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不久,看你在温书就先去给你煮了碗药膳,快趁热吃吧。”
“哥哥,今日夫子说我可以尝试一下院试。”
“可是下月?”
“正是。”
“那很好。”
苏若如今年方十五,早在两年前便考取了童生,如今若是能过院试那便是正儿八经的秀才了,苏家二老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欣慰吧。
埋头喝着药膳的苏若悄悄抬首,偷看了哥哥一眼,看他似是情绪不错,舀汤的手不由得缓了缓。
“我还听说……下月会有医试,就在院试之后。”
苏洛没有说话,视线落在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哥哥,你医术甚好,你何不一试?”
没听到答复的苏若,语气稍急。
苏洛轻笑,“你又不懂医,怎知我医术如何?”
“我不懂,可我知你的一手针灸术早已远近驰名。”
“互相谣传罢了。“
“可是……“
“你安心备考,哥哥的事你不必担心。”
“哥哥若是因为我,大可不必如此,我如今长大,也可抄书补贴家用。”
苏洛摇了摇头,举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人各有志,我对高官俸禄并无要求。“
“怎么会?”
苏若蹙着眉头,明显一脸不信。
”为什么不会?“
苏洛放下手中茶杯,摸了摸男孩的后勺。
”待你一朝中举,我守着这间小药铺,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岂不快哉?”
“好了…吃完便早些温书吧。”
苏若觉得有些不对,却拿不出话来反驳,不由得瘪了瘪嘴。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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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每日在家读书,苏洛仍是如往常般的早起晚归,守在药铺里,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月。
眼看就要临近院试的日子,苏洛在医馆药铺前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收拾了些细软陪同弟弟去州里赶考。
院试不比以前的县试等,考试种类繁多,考试样式也更为复杂,光是考前的搜身就是好些时辰。
苏洛呆在客栈等候,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林衍。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需要离开这般的久。
刀剑无眼的,如今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若是有,又伤的可重?
早知就多准备些药给那人带着了……
等等,他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怎么会担心那厮?
苏洛有些烦躁,楼下的喧嚣无端看着有些碍眼,他关上窗,走到窗前躺下。
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吧,所以才会这般的胡思乱想,睡一觉就会好了。
可闭上眼,空荡寂静的房间更是无处不在放大人的思绪,心情更是难以平静。
还是出去转转吧……
起身披上外衣,在店小二那打听了下书店的去处,便举步出了门。
只是书店未曾找到,却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林衍的家门外。
苏洛也不上前敲门,只是站在门前杨看着墙上的爬山虎发呆。
他记得去年那人还和自己笑谈说,他的家里太过冷清,不如养些草木添些生气,实在不济弄些爬山虎也是好的。当时他正气恼那人的无赖,对他甚是冷淡,对他的话更是未曾听进去过半分,如今看来那人说的没错,果真填了许多生机。
午后时分正是阳光最为明媚的时刻,哪怕站在树荫下,也不减燥热。
苏洛不知自己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心中有种恼怒,却不知是恼那人的来去无踪,还是恼自己的牵肠挂肚。
擦了擦额前的薄汗,便要转身想要一走了之,却听到一声门响。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开门出来,许是不曾想会在这见到苏洛,表情有些怔愣。
“苏大夫?”
“正是。”
“可是来见我家主人?”
“陪舍弟赶考,恰巧路过。”
苏洛语气温和,不过三言两语就扯了个谎。
“那便好,我家主人出门在外,若您今日来访,恐怕是白走一趟了。”
“哦?林大人可是有要务在身?”
苏洛面带疑惑,似是对此事并不知晓。
“这小的倒是不知,只是往常主人还会叮嘱一二,这次匆忙之下竟是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小的也有些担心。”
苏洛一愣,“一句话未曾留下?”
“未曾。”
“你可还记得他何时走的?”
“嗯……上月初三辰时。”
那人是酋时来的药铺,这期间可是见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何事,竟让他连回去交代布置一番的时间都没有,走的这般匆忙。
苏洛的眉头微蹙,心中有些烦躁,第一次发觉自己对那人知之甚少,除了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其他竟是一概不知。
而且……就连这所知无几的消息或许都半真半假。
那人的镖师身份必然是用来遮人耳目,他这所住处也不过是来此地之后置办的栖身之所,算不得家。至于他的名字——应当也是个行走在外的化名吧……
往常不曾关注的这些微薄小事,如今深思细想下来,才觉得竟是处处有迹可循。
或许那人是故意留下这蛛丝马迹让他察觉,否则以他的心思,怎会容自己露出破绽?
那人往常过的可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啊……
是他总是拒那人于千里之外,便都忽视过去了。
“苏大夫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苏洛的睫毛一颤,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喉咙轻微的滚动了一下。
“不……我不知道。”
他该知道什么,知道那人身份非同一般,所行之事危险重重,还是知道那人心有所图,所谋之事或许会危及性命。
他不知道的……
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而现如今,他不知那人踪迹是真,不知那人是生是死也是真。
他那个人啊……
那般谨小慎微,若有心隐瞒,怎会让人追其半分踪迹?
那般心有城府,若有意遮掩,怎会让人窥知半分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