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八岁的时候院长阿姨问他要什么,他说想出去看看,院长阿姨就找了个大孩子带着他出去,给他们一百块钱,说让按时回来,不然就要赶出去。
结果那个大孩子把陆禾放在了商场门口的凳子上,指了指对面搭好的舞台,是一个童装品牌在办服装秀,让他坐着看,又给了他十块钱,就自己跑走去玩了。
陆禾对舞台上的走秀没有兴趣,坐在凳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带孩子的老人,步履匆忙的年轻人,喂鸽子的姑娘,在孤儿院的时候,他觉得世界只有那么大,所以想出来看看,现在在外面了却还是觉得世界只有这么大,陆禾缓慢的眨动着眼睛。
就在这时候舞台那边出现一片骚动,人群都是小女孩的惊呼声喊着“萧萧!程萧!学长!”
陆禾转头望过去,看见一个男孩子面无表情的从舞台背后踩着音乐的节点走过来,浮夸的巴洛克风格衬衣,香槟金色的丝绸随着他的步伐像是光芒一样逐步荡漾,走到舞台最前面,程萧对着台下轻轻的一笑,轻巧的转身。
直到程萧的身影消失在舞台后,陆禾还在程萧那个笑容里,台下的人都还在疯狂的喊“程萧”
陆禾就一直盯着舞台,想等着看程萧会不会再出来,知道工作人员开始拆台子。陆禾失落的垂下头,握着拳头慢慢走,越走越觉得心里难过,仿佛割舍了他这辈子最心爱的东西,可是他连一件玩具不曾拥有过。
陆禾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背上,陆禾心里想,院长阿姨不是说自己是个木孩子嘛,我也是会掉眼泪的,小小的陆禾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他舔舔落在唇角的眼泪。
“别舔了,又苦又涩。”一个清亮的男声在陆禾耳边响起来。
陆禾泪眼婆娑的抬起头,一眼愣在当场。
“喏,舔这个吧,甜的。”程萧笑眯眯的递过手里的冰淇淋。
程萧像是一阵风也像是一把利剑,陆禾世界的大门从此被开的彻底,只是门后都只有程萧两个字。
陆禾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他接过了程萧的冰淇淋,细细的舔了一口,却是又苦又涩,他正疑惑就听见程萧冷冷的声音“你对我是什么心思呢?”
陆禾吓得浑身直哆嗦,死死的握着手里的冰淇淋,炎炎烈日下冰淇淋化了陆禾一手,黏黏糊糊的流的到处都是,陆禾慌乱的用另一只手去接,试图阻止它融化,程萧在一边冷眼看着,转身就走。
场景一转换到了陆禾站在树下远远的看着去重新买冰淇淋的程萧,却被突然跑回来带着他回孤儿院的那个大孩子强行拽走,陆禾的冰淇淋掉在地上,只剩下手里死死握住的一点脆筒渣。那是陆禾的念想。
陆禾在梦里轻声啜泣,心神巨耗,醒不过来,只能在梦里挣扎。
“陆禾……”陆禾听见程萧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程萧的影子。
程萧伸手用纸巾给他擦擦脸,轻声说“不哭了,没事了。”
陆禾被梦境折磨的昏昏沉沉,只轻轻的点头,把头往程萧的手心凑过去,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小兔子,却又小心翼翼。
程萧手一顿,惊讶的瞪大了一点眼睛,随即又笑起来,用手指轻轻摩挲这陆禾的发尾说“睡吧。”
等陆禾闭上眼,程萧借着夜色看着陆禾的脸,眼皮子已经肿起来了,程萧腾出一只手,在陆禾的眼皮上划过,落在唇角,有点干,这是哭脱水了吗?程萧暗自好笑,指尖在陆禾嘴唇上划了一遍似乎是在验证自己的猜想。
等陆禾不安的动了一动,程萧才收了手“小陆禾”,他轻轻叫了一声,带着欢欣的温柔笑意。
第18章 第 18 章
陆禾是被外面吵嚷声闹醒的,他迷糊一下,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今天是要录节目的,急忙要下床,站的急了后脑一疼,昨天夜里那些记忆涌进来,从他夜里做的那些梦,怎么从程萧的卧室门口回来,在厨房下意识说的那句话……
陆禾一瞬间泄了劲儿,坐在床上,垂下头,手指插在头发里懊恼的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头皮,太糟糕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程萧已经给范姐打过电话了,所以肯定也会知道自己是上赶着找到范姐的……陆禾闭上眼想,是啊,这么多年,每一天自己都是向着程萧走的。
孤儿院里只要是十四岁还没被领养的孩子就会被“遣送”出去,其实就是养不住了,不要了。那时候程萧已经小有名气了,网上搜一搜就能找到程萧给别人走秀的照片,拍的杂志封面,甚至还有青春短片什么的,程萧注定是吸引人的,即使大部分人爱的都是皮囊。
陆禾想离程萧近一点,很多工作和兼职他都没有去干,他选择了去一个小公司,在娱乐圈毫不起眼,他去干助理,伺候一个三十八线都不到但却是公司老板的儿子的小明星。
