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我,柠儿!”
直到最后一片羽化消失,我的怀里彻底空了。
“柠儿!!!”
她的声音还未飘远,却成了最后的遗言:“刈儿,我爱你。”
空气中风的力道有些加剧,把树上的花瓣都吹了下来,洋洋洒洒好像下了场花瓣雨。
天气格外晴朗,空气中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幽香。
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一时间恍惚无神。
雾灵小心的搭上一只手在我肩膀:“姐,你……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恍惚了半晌,茫然地看向他:“我为什么要哭?”
“猫丫头她……”他忽然不说了,停顿了一会轻捏住我的肩,“……节哀顺变。”
“说什么节哀顺变,柠儿她又没有死,不准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嗔怒道。
雾灵蹲下身,一脸错愕的看着我,“姐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柠儿她……”说到这我想起什么,抬头四下看去,“哎?柠儿呢?她怎么还不来找我?算了,我去找她,你没事就先回去吧。”
说罢我起身就往回走。
雾灵还在身后叫我:“姐!”
“都说了你先回去吧,别打扰我。”我不耐烦的挥手,抬头看到了酆都大帝。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语气却是温和一些:“小刈,游戏结束了,跟我回去吧。”
“什么游戏结束了,”我不悦,“我什么时候和你玩游戏了,我不是要你不要管我的事情么。”
“我是你的生父,怎么可能不管你,”他理所当然,“别再任性了,随我回去,现在没有谁会为难你了。”
“我觉得你还是继续看着我自生自灭比较好,”我冷声讥讽,“千百年没有你的管辖我一样过得挺好,请你回去继续安稳的做你的酆都大帝,我只想和柠儿平静过完我们剩余的时间。”
“剩余的时间,”酆都大帝重复一遍轻讽道,“剩余的时间只有你自己了,别忘了你还有另一个称呼,天煞孤星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一句话扔出来,感觉空落落的。
“柠丫头只是你生活中的一个过客,现在她不在了,你还是孤身一个,已成事实,你不想承认也是事实。”他的话总是那么不中听,“你疯闹这一场,六界给你的牺牲品多的数不胜数,你也该收敛收敛,还想再次把冥珑也杀了么。”
“我叫雾灵。”雾灵不满纠正道。
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恍然回神,扫视了眼四周,怅然若失。
“现在告诉你我与小冥达成的协议也无妨,”北太帝君接着说,“她知道你与欧柠终没有善果,所以她只求我能保你平安,这样她做什么都值得,但我清楚你是什么脾性,只怕小冥是要失望了,”接着他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你肯听我这次,结局或者不至于太糟。”
我低头看了一眼,看见地上有一把熟悉的红色短戟,遂将它捡起,然而刚碰到它,它就如灰烬一样沙化了,顿时胸口一窒,难受到无以复加。
“刈儿,我对不起你,但如果能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缠着你,缠得再久一点……刈儿,我要走了,你不要怪我……”
我如大梦初醒,一下子就找到了难受的根源:欧柠她刚刚灵灭了,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走火入魔害了她,以后的每一天都不再有她的陪伴了;
而到了最后一刻她还在为我考虑。
我却依然这么任性,甚至差点忘记了她的死讯。
北太帝君说得对,我一直都在任性,为了我自认为所谓的正确选择,赔进去了太多的生命,可依然没有保住最初的初衷。
欧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乐趣与意义,没有了欧柠,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北太帝君了然的神态我惨然一笑:“你说得对,我一直任性,所以实际上,你才是真正的赢家,但是我,还想再任性一次,你知道我从不会听你的……”
这才是我的报应,我的能力足以让天地颤抖,众生畏惧,我可以拥有一切,却唯独失去了她。
酸胀湿润了许久的眼眶终于压抑不住,一滴苦涩而绝望的泪水,溢眶而出,视线为之模糊。
“切忌绝望之泪。”
这滴滚烫的液体似乎足以把皮肤烧个洞,体内却如开启了黑洞的寒冰地窖,飕飕的卷着冷风,不停地往里面吸着什么,而周身表面的皮肤也能清楚的感觉到灵能流的流动;
不一会体内的寒风又变成了热流,液体都被灼烧一般的蒸发,再后来,两种煎熬同时进行,所有的水分都被挥发,灵能流又被源源不断的吸食,皮肤薄而皱的像层纸,不用照镜子我也能清楚的想象到自己现在的这个鬼样子,周身营养都被吸食得一干二净,就像当初的葛誊一样的下场,风一吹来好似风卷残叶,轻易就能将我刮倒。
这都是我自找的。
倒地的一瞬间我听到雾灵的惊叫。
虽然他一直以来对我都有非分之想,虽然我也很讨厌他,但他也是执念很深的主,我只庆幸一点:没有杀了他。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暗,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只看到了北太帝君走过来的双脚,以及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你为何总是不肯听我的……”
是啊,我从来都是不愿受别人掌控的。
大概睡得太久了,头有点昏昏沉沉,睁开眼时,全身都是酸软无力的,身上莫名的发烫;
还没搞清楚现处的状况,耳边就传来了敲门声,我坐起身,扫了眼四周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可是看到这熟悉的房间布局时我傻眼了:这不是方刈的家么!
