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语气貌似还挺羡慕我?”
“有点,”他讪讪一笑,“你好像谁都不怕。”
“天煞灾星又怎样,人人得而诛之,”我自嘲一句,“这不还是被你们抓来了。”
他又是讪讪一笑:“你和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正常,谁会认为天煞灾星是个女子。”我不意外。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侍卫实际上并不是你的对手,像现在更是只剩我一个,你居然不想着逃跑。”他颇感意外。
“这不是有个金锁链么。”我附和一句。
“堂堂的天煞灾星会被区区一个金锁铐困住么……”他好似想到什么,忽的大惊失色道,“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阴谋……他脑子倒也不算笨。
我唇角带笑:“你也觉得我是罪恶滔天?”
他眼神茫然了一瞬,继而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都这么说,我只是不理解,如果你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滥杀无辜,动机是什么?”
“滥杀无辜?”我闻言自嘲一笑,“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被欺负罢了。”
他难以置信:“那你这理由太牵强了,你这么厉害谁会欺负你啊。”
这时候那个神族回来了,看了我们一眼:“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瞎聊两句。”后者敷衍回道。
那个神族嗤笑一声:“你们也能聊到一起去?”
没再说废话,我们继续走,前者忽然转过身,抬手一挥,我的眼前就一片黑了。
“怎么回事。” 我问。
“不该看的不看。”他简单回道。
我被他们拉扯着前进,眼前被挡住是看不到什么,但是还能听到声音,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刮蹭着,稍远些还能隐隐听见痛苦的□□声。
我不禁皱眉,这浓雾之下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
又走了一段,眼前的光线明亮了些,然后眼前的遮挡物拿下来了,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大殿中央的站台里,四周比较空旷,远一点的四周坐着几个身着白袍的神者,处中间位置的是一个头发胡子都全白的看上去面善的老头,结合他周身的气息与他的神态能看出他的道行很高,远远高出其他神者;
而他的面相看上去好似有些面熟,似乎在哪看过。
不等我回过神,他的声音已经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回声传来:“冥刈,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么。”
这还用问么,自然是“犯罪”了,你们作为正义的一方决定要裁决我了。
我哼笑一声,纠正道:“我不叫冥刈,只单名一个刈字,冥是我的双生灵,现在她不在这里,我做的事情也与她无关。”
“既然是双胞胎,为什么只起一个名字。”一个神者问道。
“不是双胞胎,是双生灵。”我再度纠正。
“双生灵?”闻者面面相觑了一会,有些明白了,又道,“双生灵又为何会分开?”
“只是双生灵罢了,为何不能分开。”我反问。
“作为幽魂在六界飘荡不了多久……”
“我们有寄宿体。”我回道,不想他们在不相关的事上浪费时间,我单刀直入,“六界中那些暴毙的角色都是我的杰作,你也不用说些其他没用的,咱们就利落点,你们准备怎么裁决我,快下定论吧。”
“看这样子你很清楚你自己会有什么下场,那你为何还要闹这么一场呢,六界中伤不说,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大开杀戒的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之前关于天煞灾星的传闻我们有所耳闻,但也就认为是个传闻而已,结果你就冒了出来,说实话到现在我们还在考量这个天煞灾星的说法是不是真的靠谱,你在这个时候出头,是为验证天煞灾星真的存在,还是假借着这个名完成你的狼子野心?”
“说那些废话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那个耐心和他们家长里短,“我生性如此,既然你们给了我这个称号,那我就得对得起这个称号,我做事不需要什么理由,全看心情,他们惹到我也好,我看他们不顺眼也罢,总之我想杀了他们,就杀了,哪需要什么借口。”
天煞灾星不就该如此么,呵。
他们怔怔然了一会,半晌说道,“照你这么说,你现在站在这里也全是看你心情,不然你也可能杀了我们的侍卫逃脱是么。”
“是吧。”我随口回道。
“那你为何不逃走?”他又问。
“就算我现在逃了,你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啊,”我邪然一笑,“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胡子老头一愣,随即神色一凛:“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抬起头睨了他们一眼,“该怎么判你说了算。”
反正我也不从。
他们面色狐疑,盯了我一会,又面面相觑了一会,低下头开始翻阅自己手里的文案。
“据口供记载和案发现场的提取物,以及六界代表联名上诉的材料来看,你手头上有上千条命案,死法都极其残忍,不见全尸,按照无界法律例第三百二十条,三百七十五条及第五百三十二条法规,现判决结果如下,剥夺罪犯冥刈……”
“是刈。”我再度纠正。
“……剥夺罪犯刈的神籍以及终生轮回权利,判以极刑,烙魂斩。”他语气肃穆的宣读出裁决结果,沉重的合上文案,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道,“这是我裁决这么多次案件以来最迅速的一回,你喜欢直来直去我也不委婉了,废话不多说,无界法庭向来以效率快著称,即时宣判即时处决,现在就由侍卫直接带你下到刑场,走了这一遭,天煞灾星,我们便不会再见了。”说完他们就起身要走。
“对啊,再也不见。”我阴阴笑着,忽而眼神转为猩红,手间一松,那套号称无坚不摧的金锁铐当即被一股无根火烤的通红,不多时就有了融化之意,双手一挣随即摆脱了束缚,紧接着寒宵剑出鞘,泛着淡紫色的寒光直逼白胡子老头而去。
老头早有准备,回身一挥手,一片气浪排山倒海奔腾而来,我回手还击,一道气流横撑一片,两股力量相撞,更大的气浪喷薄而出,直吹的旁边的神者的头发胡须也一并飘起,脸色被气浪熏的五彩缤纷。
这一击打成平手,其他神者见状也加入进来,不多时一张天罗地网由天砸下,我寒宵剑收,刈灵剑出,直接将天罗地网戳了个窟窿,但没过一会,天罗地网又恢复原样,将我层层裹住,越挣扎缠得越紧,虽然刈灵剑从中破开,但转眼又严丝合缝了。
我欲用灵能挣开,忽感炸裂般痉挛的疼痛由胸腔蔓延开来,当即全身无力,右臂更是失去了知觉,顿时瘫倒在地。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将你控制住了,”白胡子老头有几分意外,“天煞灾星就这么点能力?还是说你在耍什么计谋?”
