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易子抱是抱着她睡的,他没有碰她,她生病以来他都没有碰过她,但她知道他想碰她,年轻男性的身体很容易就出卖了自己。可是他一直忍着,就像抱着自己的妹妹、又像是小女儿一样,那样纯洁而温暖的拥抱对於她来说是不多的,而对於他来说更少见。
她心里暖暖的,甚至觉得在这一刻她已经爱上了易子抱,她窝在他的怀里,心里突然充满了依恋。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他们俩同时醒来,一张开眼就看见彼此的脸,白子湄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有丝丝缕缕幸福的光芒流泄出来,她的心轻轻地动了,也轻轻地痛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大手抚上她的额头,然後她听到他深深地舒了口气。
“饿了吗?”他微微挑起一边的眉问。
“嗯。”她点了点头,鼻子擦过他结实的胸膛。她立刻看到他的眼睛飞进了神采,嘴角也轻盈地勾了起来。
“想吃什麽?我给你点餐。”他拿起了床边的电话。
她把他的手拉回来,娇憨地说:“我想吃糖炒栗子,崔记的。”说完,仰着脸看着他。
易子抱的脸皱了皱:“崔记的?糖炒栗子?”
白子湄点点头。易子抱爬起身穿衣服:“好吧,我的小姐,易长工这就给你去买。”,听到他苦大愁深的话,她窝在被子里笑了起来。
拿起车钥匙,他又折回身来,把她连着被子一起抱起来,她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裹在被子里,小小的,很可爱。
他用手指点了点嘴唇:“有奖励才有力气跑腿。”,然後坏坏地看着她。
她倾身向前啄了一下他的嘴唇,他满意地勾起了唇,看着她说:“我们家小姐倒是满大方的,不过记住你就我一个长工哦,长工可都是一辈子的。”说完,他才走了。
半个小时以後,易子抱吹着口哨打开门,卧室里并没有白子湄的身影,他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去了卫生间,他对着玻璃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想在她出来之前,让自己更像模像样点,这时他突然停了动作,猛地转过身,他这才意识到墙角边白子湄的背包不见了。
他立刻冲进了卫生间,手里的栗子落在地上洒了一地,他根本就顾不得这些了。可是卫生间里空空如也,他的心突然间空了一块,这时他才看到了桌子上压着纸条。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易子抱,我走了,不要找我。
他把字条翻来复去看了好几次,他不敢相信她只简简单单地给他留了几个字就跑掉了,意识到这些以後,他的眼眶红了。
他跑下楼,车子疯狂地冲向汽车站、火车站,他开始疯狂地找她,他不相信她就这麽悄无声息、没有一点预兆地离开了……
三年後
白子湄坐在艳都酒吧的後台一张梳妆镜前慢慢卸着妆,很快铅华褪尽後是一张比想像中更年轻更清丽的脸蛋,菊芳啧了两声,将一包点心放在桌上。
“哪儿来的小妞儿,这麽标致,来,爷赏你几块点心吃。”
白子湄在镜子里瞪了她一眼:“怎麽越来越贫了,我刚见你时的庄重劲儿跑哪去了?”
“这才是我的本性。”菊芳亲昵地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看着镜子里的不需要任何化妆品就已经晶莹夺目的少女的脸蛋,“说真的,整个酒吧里就你一个人卸妆後比上妆时一样漂亮呢,而且还是两种不一样的风格。”
白子湄的脸微微泛起红晕:“你别夸我了,你越夸我越觉得像是开玩笑。”
“啧啧”菊芳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皮肤这麽好,是不是偷偷用什麽化妆品了,咱俩一块住,你还瞒着我?”
白子湄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好好。”菊芳故意嗔怪地说:“我忘了你才十八岁了,像根水葱一样的年纪,我已经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
白子湄笑了,推着她:“好了,别闹了……”
两个人正说笑着,一个领班模样的男子走过来说:“艳艳,28号桌客人点了‘在水一方’,想让你加演一场,这位客人一向很大方,小费也给的很足,你看?”
白子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很冷淡地说:“我已经下班了,你知道我的规矩。”说着她站起来,拎起包走了出去。
那领班哼了一声:“拽什麽拽?”
菊芳连忙说:“她年纪小还不懂事,你别见怪啊,这场我替她唱了吧,我会好好跟客人解释的。”,那领班又哼了一声,没说什麽就走了。
菊芳唱了一场,卸好妆才赶回宿舍,宿舍里回荡着饭菜的香气,果然白子湄已经吃过了,给她留了饭。菊芳进了门,看白子湄一脸忧郁的靠在床上,当然她并不知道她叫白子湄,她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梅艳艳。
见她进来,她只说了声:“饭在桌上快去吃吧。”
菊芳从见到梅艳艳第一眼就知道她会红起来,因为梅艳艳处在最灿烂的芳华又有着一张脱俗的漂亮脸蛋,更特别的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还总是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她的身上又笼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神秘感,这都是最最吸引男人的地方,菊芳曾妒嫉过比她漂亮的女孩儿,但很奇怪她不妒嫉梅艳艳,而且还对她莫名的有些好感。
就这样,两个年轻的酒吧女孩儿很快就熟悉起来,而且彼此照应,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此时菊芳一边吃饭一边数落着:“你呀,让你加唱一场你就唱呗,又不会少块肉,客人要是高兴了,说不定以後还包场呢,你就是太强了,刚来的时候,老板让你改名字,别叫梅艳艳,说太俗,客人不会喜欢,你偏不改,哪怕老板不收留你也不改,那时看老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心里真替你捏把汗,幸亏老板最後没让你走,你脾气要改改,肯定比现在还要红。”菊芳一直觉得像艳都这种三流酒吧太屈就了白子湄。
“怎麽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白子湄说,她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什麽,菊芳也不会怪她。
“你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菊芳老气横秋地说,倒把白子湄逗笑了,菊芳只比她大两岁,却总是倚老卖老。
“看吧,你笑起来多好看啊,真是该多笑笑,我要是男的,也早被你迷死了,怪不得这麽多客人专听你的场呢,还别怪她们妒嫉你。”
“好了,你这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呀。”白子湄一句话说的菊芳也笑了。
“要我说,你就是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像你这样的头面该生在有头有脸的人家里啊,却要受这个苦,那些上流社会的小姐们未必就有你这样美貌,而且她们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白家的那个女儿吧,失踪都三年了,你看这报纸上天天都登着白家的寻人启示,真是执着啊,真想不通,含着金汤匙出生,天天吃香喝辣的,又有这麽一个大家族给撑腰,干嘛要出走啊,真是脑袋让门给夹了……不过还有一个小道消息说白家的女儿早死了,可是她的哥哥们还是到处找她,听说她的哥哥们对她都特别疼爱……我要是她就好了,怎麽这麽命好,我要是她就天天守着三个哥哥,哪儿还想不开要离家出走啊,太作了……是不是,艳艳?”
白子湄知道菊芳是白家的忠实粉丝,更确切地说是白子况、白子洌和白子冰的忠实粉丝,所以她经常关注财经版,只要一有白家三少的消息就会兴奋地和她分享。所以这三年来她知道的关於白家的一切都是从菊芳嘴里听到的。
菊芳这麽一问,白子湄沈默了,她的神思又飘走了,飘到了不知什麽地方。菊芳一定想不到她就是她嘴里的那个白家女儿,她就是她嘴里骂的那个脑袋被门夹了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