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友挚来到他面前。
落叶铺陈的地面,鞋子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声响。
石征掀起眼帘,嘴里闲闲叼着一根草茎。他看了友挚一眼,没有说话。
友挚学他的样子,背靠着树干席地坐下。
“你什么时候请我吃大盘鸡?”她问这话的时候是半点也不知道心虚。
石征咬着那根草茎斜她一眼:“你不是不喜欢吃鸡?”只字不提午间的那通电话其实是另有他事。
拿她的矛戳她的盾?友挚总不好说:嘿,我那是忽悠你呢。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说:“你要是真有心,请我吃什么不是吃?那没了鸡,它总还有鸭,有鹅!再不济,就是白灼菜心也成啊。”
石征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把草茎从嘴上拿开,夹到指间无意识的对搓着,然后扭过头来看她:“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对哦,为什么?被他这样一噎,友挚总算有了点心虚的意识。
可这意识转瞬就被她掐灭在襁褓里。她不紧不慢将皮球又踢了回去:“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那得问你自己啊!我怎么会知道?”
“呵……”石征低笑了一声,“姜小/姐……”
却被友挚打断:“我想听你叫我友挚!或者姜友挚。”
石征顿了下,不说话,低垂着视线看堆叠在脚边的枯叶。
大概是觉得她提的这个要求实在有够无聊,他都懒得给出回应。
动了动膝盖,他另换了一个姿势,半边身子对着她,“我听小李说,你捡到一只u盘?”
友挚怔了怔,点头:“对啊。”
石征解释:“那只u盘可能是我的。”
友挚瞥他一眼:“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u盘是你的?”
石征想了想,说:“那是一只启动盘,内容跟win7的系统安装有关。”
东西是友挚眼见着从他兜里掉下来的,自然错不了,可她就是不想那么轻易还给他。于是,睁着眼睛继续说瞎话:“哦,那我要回去看一看。我还不知道盘里有什么内容。”
石征问:“你现在身上没有带?”
友挚故作诧异道:“我随身带那个干吗?”
石征默。
下山前,友挚特意又和他强调了一遍:“等我电话!我回去看过了就给你打电话。”
石征:“……”
友挚以示安抚:“放心,如果确定了真是你的,我肯定会把东西还给你!”
石征:“……”
第十章
志愿者招募考核一过,友挚就将它全盘丢到脑后。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新品发布会的事。
说到底,她只是一名内/衣设计师,工作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得益于公司不久前刚刚举办过的那场vip酒会,为新品发布提前积攒了人气和热度,有了这样一个好开头,友挚的工作自然轻松不少。
可肖益却十分不满。
按照他的意思,友挚目前应该只专心于大奖赛的事,其他工作暂时先放一边,不能放的就交出去给别的同事来做。
友挚不愿意。这不是平白叫她招人恨吗?
公司谁手里不是一堆事?再说,凭什么就你能参加大奖赛,凭什么参加大奖赛就不用干活?这世上谁也不是傻瓜。
任何的吃苦耐劳,都有前提。
到这天傍晚收工,友挚终于空了下来。
摸出手机看时间,指尖一滑,却带出一条昨天收到的旧讯息。
讯息来自于红旗救援队,内容是恭喜她已经通过志愿者考核。当时她手头正忙,看完也没管就抛到了一边。
如今再见到这条讯息,友挚总算记起了u盘的事情来。
于是,她当即就给石征拨了一个电话。
半分钟后,那边才被接起。
不过,接电话的并非石征本人,而是一个陌生女人。
女人“喂”了声,就不再说话。
友挚以为自己打错,特意将手机拿到眼前又看了看,被呼叫人显示“801”
——用这组数字代替石征的名字是上次参加完2400米跑后,她从大米那儿得来的灵感。
友挚抓着手机不急不徐道:“请问,石征在吗?”
电话那头怔了下,似乎有些惊讶:“姜小/姐?是姜小/姐吗?”
见对方认识自己,友挚大感意外:“你是?”
“我是娜依啊。”电话那头的语调明显轻快起来,“你找石征哥吗?等一下哈,我帮你叫他。”
然后,隔着手机听筒,友挚模模糊糊听见娜依在那边一迭叫了好几声:“石征哥,石征哥……”
片刻后,娜依回道:“对不起啊姜小/姐,石征哥他刚从训练场回来,现在正在洗澡。”
洗澡?友挚不由联想到其他。
要说手机这种东西其实是极私人的物品,能够在洗澡的时候帮对方接电话,这本身就说明双方关系匪浅。
友挚“哦”了声,“在洗澡啊……”一面垂下眼皮,心中不知作何感想,“那我一会再给他打吧。”
就在她要挂电话前,娜依说了句:“姜小/姐,你找石征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很急的话,我帮你和他说。”
友挚轻轻笑了下:“不急,回头再说吧。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友挚去了趟洗手间,之后收拾一番便拎包离开了公司。
开车快到公寓的时候接到石征打来的电话,友挚装做不知,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戴上耳机:“你好,哪位?”
他低声道:“我是石征。”
友挚“哦”了下,然后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我听娜依说,你找我有事?”石征说。
“唔,是有件事找你。”好似刚刚才想起,友挚慢条斯理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你说一声,上次那个u盘,我已经确认过了,是你的没错。”
石征“恩”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他也没个下文,友挚只能顺着往下说:“那你看,我什么时候把东西给你啊?”
石征说:“不急,下周上课的时候你带过来给我。”
“下周上课?”友挚有些摸不着头脑。上什么课?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看微信通知。”石征没有详说,只叫她等救援队通知。
友挚心想八成是跟志愿者招募有关,便没有再往下问。
眼见那头有了挂电话的意思,友挚忙喊了声:“诶,等等……”忽又停住不说,扭捏了几秒,她故做不经意,问他,“你不着急装系统啊?”
石征道:“我已经装好了。”
就说他怎么沉得住气,几天过去也不见他打电话来问u盘的事,却原来是另有准备。好在友挚也不是真的关心他没了u盘要怎么装系统,然后系统装的怎样……诸如之类的问题。
她真正关心的只有一点:这东西,他到底还要不要了?
友挚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隔了有几秒,石征回答:“在队里。”
他说的模糊,大概是不想和她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