随即他使了眼色示意侍卫将我拉起,不想还没碰到我,外面纠缠包裹的天罗地网忽然一层层的融开化去,我睁开眼,眼里是一片金色,胸腔依然是一片炸裂般的疼,心脏好似要跳出来一样,我扯开衣领,就见两条醒目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胸前,在心脏的位置交合且戛然而止,然后就呈深入的姿态,心脏的位置多出一个红点,又晕染了两分。
那般炸裂的疼痛就是我擅用灵能得来的报应么。
我的视线里一片金色,看他们的脸色,全身都是黄蒙蒙的;
他们的神色是诧异的,想拉我起来却不敢妄动。
这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无界法庭的法官该换换了。
我站起身,全身已经没有知觉了,看着散着金光的自己我也是很迷惑,但现在不是迷惑的时候,猛然一抬手,一股金光飘进对面白胡子老头的身体里,待光芒全数钻进他的身体后,突然就燃起了一把火,从里到外的把他烧成了个火人。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白胡子老头的胡子与头发都变成了火球,他还故作镇定的想要扑灭这股诡异之火,但结果是失败的,僵持了一分钟左右,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副森森骸骨,又过了一会,连骸骨也一并风烟化了。
其他神者傻了眼,但很快定下神,当即挥戈相向,一时间各种颜色的灵能流纷纷砸了过来。
此刻我没有任何痛觉,忽然有一股凉意,从心脏开始,一点点蔓延全身,炸裂般的疼痛没有了,接踵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还有忽然而至的沉重感,我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待我醒来时,视线里是通天的红色火光和暗无天日的牢狱景象,不远处板正的站着几个侍卫兵。
这是一个刑具俱全的大规模刑场,对面就是一个铁制得十字刑具架,上面绑着一个蓬头垢面十分狼狈的族类,由于气息太弱我分不清他属于哪一类。
而我自己也被固定在一个巨大的火刑柱上,全身捆得像个粽子。这根火刑柱经过长久的神火历练,温度对它没有影响的,
而此刻我身上的金光已经散去,身上已经没有不适的感觉,只是乏力的很,动用灵能费力的很,我只能先尽可能的恢复体力。
最大的不同就是胸腔里的那份沉重感不见了,相反只觉得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什么东西。
“醒了?”眼前出现一张狠厉的面孔,来者一身杀气,一身怪异的装备让我想到了来自地狱的屠夫;
他手里拿着一颗心脏形状的石头,掂量了两下,语气有一丝玩味的看着我:“果然还是石头更有分量些,怪不得你这么铁石心肠,原来心脏是石头做的……”
我一怔,随即看向胸口,衣领大敞,胸前倒是没有什么伤痕,但是里面空荡荡的感觉更加明显。
他拿的……是我的心脏?可为什么是石头?
“把一块石头放在身体里多沉重啊,也没什么用,既然都吐出来了,也没有放回去的必要了,”对方一脸横肉,怎么看都是个屠夫样子,“我就帮你处理了,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石头留着也没用了。”
话音刚落,那块石头瞬间被捏得粉碎。
我却没什么感觉。
他见我没有表情,戏谑心起:“怎么,你不相信?那我就给你看看。”随即他拿过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小屏幕,点了两下放在我眼前,视频里出现了我昏迷后的景象:我被架到这刑场来,刚到这忽然身形一震,挣开两个侍卫,表情极度痛苦的样子,忽然一只手猛然插到胸膛里去,从里面掏出已经石化了的心脏扔到地上,随后伤口复原,而我也再度倒在地上。
整个过程都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完成的,看得他们目瞪口呆,也看得我目瞪口呆。
那块石头真的是我的心脏。
“看清楚了,这是你自己扔掉不要的,别怪在我头上。”他撇清关系,随即又道,“执行了数不清多少次的刑罚,见过各种各样的罪犯,像你这样把心脏丢了的还是第一次碰到,不过为什么你的心脏是石头呢?”
我前后联想了一下,最后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天然灵石和刈灵剑的力量相撞导致的结果。
但是它们的力量不相容,只怕我这副身子都要毁了,怎会只是心脏石化呢……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它们的力量相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