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震绕过婉瑶刚欲追上前去,被怜儿挡住了去路,“达将军是来收粮的?给你便是,莫要惊动了我们府上的夫人,夫人正怀着身子呢,达将军您是明白人,别让奴婢难做。”
达奚震皱着眉头,眼睛直视着婉瑶,不明所以,那人明明是婉夫人,怎么还说是这府上的夫人?好似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怜儿这般挡着不想他知道,他也不好再问,拿了粮食才出了院子。
婉瑶大抵是刚刚走的急了,这会儿有些抻着了肚子,疼的厉害,额头满是虚汗,怜儿进屋时吓了一跳。
婉瑶强忍着疼痛,虚弱的道:“怜儿,我怕是,怕是要生了。”
怜儿惊的一哆嗦,这才九个月,还没到日子呢,坏了,怕是要早产啊,“阿姐你别急,我去长安叫浮生过来。”
陌依更是请来了产婆随时候着,若是单纯的早产还好,怜儿就怕是婉瑶的身子太弱,这会儿又动了胎气,要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所以,必须得请浮生过来。
浮生亦是告诉婉瑶,她这几个月都不会出门走访,直至她生产之后。
婉瑶躺在床上,疼的直咬着牙龈,头上的汗如豆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而落。
身侧的产婆突然惊呼一声,“坏了坏了,羊水破了,快去准备热水,这是要生了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魔童诞生
浮生赶到的时候婉瑶已经诞下了位小皇子,对,只诞下了一位。
肚子里另外一个怎么也出不来,婉瑶早已精疲力尽,整个人晕死了过去,产婆急的直呼,却又不知所措。这孩子若是再不生,怕是要被憋死了。
浮生当机立断,开膛破肚,决定帮婉瑶取出孩子,不然以现在的情况,大人孩子都是保不住的。
她是不会让婉瑶有事儿的。
沈格然刚刚踏进家门,便听见婴儿的哭声,强劲有力,哭声震天。
怜儿与陌依更是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直往屋子里面送,端进去的是清水,端出来的却是血水。
沈格然又惊又喜,惊的是孩子终于生出来了。瞧这架势,又觉得不妙。他扔下手中的东西一溜烟的跑进了屋子,却被怜儿挡住了去路,怜儿忙的焦头烂额,语速更是比平时快,“沈公子现在不能进去,阿姐还没有生产完呢,快帮忙再烧些热水,热水已经不够了。”
沈格然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没生产完?”
“哎呀,阿姐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您快别捣乱了,我没时间跟您解释了。”怜儿说完又转身进了屋子。
没过半个时辰,一位肤白如雪的小公主诞生了,怜儿乐的合不拢嘴,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哄着孩子。
沈格然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了进去。婉瑶脸色惨白,安静的躺在那,没有一丝生气,他顿时慌了神,结巴的问道:“婉、婉瑶没事吧?”
浮生眼皮子不抬一下,额上布满了密汗,稳稳的道:“沈公子还是先出去的好,这毕竟是婉夫人的产房,您这么冒失失的闯进来,一是不合乎情理,坏个规矩,二是,这也不吉利。”
沈格然不但没有走,反而坐在了床边,他矮下身子紧握着婉瑶的玉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双目含情,“从今天起,婉瑶就是我的女人了,她的孩子亦是我的孩子,既是我的女人,那我陪着她生产没什么不合乎情理,我更是不怕不吉利。”
我的一生都是不吉利的,除了遇见婉瑶。
浮生也不再言语,她专心致志的为婉瑶缝着伤口,直至天黑的时候才累的虚脱的出了房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晃悠悠的睡了过去。
她是真的累坏了。
婉瑶整整昏迷了三日才醒过来,沈格然始终守在她左右未曾离开,三日里滴水未进。
怜儿与陌依可是忙坏了,两人何时照顾过刚出生的婴儿啊,这回一人抱着一个,小皇子和小公主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一个哭,另一个也跟着哭,一个拉了,另一个百分百的也拉了,默契十足,怜儿与陌依俩人忙的焦头烂额。
婉瑶又一直昏迷着,孩子没有奶水,浮生便是满村子的找奶婆,还要实时观察着婉瑶的情况。
这几日过的犹如几年一样漫长,怜儿与陌依根本一刻也不得闲,有一次,怜儿竟然抱着小公主睡着了,靠在门框上,小公主瞪着双大眼睛咧着嘴笑,像是孩子恶作剧一样,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吓的怜儿惊呼尖叫,这个小恶魔公主竟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惹的怜儿是哭笑不得。
婉瑶醒来后,看着熬红了双眼的沈格然,心底突然有一丝难过,又觉得有一丝幸福。
“你一直守在这?”