从那一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朝着程萧迈出了一步。
陆禾深深呼出一口,抬起头,忽然看到床头放着一个杯子和一张用过的纸巾。
陆禾犹豫的伸手拿过那张纸巾,明显是被打湿过的痕迹。
“不哭了,没事儿……”陆禾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梦见最后是见到了程萧并且在他的手心里睡着的,自己还听到了程萧温柔的安慰自己。
难道,陆禾攥紧了手里的纸巾,呆愣楞的盯着门口,不敢往下想。
门突然被推开,程萧笑得灿烂走进来“愣什么,我还以为你没醒。”也不进来,就站在门口朝着陆禾招手“过来,下去录节目了要。”
陆禾攥着纸巾的手微微颤抖,脚尖挪动了一下。
程萧倚着门框,低头像是轻声笑了一下,抬起头之后站好,认真的看着陆禾说:“过来。”说着伸出手,温柔不容拒绝的“来我这儿。”
陆禾一动不动盯着他,眼眶泛红,他伸手抚了一下眼眶,颤颤巍巍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明明知道自己这会儿肯定是肿着眼,眼泪又要掉不掉的可笑样子,还是一眼不错的盯着程萧。
程萧也不动,固执的伸着手,直到陆禾犹犹豫豫的把一点指尖放在他手上的那一瞬间,程萧立刻反手握住了陆禾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把陆禾猛然向前拉了一把,拉进到自己的面前,陆禾的眼泪终于顺顺当当的砸下来。
程萧看的眼里都是心疼,伸出手用袖子一点一点给陆禾擦眼泪,一边轻声说“我们弄完好好聊好吗,不哭了。”带着哄人的意思,又像是恳求。
陆禾抽抽鼻子,点点头,一边唾弃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没分寸。
程萧笑笑,拽着他就出去了,把他推进浴室说“放好了冰块,敷一下。”让他洗脸准备见节目组的人。
陆禾收拾好出来,刚好听见一个工作人员问程萧衣服袖子怎么湿了,要不要换一件。
程萧笑着说:“不用了,刚才给陆禾擦脸来着。”
这个工作人员可能跟程萧认识,打趣说:“没录呢,你自己都开始演了。”说着对着在门口愣着的陆禾说“陆禾,过来让大家看看程少爷舍得拿衣服擦的脸。”
陆禾脸一红,程萧看见他,走过去,推着陆禾的肩膀往前推着他走,边走边小声说“不肿了,很好看。”陆禾耳朵都红起来,程萧盯着那一点小耳尖,又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陆禾礼貌的跟对方招呼“您好,我是陆禾。”
那人笑笑说“甭客气,我是你们这期的拍摄导演,陈方,方正的方。”
陆禾突然觉得肩膀一沉,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戏谑的说“小芳芳”,陆禾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好在程萧很快就挪开了,陆禾才急促的出了一口气。
陈方瞥了程萧一眼嘲讽道“厉害吧你就,除了我谁还会来拍你这个糊锅底的,我走了你等着糊一辈子吧。”
程萧不以为然,递给陆禾一碗酸奶杯说“要不是你混的不行节目组也不会派你来拍我,咱们彼此彼此吧。”又递给了陆禾一个勺子“就是辛苦我们陆禾还得表演才艺。”
陈方翻了个白眼,拿起桌上最大那一块三明治去调试机器了。
程萧趁他走远,推给陆禾一块小的三明治,悄悄侧过去对着陆禾说“那个最大的我放了慢慢一层,芥末。”
程萧话音刚落,就听见陈方一声嚎叫“程孔雀!!!!!”
程萧脸顿时黑的像锅底一样,陆禾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程萧眼神悠悠飘过去,触及陆禾的笑脸,心里突然轻松了,喟叹了声“笑了”带着心满意足。
陆禾听得不明不白,但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不敢多想,就拿着勺子戳酸奶吃。
陈方漱完口出来对着程萧怒目而视,又因为马上要开拍不敢揍他。
第19章 第 19 章
程萧拉着陆禾笑意盈盈站在摄影机前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程萧。”
“我是陆禾。”陆禾微笑开口。
除了节目组摄影机之外,程萧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拿出一个摄影机,自己举着,对着镜头说“今天我也是摄影师,我也要留个纪念。”
说着他举着自己的摄影机把镜头对向陆禾“这是陆禾,我们第一次一起录节目,在我们家厨房。”说着边录边催促陆禾跟自己的镜头也打一个招呼,惹的陈方狠狠的斜了程萧一眼,程萧立刻把镜头转向了陈方“这是小芳,小芳是第一次来录陆禾。”说完又加了一句“和我,陆禾和我。”
陈方刚想对着他的镜头笑一下,程萧就转过去了镜头继续对着陆禾“陆禾在穿围裙,我们现在要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