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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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鹤年坐起来,看着林遇左手虎口上的老茧,心道:“这小子,学点什么就知道拼命。小时候学写字,一定要写到手都抬不起来才罢休。如今这射箭也是,虎口磨破了一次又一次。”

    侍女端了茶,刚要走过来,林鹤年怕扰了林遇好梦,忙摆摆手让她回去了。

    “哥哥?”

    “我在。”

    睡梦中。林遇忽然唤了林鹤年一声,林鹤年下意识的回答。又一片枫叶随风飘落,轻轻落在林遇的额头。林鹤年看着林遇的睡相,笑着将他额上的枫叶轻轻拿掉。

    “平日里纵着你,可你却如此不长进,贪玩迟到这些我都不管你,可你今日变本加厉,竟连先生都气晕了,且看今日还有谁来护你!”

    林鹤年跪在祠堂中,他父亲拿着戒尺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林遇亦跟着林鹤年跪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原来今日林鹤年在学堂的时候跟同窗打了起来,先生要罚他,他却拒不认错。再加上先生年岁已高,被林鹤年这么一气,登时晕了过去。

    可真相却是,同在学堂中的其他富家子弟,说林遇生的修长俊俏,适合当做妖童送给别人。林遇自知身份低微,一言不发垂着头站在一旁。可林鹤年却忍不了,上去一拳就将带头说笑那人的鼻子打塌了。

    祠堂中,林鹤年梗着脖子说道:“父亲要打便打,要罚便罚。可儿子并未做错。”

    “你未做错!?”

    “是。”

    “那你为何打人?!”

    “是他出口伤人在先。”

    “他说什么了?”

    林鹤年咬着牙就是不说。

    “而今看来,你是愈发顽劣了,今日若不狠狠罚你,我林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话音刚落,林老爷便举起戒尺,狠狠地往林鹤年的背上抽去。

    林遇膝行上前,护住林鹤年,说道:“老爷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不好,我......”

    “闭嘴!”林鹤年厉声制止了林遇的话。林鹤年之所以咬紧牙关没有吐露半个字,就是因为此事一旦被父亲母亲知晓,他一个少爷竟为了个家仆打架,那后果轻则将林遇发卖,重则......便是将林遇打死。

    “你什么你?”林老爷拿着戒尺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遇。

    情急之下林遇差点将今日之事全盘托出,被林鹤年一吼,他瞬间清醒过来,跪在地上哭求道:“老爷,少爷平日待我不薄,我愿意替少爷受罚,不管老爷要打多少尺,林遇都心甘情愿。”

    “你代他受罚?!今日之事你也有错!”林老爷生气的大声说道。

    闻此,林鹤年以为父亲知道了今日打架的缘由,心里忽然一紧,说道:“父亲!”

    “身为仆从,见主人犯错却不加劝解,反而参与斗殴,你觉得你没有错吗?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一起罚!”林老爷狠狠地说。

    听父亲如此说,林鹤年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林鹤年的背上挨了三十戒尺,而林遇的屁股上挨了三十棍,二人被罚跪在祠堂反省。

    林遇撅着屁股跪在龇牙咧嘴的林鹤年身边说:“哥哥,小果儿知道哥哥听不惯他们叫我妖童,可是哥哥以后不要再为我打架了,我......心疼。”

    半晌,林鹤年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就算是妖童,也只能是我的!”

    林遇的心忽然动了动。

    第5章

    时光如缓慢的流水,渐渐消磨掉人的时间,当初的两个小小孩童如今都长成了舒朗的青年。

    林遇陪着林鹤年来到马场,林鹤年打算挑一匹马来做平时代步之用。

    林鹤年骑着一匹枣红马,见林遇安静的站在一边,便对他说:“诶,小果儿,你也挑一匹马吧,我送你。咱家马棚里的那几匹只能拉车,到底不如养一匹只有自己能骑的马来得舒服。我看......那边那匹大青马就不错,你去试试呗。”

    林遇看着那匹大青马有些犹豫的说:“可是哥哥,我还不会骑马。”

    “先挑着,挑好了,我教你。等你学会骑马,明年我生辰的时候带你打猎去。”林鹤年纵马来到林遇身旁。

    林遇点点头说:“嗯,我一定快快学会骑马,争取早点跟哥哥去打猎。”

    林鹤年永远记得那一天的阳光很暖,风很温柔。林遇骑在大青马上,兴奋地对自己大喊:“哥哥!!快看,我会骑马了。”

    林遇拉动缰绳,纵着大青马向林鹤年走来,却不小心被大青马从马背上掀下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林鹤年惊慌的向自己奔来。

    “哥哥......”

