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分46秒。
契岑伸出手,想给许久岳打针。没想打他弯了弯腰,抓住契岑的手腕。
“我要吐你船上了。”话音刚落,他哇地吐了出来。
唯一庆幸的是这几天他都泡在营养液里,胃里只有蓝色的液体,倒没多恶心。契岑抖着自己白色上衣的污物心里庆幸道。
许久岳吐了舒服一点,睁开眼正要道歉。
“这?这是什么?”许久岳指着自己吐的那摊东西,惊疑道,“我?!我变异了?”
契岑只想沉默。
可又吼:“我日李奶奶!我都被辐射成蓝种人了!”
许久岳吼完不住地大口喘息,心脏跳动不住地加快,他理解为这是被辐射要死掉的症状。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以为是来买肉的,没想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凶杀案。
“我。。。呼。。。。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契岑一点都没有身为背锅侠的自觉,他打开清洁模式,见许久岳虽然眼泪汪汪的,但还没有昏迷的迹象,不觉有些惊讶。
5分47秒。
很好,他还能坚持多久?
许久岳悲从中来。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刚满19岁的半大少年而已,在命运的无常和捉弄面前根本无力反抗。他对自己的弱小生气,又对即将的死亡悲伤。
又哭又气还不停地打着干呕,时不时还要吐出一堆恶心的蓝色液体出来。偏偏旁边还有一个英俊的外星人看着他的浑身狼狈,清理秽物,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拍拍背摸摸头,好让他舒服一点。
许久岳想,把地球的脸都丢光了!还是死掉算了,十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可又一转念,现在离地球那么远,他还怎么转世投胎啊。
不会下辈子变成刚刚那种东西吧!
契岑几乎是兴趣盎然地看着许久岳变化的神情的。
不亚于R星人的思想力,果然很值得期待。
7分22秒。
许久岳狠狠地吐了最后一次,软倒在契岑的怀里,虚弱地讲自己的临终遗言:“我的骨灰,一定要带回去。不然我。。”
契岑抚摸了一下他额头上那个微小的伤疤,说道:“还能坚持么?”
“我要死了。”
“差20秒到十分钟。”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契岑掐表。
时间停留在9:50秒。
没有一个地球人在经历宇宙航行的时候,在不用药剂帮助下坚持这么久。
契岑擦了擦许久岳嘴边的口水:“让我刮目相看。”
遗憾的是被注射了药剂沉沉睡去的许久岳落下了这个眼神。如果他能看到,想必一定会十分想念地球,一个美好的秋日晴天吧。
☆、索丁校长没有1米6
许久岳的爷爷是个科学家,这是他童年最骄傲的事。
他儿时父母总在非洲或亚马逊河,和偷猎者斗智斗勇。爷爷也忙,但总会抽出一点时间陪他,带他参观实验室。
他知道爷爷的实验室里有一架一个屋子那么大的望远镜,那里可以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
爷爷告诉他,那是宇宙的声音。
许久岳不懂什么是宇宙。
他便打开了屏幕,把许久岳抱在怀里,为他介绍。“这是月球,现在上面有一个旅游城市,以后带你去玩。这是火星,许多国家政要还有科学家住在这里,和爷爷做一样的事,这是土星,上面有大量的矿石资源,可惜开采难度太大。。。。
这是太阳系,是我们的家。”
许久岳望去,漫天的星河都落在他幼小的黑色眼眸里。
爷爷笑着对他说:“小久,你知道第一架天文望远镜出现是什么时候吗?”
许久岳懵懂地摇摇头。
“1607年。”
“1607年?”
“人类对宇宙,已经探索了上千年了。”
许久岳看着他爷爷眼里的光,也因此曾经也想做个科学家。
在尚不清楚遥远的宇宙外到底有没有生物的古代,就有一位伟大坚强的英国著名物理学家告诫世人,外星球肯定有生命,但需警惕别去联系。
但几百年后,地球资源越来越匮乏,极端天气,恶劣环境,人类之间的内讧和争斗愈演愈烈,地球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宇航局门口,用最野蛮直接的方式要求科学家拿出地球移民的方案来。
当年许久岳只有五岁,他目睹了他白发苍苍的爷爷,眼镜上糊着一个鸡蛋,额头被空气炮打伤,流下血来,他坚持站在最前面解释,可他虚弱的年迈的声音被掩埋在群众怒吼声中:
“科学家都是□□的!”
“拿我们的税混吃等死!”
“凭什么只有精英人士能迁往火星!”
“打倒歧视!反对不公正待遇!”
科技进步了,可人类似乎从来没有变。
永远野心勃勃,永远在索取,永远在不满,永远在质疑。
再往后,迫于全球各地的动乱和战争,许久岳的爷爷作为人类移民项目的总设计师和科学家,在全球媒体聚焦的新闻发布会上,宣读“十年宇宙计划”和《天文科学家承诺书》。
此后十年,地球为寻找另外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加快探索宇宙的步伐。
十年后,宇宙另一边的外星人终于发现了这个偏远星球。
十年后,地球成为殖民星球。
十年后,履行承诺的天文科学家负责人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引咎自杀。
十年后,15岁的许久岳失踪。
许久岳是含着泪醒过的,他睁开眼,还没想起自己梦到了什么,就被靠得极近的一个下巴吓住!
他!为什么会睡在契岑的怀里!
而且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身上会这么好闻!
许久岳愤怒地坐了起来。
契岑清洁布擦了擦许久岳的嘴角的口水,瞬间就掐灭了许久岳骂脏话的怒火。
在目光触及到契岑衣服一团小水渍后,那团早逝的火苗只剩缕小灰烟了,许久岳弱弱询问道:“怎么回事啊?”
他不是被宇宙各种乱七八糟的辐射弄死了么?
怎么还好端端地坐原地喘气啊?
契岑早就想好了解释:“你晕船。”
“。。。。。。”
许久岳脸一红,想起自己吐他一身一车的,差点羞愧地捂脸了,但又抹不开面,逞强道“我地球来的,肯定!肯定坐不惯!”
契岑理解地点点头:“以后就习惯了。”
许久岳又想到:“那我吐的那都是什么鬼玩意?!”
契岑:“营养。。。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