沈格然疲惫的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没,刚刚过来,你感觉怎么样?”
婉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有气无力的道:“卸了货,身子轻了,但是肚子好痛。”
沈格然突然笑了起来,咧起嘴,笑的阳光开朗,肆意盎然,他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活了过来,这十年间,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必背负民族的存亡与光复,不必机关算尽,可以大声欢笑。
沈格然弯身抓起婉瑶的手腕低头一吻,目光灼灼,似要将婉瑶融化一般,“婉瑶,未来的路还有好长,我想陪你一起走!”
婉瑶徒然一愣,半响,才抿嘴笑笑,“沈公子,余生很长,路上结伴的人会有很多,我会在、怜儿会在、陌依也会在......”
沈格然低头笑笑,不再继续话题,他不想逼迫婉瑶答应他什么,有一天,她若是想通了,觉得他沈格然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那她自然会愿意靠近他。
婉瑶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养好了伤口。许是她身子太弱的事儿,奶水不足,根本无法喂养两个孩子,只好去长安找了位奶娘来。
小皇子与小公主鬼机灵着,虽不是足月生产,身子有瘦小了些,但是这几个月喂养的很好,长的也很快,婉瑶很是欣慰,又常常抓狂,两个鬼机灵,常常惹的婉瑶似个疯子一样狂喊:“谁家的死孩子,快拿走快拿走,老娘不要了......”
婉瑶素来是个起名废,这一次更是不例外,怜儿商量着沈格然,叫他最好还是找个有水准的先生来帮帮忙,依据小皇子与小公主的生辰运势,取个吉利又不失大气的名字,可婉瑶倔强的很,硬是不允,还振振有词的道:“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取名字?”
可就算是婉瑶起,至少该用心点吧?
小皇子小名叫丸子,小公主小名叫鸽子,原因就是,婉瑶临生产前,心心念念的还是酒酿丸子跟烤乳鸽......也真是没谁了。
至于大名,没有......大家很是默契的谁也不问,或许婉瑶心中已有了名字也说不准呢!
汾州的混乱之战整整持续了四年才告一段落。
宇文邕自御驾亲征后,将士们士气大振,连连夺回了两座城池,打的齐军节节败退,齐军被逼退回了黄河以东。可北周粮草不足,齐军不进不退,驻守原地,北周亦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么拖下去早晚是要被拖垮,想必齐军也是正有此意,所以宇文邕与宇文护宇文宪商量过后,决定主动出击,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硬碰硬的又没有太多胜算,若是能从右后方相夹击,将齐国部分精力引过去,想必会更有胜算,可大部队稍有调动,难免不会引起齐军的注意,宇文邕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带精锐骑兵二十人声东击西,任是谁也不会想到,宇文邕胆仅带二十人突袭齐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其乐融融
人生若天地之间,忽而忽已,如白驹过隙。年难留,时易损。转眼间,丸子与鸽子都已四岁了。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整日里,天气都是阴沉沉的,很少见得到阳光。
这一日更是冷的出奇,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廊下石塔中的烛灯被风吹的忽闪忽闪,屋内烧了三个大火炉子还是冷的很。丸子与鸽子睡在一张床上,婉瑶穿了件枚红色的夹袄坐在床边守其左右,看着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脸上不自觉的绽放起笑容。
沈格然一走已是半年有余,偶尔会有几封书信,都是陌依代读,道是他如今在北齐境内,平安康健,等这单子生意做完之后便会回来陪她们娘三一起过新年,要她勿念。话语中,也常常会透出些一些思念的话语。婉瑶总是笑笑,置之不理,亦是从不回信。
院中的护卫三五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负责护着婉瑶母子平安的,所以沈格然倒也放心。
不过这样倒是给了婉瑶机会,拜了几人为师,非要自己学习本事,省得日后成了拖油瓶。
