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人呢?”
离他最近的那个侍卫朝他敬了个礼,严肃道:“报告陛下,皇后殿下去了三楼食堂,他让我转告您。”他换成许久岳的神情,“如果一会儿那家伙回来看我不见了,一脸我已经死了的表情,麻烦你转告他,玛德智障。”
走廊安静了一会儿。
契岑:“……谢谢。”
铁一般的侍卫:“不客气,陛下。”
契岑果然在三楼食堂看到啃着七七果一脸食之无味的许久岳,还有他对面剧烈摇晃刷存在感的儿子。
对契岑来说,真是非常温馨的画面。
让他想起了自己也还是只小蛋的时候,也是最喜欢陪着母亲吃东西,等父皇回宫的时刻了。
原来这就是传承么?
年轻的帝王似乎悟到了什么。
于是他走过去,摸了摸颤动不已的儿子,抬起许久岳的下巴,红色果水让他的嘴唇显得格外娇艳欲滴,茫然的神情也十分可爱。
有点紧张,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学着父亲靠近,伸出舌头舔掉了他嘴边的果渣!
好了,他做到了,现在就等他红着脸回亲我的脸颊了。契约板着脸甜蜜地想。
许久岳拿着七七果啪地砸到契岑脑门上。
虽然不疼,但也砸得我们陛下那颗期待点什么的少男心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你!你这个变态!”许久岳怒道!
契岑拔掉插在头上的果实,红色果水流了他一头一脸,但他觉得毕竟是自己的老婆,而且还在儿子面前,家庭教育很重要。
于是温和道:“我就是变态啊。”从蛋到兽,他的确是(转)变(形)态了。
在许久岳眼里就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拿着自己砸过去当凶器的红色榴莲,非但没有生气地揍回来,还笑着承认了!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关键是自己还要被这个神经病掳到外太空了?!
他许久岳杀人了还是防火了?
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
就算地球人口锐减,除了老头就是老奶奶,他要孤独寂寞一辈子!他也不要转角遇到一个神经病的外星人啊岂可修!
尽管内心在疯狂吐槽,但许久岳面上还是冷静地和契岑对峙着。
周围充当透明背景板的侍卫里被推出来了一个,战战兢兢地给尊贵的皇帝陛下一个清洁球,然后拿下皇后家暴工具退场。
银色的清洁球拍着翅膀飞飞舞舞上下扫射,几下就让契岑恢复了干净清爽的模样,又监测到旁边还有不干净的物体。
拍着翅膀飞到许久岳眼前。
“不明!清除!”
“不明!清除!”
“不明!清除!”
许久岳听不懂它发出来的声音,但察觉到这个小机器的敌意,后退了一步。
尽管他非常小,只有人眼那么大,但是。
滋————————
契岑迅速伸手,冷着脸捏碎了清洁球。
可还是晚了一点,许久岳的额头已经被烧糊了一个小口,少量的血流进了黑色的眉毛里,许久岳伸手摸了摸。心想:外星人的武器就是高科技,就是杀伤力有点小。
刚刚拿过清洁球的侍卫啪地单膝跪到了地上,医护人员也及时赶到,治疗仪很快修复了许久岳的伤口,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
契岑陛下站在两步开外,看着手里被自己捏碎的清洁球,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岳被一群人压着回了休息室,又是插管又是扫描地翻来覆去做了好几遍检查,最后直到许久岳发火了,才一脚一个把这些婆婆妈妈的军医踢走。
该检查的是那个被他砸得头破血流的家伙好不好!(契岑:没有的老婆那是果子水。)
许久岳无力地坐到床上。
周围的一切无一不表示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科技文明的造物。他现在身处在宇宙里,正在穿越虫洞和粒子层。窗外只有星群流下的光影,看久了会恶心。
离开母星的恐惧和绝望又慢慢攫住他的心脏。
他把头埋进膝盖里,抱成一团。
他想念他的地球,他的父母,他的滚滚。
他真的,真的想要回家。
轱辘轱辘……轱辘轱辘……咚……轱辘……咚……咚……咚……
许久岳抬头,哭笑不得看着床尾上下跳个不停的鹌鹑蛋。
“你这家伙。”
被注视了的小王子幸福地抖了起来:我颤……
许久岳伸出手,小王子跳到他手上。他捂着这颗小热球,小热球开心地发着热,暖着他的掌心。
“小小的。”
许久岳的拇指摩挲着热乎乎的蛋壳,轻声道。
小王子被这么一说,生气了,蹭地一下又变回鸵鸟蛋那么大。又来回跳了几下,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小小的!
又跳回许久岳肚皮上,来回滚,来回滚。
许久岳:“……”我真是见了鬼了,这只蛋在跟我撒娇呢。
“你个痴汉蛋。”
玩了一会儿,许久岳觉得身体沉重起来,抱着蛋躺回床上,小王子乖乖地贴着他的脸,微微地轻震,好像在和他说着话。
“好了,小跳蛋,我好困,让我休息一会儿。”
在闭上眼睛睡去的那瞬,许久岳挣扎了一下。
唔?刚刚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词?
许久岳睡得并不安慰,他好像又回到那个混乱的地球时期。孕育了人类上万年被人类伤害了上千年的地球,被外星人侵略的同时,被人类抛弃了。
真的,那个时候许久岳是真心期盼,地球爆炸好了,人类连同那些侵略者一起,一起毁灭好了。
可外星人他们做了什么么?
他们终结了地球长久的内战,提供技术,为人类带来更长的寿命和更好的生活。他们甚至没有强迫、伤害一个地球人,
他们点燃了人类的欲望之火后,人类的自相残杀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只是不善良而已。
只是不懂爱而已。
许久岳告诉自己,他不会恨,因为不值得。
可这次,梦里的背景板忽地动了,空气如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一人撕碎了梦境,走了进来。
他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仿佛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接着才注意到跪坐在父母尸体旁的许久岳。
两人对视良久。
梦境里,17岁的许久岳注意到契岑身上黑色军装,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可发出的声音如同小兽的泣鸣:“救救他们吧。”
契岑:“……”翻译器不能带进来啊,他说的什么?过来救救我?
契岑走了过去,半蹲到他身前,望着他红肿的眼神。
“因为思念父母,所以在梦里哭么?”
许久岳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温柔,尽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自己完全不害怕他。就任由他把自己抱进怀里,轻抚着背脊安慰。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许久岳拽紧男人的衣角,“你们有技术的是不是?你们能救活他们的是不是?为什么不救呢?”
契岑心想:该死的,他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