    林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回到他遇见林鹤年的那年,陪他去看花萼相辉楼,长大后陪他纵马骑射,陪他把酒言欢,亦陪他看春花冬雪。

    林遇拉着林鹤年的手说:“哥哥,小果儿想一直陪着你。”

    林鹤年将手抽回来,笑着望着林遇,然后一伸手,将林遇推下深渊。

    “哥哥!不!”林遇挣扎着醒来,也惊醒了守在一旁的林鹤年。

    一见到林鹤年,林遇一边挣扎着要起身一边哭着说:“哥哥别不要我。嘶......”林遇的眉,因剧烈的疼痛而扭在一起。

    林鹤年忙按住林遇的肩膀,说:“我怎会不要你。诶,不要乱动,你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父亲请了医师来为你诊治,现在已无大碍,只需卧床静养半年便可。”

    林遇一听要卧床半年,便有些着急,说道:“那岂不是要误了哥哥生辰。”

    林鹤年为林遇掖好被子,笑着说:“我说你这脑袋里面,一天天都在想什么?自己的腿伤成这个样子,竟还想着我的生辰。”

    林遇垂下眼,表情略带失落的说:“可哥哥生辰的时候,我真的很想陪在哥哥身边。”

    林鹤年伸手捏了捏林遇的脸,笑着说道:“傻瓜,那你更要听医师话,乖乖休息,乖乖喝药,争取早日恢复呀。唔,这会儿药该熬好了,我去端过来。”

    说完,林鹤年起身要去厨房端药。林遇突然伸手紧紧拉住林鹤年的衣袖说道:“哥哥别走。”

    “嗯?”

    “哥哥。”

    “我在。”

    “哥哥,我......喜欢你。对我来说,你就像个从天而降的神明。是你将我从泥潭中捡起来,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遇见你之后,我的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哥哥......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

    林鹤年没有转过身,一直静静的站着。林遇以为林鹤年生气了,将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道:“我终于将我的心意说出来了,哥哥若是嫌弃小果儿,觉得小果儿不自量力,那便将小果儿立刻发卖了,小果儿绝无怨言。”

    其实林鹤年在心中憋着笑,实在憋得辛苦,听林遇这么说便更加想笑。他故做正经的说道:“说!你对我有这心思多久了?”

    “那年在学堂,我在地上写了满满一地你的名字。”

    林鹤年将衣袖从林遇的手中抽回来,转过身伏在林遇身上,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掀开林遇的被子。林遇将头扭到一边,不敢看林鹤年的表情。

    林鹤年捏着林遇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林鹤年的鬓发垂落在林遇的耳边,他声音清冷的对林遇说道:“果然从那时便有了这心思,是吗?”

    那年在学堂,林遇虽手忙脚乱擦了他的名字,可林鹤年还是看到了没擦干净的鹤年二字,只是没想到林遇所写的内容,竟全是自己的名字。

    林遇紧紧地闭着眼睛,满脸通红似乎快要哭出来。林鹤年看着林遇窘迫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林鹤年身上淡淡的茶香钻进林遇的嘴巴里,林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呼吸忽然凝滞,仿佛连心跳也漏了一拍。

    林鹤年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林遇的心思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是因为这次坠马?还是因为上次打架?还是因为第一次依偎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他只知道自己无法容忍别人欺负他,更无法忍受生命中没有他。

    直到林遇憋得满脸通红,不得不推开林鹤年:“唔......哥哥。”

    林鹤年坐在床边满脸通红,亦不敢转过身去看林遇的表情。林遇挣扎着坐起来,从背后抱住林鹤年说:“哥哥唬我。”

    林鹤年笑起来,转过身反手将林遇圈在怀里,说道:“我不唬你,又怎么能看到你如此有趣的样子呢。”

    林鹤年心想:“等林遇的腿好了,便迎娶他过门,给他一个名分。”

    林老爷与林夫人坐在堂上,林夫人问林鹤年:“鹤年,如今你也二十岁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瞧着王家姑娘便是个不错的,贤良貌美,待人接物颇有大族风范,适合做我们林家的主母。”

    林鹤年却摇摇头,说道:“母亲,我已经有了中意的人,正打算过几日禀明父亲母亲,准备迎娶他过门呢。”

    “哦?是哪家的姑娘?竟叫你瞒得这样严实。”

    “不是外人,他是林遇。”

    堂中忽然安静,伺候在一边的下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啪!”林老爷手中的茶杯砸在林鹤年的额角,继而落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浇在林鹤年身上。

    “逆子!!”林老爷愤怒的站起身,呵斥道。

    林鹤年抬起头,额角缓缓渗出血迹。林夫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抹着眼泪。

    他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暴跳如雷,也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悲伤。自己要成亲了,他们为何不高兴?

    “来人啊!把这个逆子给我拖回屋里,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这屋子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