几人受宠若惊,师傅倒是不敢当,不过功夫还是可以教的。婉瑶本就聪明,更是有舞蹈功底,身子骨软,学起来也比别人快的很,有时还能跟他们过上十几招,混乱中,足以够保命了。
浮生倒是常常来,总会给丸子和鸽子带来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应儿,所以鸽子与丸子是格外的喜欢浮生阿姨,看着两个小鬼头年纪不大,很是会讨好浮生,喜欢的东西从来不直接开口要,转着弯的说着隔壁谁家的孩子有了什么,亦或是听怜儿与陌依阿姨说过什么东西好吃,浮生心如明镜,总是抿嘴笑着应下,隔几天再来时,再带过来。
每每俩人淘气,气哭了邻里家的小朋友,家长找上门的时候,婉瑶撸起袖子一点也不含糊的就要朝着俩人的屁股上招呼,这时他俩保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人抱着婉瑶的一条腿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左一句错了,右一句再也不敢了,再有脾气的人也没了脾气。
有一次,正巧沈格然从外回来,风尘仆仆的,本是疲惫不堪,可见着这俩孩子这般机灵,顿时来了精神,双手叠加,倚在一边的门框上较有兴致的看着婉瑶跟村东头的老牛家三姐陪着不是,最后还是沈格然掏出了一锭银子才解决了此事。
那一次最为严重,那还是夏天的时候,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玩儿过家家,丸子当爸爸,鸽子当妈妈,非要牛三姐家的小润田叫他们爹娘,叫就叫吧,还非要小润田去端一盆水来替他们洗脚,还振振有词的道:“我娘就总让我们端水给她洗脚。”
婉瑶当时听说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天地良心,她也只做了一次,还不是因为她刚打完水后,俩个小鬼头在地上嬉戏,不小心弄翻了盆子,婉瑶这才惩罚他们再去打一盆水来。丸子这孩子端是端来了,还往里面放了几条蚯蚓,婉瑶正看着一本简画看的上心呢,哪里注意了?直接将脚塞了进去,直到感觉有东西在她脚上爬的时候,这才看见,吓的整个人蹦了起来。
若不是怜儿与陌依护着,婉瑶非要打到他屁股开花不可。
小润田端的是家里院中大缸里存的雨水,水凉的很,鸽子被冰到后,小脸儿微变,什么也没说的站起身子趿上鞋子,上去就给了小润田一脚,正好踢在了小润田的牛牛上,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牛三姐气急了,这才找上家门,扬言道,若是他家小润田的牛牛坏死了,便要将丸子过继到他家,鸽子更是要给小润田做媳妇。
这两个小鬼头见事情闹大了,更是吓的不敢回家,还是怜儿与陌依好说歹说才哄了回来,不然他俩就要离家出走,去找他爹沈格然去了。
牛三姐走后,沈格然一手抱起一个,将丸子与鸽子抱在怀里,先是好生教育了一番,见俩人确实知道错了,这才又从行李里掏出了好些稀奇的玩应儿。
婉瑶懒得看他们三人,一唱一和的,足以气死人,索性躲回了房内。
这一次,沈格然未曾提前打招呼,忽然回了家,到家里已是夜半时分。他在火炉旁烤了很久,直至身上再无一丝凉气,这才悄悄的推开了婉瑶的房门。
沈格然神色疲惫,却也挡不住双眸中的浓浓深情,他立在她床前好一会儿,借着窗外微微月光看着熟睡的婉瑶,嘴角染笑。
这样安静的生活对于沈格然来说是种奢侈,有些事情一但做了选择,就再无退路可言了。
第二日一早,婉瑶还在睡梦中便被门外的嬉闹声吵醒。
丸子与鸽子吊在沈格然的脖子上,一口一句爹爹,叫的无比开心。
婉瑶曾几次强调,要他俩喊叫干爹,可沈格然常常拿些好吃的做贿赂,所以,只要是婉瑶不发飙的情况下,丸子与鸽子照旧的喊着沈格然爹爹,叫的比亲爹都甜。
婉瑶睡眼惺忪的起了床,推门见是沈格然,徒然一愣,声音是刚睡醒时的轻哑,带着十足的诱惑,她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上一次写信来不是还说至少要几个月么?”
沈格然盯着她看,嘴角弯弯,浓情满满,“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
婉瑶对于沈格然的这一句“想你了”早已产生了免疫力,不以为然。倒是忙着摆碗筷的怜儿与陌依对视抿嘴笑了笑。
俩人曾几次劝说婉瑶,道是沈公子相貌出众,对她和丸子鸽子又是出奇的好,更重要的是,沈格然从不在乎婉瑶是否嫁过人,这样的人,可以放心的托付终身了,既然已经逃出了皇宫,决定和过去告别,那就该开始新的人生。嫁人,沈格然是不二人选。
婉瑶每每都能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她很感激沈格然,感激他的收留,感激他的不强迫,感激他的默默付出与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