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友挚是打心眼里感谢肖益的。“你放心,肖总,我一定会尽全力。”
“你让我放心?”肖益反问,“自从爱心助学回来,你整天就跟掉了魂一样,就这样你让我放心?”
“肖总,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友挚深吸一口气,“我向您保证,如果这次大奖赛再出什么意外,我会引咎辞职,绝对不会让您在董事会难做。”
肖益一听,猛握了把方向盘,同时冷笑:“引咎辞职?你想得倒好。留下一个烂摊子叫谁给你收拾?”
友挚也有些恼,她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他再这样难免就有些吹毛求疵的嫌疑。“那你想要我怎样?”她道。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让你专心参加大奖赛,这很难吗?”
友挚一时就犯起了轴:“加入救援队和我参加大奖赛,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不觉得它们会有冲突,也不觉得它会对我参加比赛造成任何影响。”
肖益脸色渐渐铁青,他强忍着怒火,“你跟我实话说了吧,你加入救援队是不是为了那个人?”
友挚先是一愣,很快她反应过来,“对不起,这是我个人的私事。”
“呵……”肖益哼笑了声,那笑容里充满讥讽的意味,“你为了什么?他能带给你什么?就他们搞得那个救援队,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据我所知,没有任何盈利,没有报酬,累死累活,不光要自己搭钱搭时间,有时说不定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难道你忘了自己是谁?你是设计师姜友挚!不是他红旗救援队的无名志愿者!”
友挚默了默,道:“起初,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觉得他们都好傻。这哪里是在做公益,简直就是在吃亏。可是后来……”
她忽然想到了大茂乡的小胡央,想到了山体崩塌的那一刻,石征拉住了系在她腰上的绳子,想到了他们不眠不休赶了一天的山路去救人,想到他们住着最简陋的帐篷,睡着潮湿的铺盖卷,想到了喜鹊镇,他冒着风雨前来接她……
这一切的一切,好象就发生在昨天,清晰的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可是后来,当一个孩子她求我把她的弟弟带出山洞,而她自己却被永远埋在了那里。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亲情吗?大约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但是我想,更多的应该是一个人的良心。是她的良心驱使她本能的这样去做了。人在那样一个绝境里,总希望有人能伸出手。所以,我们救助别人,其实也是在救助自己。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哪一天或许被困在山洞里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自己。”
肖益嗤鼻道:“这都是那个人跟你说的么?”
友挚有些不高兴,“他有名字的,他叫石征!”
肖益拧眉:“怎么?这就维护上了?他对你很重要吗?”
友挚沉下脸:“肖总……”
“叫我肖益。”他打断友挚。
见她不吭声,肖益也没再往下说,他只道了句:“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到底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他重要?”
到了修车地点,肖益放友挚在路边下车。
取完车,友挚返回公寓。
到家后,她换了衣服,一面打开电视,一面去厨房煮晚饭。
电视里正播报实时新闻。
“……今日午时,航空总队的一架警务直升机在机场待命,准备搭载999急救中心的医务人员前往秀山搜救被困驴友……因为突降大雪,这给搜救增添了难度。据悉,同时被困山顶的还有10名当地救援队的人员……”
听到这里,友挚忽然想起,今天是周五,红旗救援队在秀山有拉练任务。
虽然这一个多月,她和石征没有联系,但是救援队每周都会通过微信给所有成员群发培训通知。
未免自己搞错,友挚特意翻出手机查看了微信记录。果真找到了有关这周训练的那条通知,时间、地点都没有错。
顿时,她有些慌神。
再也顾不上其他,友挚连忙给石征拨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一声、两声……却一直都无人接听。友挚一连打了几个,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下,她彻底慌了神。
又给救援队办公室拨去一个电话,好在响了几声后,那边终于有人接起。
听声音是娜依。
友挚追问石征的下落。
娜依的回答是:“今天有拉练,征哥带队去了秀山。”
友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
她头脑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刚才电视新闻里说的——突降大雪,这给搜救增添了难度。据悉,同时被困山顶的还有10名当地救援队的人员……
直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回卧房换掉衣服拿起车钥匙,匆匆出了门。
第十章 /26
女人如水——是本季内衣设计的主题。
这是姜友挚签约moly以来做的最不顺利的一次。
先是失手打翻咖啡污染了设计手稿,害她推翻重来熬了几个通宵才赶出新的。
打版时,机器又出现故障。
到后期为样衣拍摄广告,原本定好的模特突然来不了。拍摄时间一拖再拖,终于敲定日子。好容易熬到这天,一早出门,她发现自己右腿的丝袜不知什么时候勾脱了丝。
等她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秀山公园。
将车停好,打开储物箱,翻来覆去也没能找到备用的丝袜,友挚略有些失望。
低头看了看及膝的裙摆,以及被裙摆掩盖起来的那道新鲜的伤口,最后一咬牙,她干脆脱掉破损的丝袜,直接光脚套上高跟鞋。
一切妥当后,她推开车门。路过垃圾箱时,随手将卷成一团的丝袜扔了进去。
刚步出停车场就接到助理小油菜的电话,说是路上塞车,大约要晚半个钟头到。
友挚温言道:“别急,我再多给你半个钟头。现在,看一下你附近有超市吗?”
几秒后,那头传来小油菜的声音:“有的有的……姜姐,需要我帮你买什么吗?”
“帮我买双丝袜,长筒的,肤色。”
收起电话,友挚朝郁水湖方向走去。
因为要契合女人如水这一主题,公司选择了秀山的郁水湖作为广告拍摄地。
路上遇到一组正在值勤的义务巡查员,穿黑色制服,肩上戴红色袖标。
对比大多数游客的闲散,这些巡查员太过严肃,给人的感觉甚至刻板到近乎沉闷,友挚随意扫了一眼便失去继续打量的兴致。
收回目光,她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摄制现场,模特正在化妆,工作人员在调试机器。
有同事过来打招呼,友挚亦礼貌回了一句。
湖畔风大,在空旷处站久,人浑身凉透。尤其是此刻——及膝裙下光溜溜两截小腿,友挚不得不裹紧身上的风衣,刚想给小油菜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就见对方出现在视野里。
“姜姐,给。”一路跑来,小油菜气喘吁吁递上一只袋子。
“谢谢。”友挚接过,打开看了看,正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为了方便模特换装,公司特意在摄制现场临时搭起一个简易换衣间。小油菜指着那间简易房问友挚:“姜姐,需要我陪你去吗?”
友挚递给小油菜一包纸巾,示意她擦擦额角的汗:“不用,你休息一会吧。”
趁里面没人,友挚走进换衣间。
很快将丝袜穿好,又整理了一番后,她打开房门。
没有任何防备,迎头被人泼了一桶冷水,她整个人一哆嗦,从上到下湿透。
与此同时,鼻尖被人戳住:“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
那声音又尖又利,刮得人耳膜生疼。
友挚心中咯噔一下。
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她抬眼望去。
指着她鼻尖叫骂的是个年约三十七/八的胖女人。胖女人并非独行,她还带了几个帮手,都是女的,看上去年岁相近。大家来势汹汹,一副恨不能将友挚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打她!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贱货!”胖女人尖利的嗓音再次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友挚被她们团团围住。紧接着,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有人抓住她的头发使劲拖曳。
友挚抱头。
天旋地转间,好象有无数双手袭来,撕扯扭打着她。
这样大的动静,很快就聚集起围观的群众。
“你们都什么人呀?怎么随随便便就打人?”闻讯赶来的小油菜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她不管不顾冲到友挚身前,混乱中接连挨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