清幽”谢秋琅一脸向往的说,又看了一眼王令让“这严州城的五加皮酒质地甘而醇和,退之不如一同去尝尝?”
“好,天色也不早了。我先睡了,你守夜吧”王令让说完就从谢秋琅的包裹里取出一件披风铺在树下躺下了。
“王退之,你这也太没义气了!长夜漫漫你就让我一个人守夜?!”谢秋琅气的跳脚。见王令让没有理他的意思,就理直气壮的走了过去,侧身躺下,一条腿搭在王令让的腰间,还特别不要脸地用头蹭了蹭王令让的后背。“啊~舒服~暖和~”
王令让被谢秋琅蹭的虎躯一震,硬生生的把谢秋琅从身上扒了下来,起身盘腿坐在火堆旁“我真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和你一起出门”
谢秋琅翻了一个身子,用手撑着头侧躺着“我真真的积了八辈子的德和你一起出门,晚安,小让让”说完卷着披风就合上眼睡了起来,没过一会就听到了打呼声。
天高气爽,皓月当空,星汉灿烂,两匹马闲在旁边吃草,一时间耳边只有风声与打鼾声。
☆、第三章
二人这一路游山玩水,专门寻人迹罕至的乡野小路去走。这番折腾下来,足足走了二十一天才走到了严州城。
严州位于江南,自古繁华,往来商客多会于此,货物种类繁多,交易频繁。加之严州城本身手工业极其发达,有数位扬名天下的商人在此发家,富饶非常。
只见这家有姑娘挑了两根玉钗,那家又卖出去三匹绸缎,街角几位妇人卖着花,墙角有老妪卖着布娃娃。
二人随意寻了一家客栈,吩咐了小二仔细照顾二人的爱马,定了两间相邻的房间打算多住几日,享受几日严州的富庶与热闹。
王令让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酒,谢秋琅趴在窗户上看着来往的行人说“退之,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王令让抿了一口酒,“哪里奇怪了,倒是你一进门盯着人家小二看,怎么,你看出什么了?”
谢秋琅一个挺身依坐在窗框上说“我是看那小二的面相感觉都要古稀了,我怕他没端住把我的菜给扔了”。
咚咚咚,“客官,菜来了”
“进来吧”谢秋琅从窗框上跳下来,一个箭步窜到椅子前坐好。
小二一边布菜一边说着“客官从外乡来的吧,住一晚就快走吧”。
谢秋琅听了这话眯了一眼下说“快走?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赶客人走的”。
这小二也没有接话,菜布完就要往外走。
王令让见了上前把小二拉了回来,又倒了一杯酒“你不妨说说看是为什么要我兄弟二人快走,您也别怕,我这位兄弟从小混账惯了,说话语气冲了点,你别见怪”说完把酒递给小二,小二摆摆手拒绝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兄弟二人也好有个准备”王令让把小二安排到一个座位上,转身关了门。
谢秋琅拿出二两银子放在小二面前“这钱你拿着,也算是我兄弟二人买了个消息”。
“哎,客官您别多问了,只记得遇到官差绕着走吧”小二颤颤巍巍的说却也不去收那二两银子。
王令让见此走到小二身侧,又放下十两银子“你但说无妨,我们兄弟二人是前来做买卖的商人,就是请你买个消息也好让我们生意顺当些。”
“二位客官别问了,老朽经不起折腾了。”小二从座位上起身,就要向外走去。
谢秋琅见这小二油盐不进,直接将碎空剑抽出立在地上。王令让又拿出二十两扔在桌子上“我兄弟二人第一次出远门做生意,没想到竟然连个消息都买不到,看来我们不大适合做生意”
谢秋琅随手用碎空剑削下一块桌布擦拭起来剑来“所以我就说你和我一起学武,大老远的做什么生意,钱又不是万能的。小二,你说是吧”。
小二见这二人如此做派,便知道不和盘托出今儿的事儿无法善了了“哎,我一见二位就知道二位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何苦和我这个老不死的一般见识”。
王令让见此便知道小二有松口的意思,示意谢秋琅把碎空收起来,一边搀小二回到座位上,倒了碗茶“还是那句话,我们是生意人。生意人自当都有诚信,这二十二两你拿着,这消息我兄弟二人定当守口如瓶”。
小二接过茶,喝了一口“前段时间上面的老爷说是发现了一座铜矿,官府开始收人。一开始大伙儿觉得没什么,可是走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个回音都没有啊”。
“没有人去告吗”谢秋琅问。
“怎么没有啊,前阵子大牛他爹去问,硬生生被打了出去。那年岁的人哪经得起那帮黑心的作践啊”。小二叹了叹气,继续说道,“后来有天夜里官兵到处抓人,没有几家汉子逃出去的啊。现在那帮黑心的都开始抓十几岁的孩子了”。
“严州中州刺史,额,就是你们官老爷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铜矿”谢秋琅问。
“估摸着是今年七八月份的时候”小二回答
“一个多月以前?”王令让皱了一下眉,问“我们是正正经经的商人,他们也抓?”
“哎,前不久有一个锦州来的商人,也被抓了去,听说那家人跪在县衙门口求了好几天啊,人都没救出来。现在严州城除了几个大户人家还健全,其他家,哎。老朽知道的都说了,就先走了。客官请慢用”。小二说完就要出去。
“慢着。”王令让说。
小二顿住了,没有回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后背渗出了冷汗。
“你的银子没拿”。王令让把银子塞到小二手里,回到座位上开始吃酒。
小二用力的握了一下手里的银子,睁开眼睛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喜出望外,转身鞠了一躬,离开了。
“行了,想拍桌子就拍吧,别握拳了,再给自己憋坏了。”王令让说
谢秋琅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闭上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目无王法!吃饭!”
“你气归气,也别太在意。不过人去挖矿总不至于消息全无,看来这严州城我们到是要多住两日了”王令让给谢秋琅夹了一块鸭腿,说“怪不得你刚才觉得怪异,这满大街几乎看不到男子可不怪异么。还有,一个月前我们并未离京,怎么就没有收到严州铜矿的消息。”
“呵,铜可铸币,这天高皇帝远的,你说怎么就没收到消息。推迟个一两个月,为自己谋个财路”。谢秋琅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严州中州县令好大的胆子”。王令让说,“行了,安心吃饭吧,天也不早了,明儿我们出去逛逛”。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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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二人回到各自房间。
谢秋琅修书一封,并亲自买了几包莲心茶和点心一同送回谢家。
王令让拿出地图,看了一会,就独自下楼逛了逛,买了一串剑穗系在扇子上,直到闭市才回来。
次日二人用了早饭,准备到严州城周边逛逛。正往严州城城门走去,迎面来了两个官兵,只见那二人走路懒懒散散,这边铺子拿了一个苹果,那边铺子撩了两颗脆枣扔在嘴里。其中一人看到王令让和谢秋琅,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人随口把枣核吐在了地上,两个人向王令让和谢秋琅走了过来。
“哎,那边那两个小子!”
王令让和谢秋琅站住了,王令让略微向前走了一步“不知二位官爷有何贵干”
“看着面生,外地来的商人?”其中一个官差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说。“姓甚名谁,祖籍哪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