不对啊,我记得方刈的这套房子在三百年前就被我失手毁掉了,然后我都是住在欧柠那里……
不对!我不是被天然灵石反噬了么,在我流下绝望之泪后……
那我现在怎么又会待在这个寄宿者的房子里的?
时空流禁术?不对,只有欧柠才会用时空流禁术,但是她已经……灵灭了,而且即便我的灵魂不死,我的真身已经彻底毁了,时空禁术只能暂时缓冲,起不到根本作用。
我正混乱着,敲门声也停止了,没过一会手机又响了,我找到手机疑惑的接通,却听到那头传来欧柠的声音:“为什么躲我?”
诶??什么情况??她不是已经……
我不是在做梦吧。
“说话,”她的声音再度响起,“干嘛躲着我?”
“没有啊。”我现在巴不得马上见到她呢。
“你现在在哪?”
“在……家?”这么回答应该没错吧。
“怎么不开门?”
“我……刚睡醒。”
那边电话就挂了。
我还有些云里雾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电话里的那个,真的是欧柠么。
我看到床头柜上的日历,日期标在某月某日……三百年前?!
吓得我连忙拿起了日历反复查看,赫然发现一件事:这个日期,居然是三百年前我发烧致左耳“失聪”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正是欧柠与还是方刈身份的我告白后大概过了半年的时间。
我滴个乖乖,不会真用了时间禁术吧?所以说欧柠根本没死?
怎么可能呢。
可是我这全身滚烫无力是什么情况,就算利用时空流,这发烧也不用还原的这么相似吧。
我拿起了镜子看了看,果然是方刈的身体,我记得方刈的肉身在我真身转换时毁掉了,所以即便退一万步讲,方刈的身体在这个时候还未被毁,那也听不了太长时间了。
这个时候忽然身后一阵凉风吹过,我被从身后拥住了:“小刈~”
我转过身,是欧柠没错,但她现在还是短头发。
好像阔别许久一样,我情不自禁的抱住她:“柠儿!”
她有些惊讶:“怎么了,突然这么亲热,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有什么不适应,我之前不都一直这么叫你的么。”
“没有啊,之前你都是叫我全名的,从没这么肉麻的叫过我,不过我还挺惊喜的……”
我一怔:“没有……么?”
“确实没有,”她确认道,转而又满意道,“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小刈对我的态度又近一步了呢?”
我手心一紧:“你叫我什么?”
她闻言一愣:“小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着她上下摸了摸我的身子,惊讶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没有回话,而是在想种种细节,
她叫我小刈而不是刈儿,刈儿是在我回到易夫人那个身份时期时她才改的称呼,如果是时空流回到了过去,她是不会这么“生疏”的,再者,她现在是短头发不是长发,她的长发也是在见过两年未见的流萤后头发才变长的;
另外我清楚地感觉到了我的心跳声,这也是时空流不能复原的,所以说我的心脏至始至终都在我的胸腔里好好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