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刚出门没几步,就瞧见太子与二皇子由萧氏跟萧瑟陪着,两个孩子正朝着她这处走来。皇后与冯姬坐在院中树下的绣墩上,正欢喜的瞧着两个孩子。
婉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本想上前逗一逗,却想起上次在三皇子那吃亏的事儿,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朝着皇后的方向走去。
太子本还好好的拉着二皇子的手,哪想突然癫狂起来,一把将二皇子推到在地,又欲上前踢踹。萧氏吓的连忙拉住太子,哪想他年纪不大,力气却是出奇的大,回身一脚,正好踢中萧氏小腿,萧氏毫无防备的摔了下去。
婉瑶见状,连忙上前欲拉开太子,谁成想太子竟转了方向,直奔婉瑶而来,婉瑶哪里会任由着他咬,随手一甩,不想太子竟软哒哒的没有一点力气,直接摔倒在地。
身后的皇后娘娘与冯夫人急了,敛着裙摆朝这般急奔而来。
太子更是嘤嘤的哭了起来,婉瑶觉得有些抱歉,又上前几步,欲将太子扶起来,谁料手刚伸出去,却被太子一把拉住,用力的往回一拽,婉瑶根本没有防备,重心不稳,竟直直摔了下来。皇后娘娘突然停止脚步,吓的一声惊呼,婉瑶若真摔了下去,想必肯定会压坏了太子。
婉瑶亦即料到了这一点,她来不及思考,直接伸手推开太子,将他狠狠的推向了一边,撞在了树干之上,自己则是四仰八叉的摔了下来,肚子先着了地,扑通一声。
远处的陌依惊呼尖叫,狂奔而来,连忙跪在地上扶起婉瑶,只见婉瑶皱紧了眉头,额头布满了密汗,陌依当下惊了,这肯定是动了胎气,又不敢大声张扬,怕被人家知晓,只能先扶起婉瑶带她回了寝宫。
这边还没走几步,那边就传来皇后娘娘的哭声,太子殿下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二皇子摔那一跤更是碰到了额头,鲜血淋漓,锦墨居内乱成了一团。
宇文邕得到消息时,正在御书房与宇文宪合计着如何诱惑宇文护离开长安,伏兵埋伏行刺他的事儿,俩人俱是一惊,连忙起身去了永庆宫。
婉瑶正由陌依搀扶着立在门口处,她佝偻着背脊,显然很是不舒服。床边是皇后娘娘,凄凄惨惨的哭着,太子刚刚被喂了颗天仙丹,暂时是保住了性命,人却陷入了深度昏迷。
二皇子的额头刚刚被包扎过,好在伤口不深,怕是要落疤,这会儿在闵月殿歇着呢。
宇文邕匆匆而至,余光撇了眼婉瑶,直奔着床边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小产
宇文宪紧随其后,他见着婉瑶情况不大对劲儿,没有上前,停在她身边,关心道:“怎么了?可是有不舒服?刚刚有没有受伤?”
陌依刚要回话,被婉瑶制止住,她强忍着道:“没事儿,你快去看看太子吧?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些。”
宇文宪没有动弹,心疼的看着她,见她强装轻松,却浑身的重力都压在了陌依身上,疼的更是直不起腰来,手指紧紧的抓住陌依不放,心想她肯定是疼的厉害,不然绝不会如此。
皇后见皇上来了,忙拿着娟帕掩了泪,回头责怪的看了眼婉瑶,道:“是臣妾的错,没有看管好太子,让他又受了伤。”
婉瑶垂了垂眼帘,自责的很,是她太过大意,还是着了冯夫人的道,想她三番五次的来定是没有好意。明知道太子有病在身,还劝说着皇后娘娘带着太子过来,主意肯定是打在此处,却光顾着自己的肚子,忘了孩子这茬。
朝堂之上,太子之位依旧,她肯定会另寻法子,之前听浮生说过,蛊虫受人控制,不到噬入骨髓之时,是要不了人命的,更是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儿,所以只要看管的好,太子殿下一时半刻还并无大碍,。
只不过,怀孕之事,应该是她意料之外,这比争夺太子之位更为棘手,因为冯姬亦知道,若是婉瑶有了孩子,必是将来的储君,所以她才狗急了跳墙,拿太子做赌注搏上一搏。
正好二皇子也受了伤,帮她洗脱了嫌疑,真真是一招好棋,一石三鸟。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弄掉我的孩子么?其实你完全可以等一等,万一若是我自己幡然醒悟,不想要了,哪还需你动手?
婉瑶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下体有血溢出,顺着她的大腿,温热的流了出来。
宇文宪见此,也顾不得她倔强,直接拉着她便往外走,道:“你虚弱的都站不起身来,还说没事儿,走,我送你回去,陌依,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你家夫人瞧瞧,快去。”
陌依站在身后急的直跺脚,不知所错,她不能去请太医,怀孕这事儿得瞒住了才行,哪里还敢让太医院的人知道?可她家夫人明显是撑不住了,这该怎么办是好?
宇文邕闻声转回了身,只见婉瑶踏出门口的一抹幽兰倩影,背脊略有佝偻。
陌依求救似的看了眼宇文邕,他突然心头一震,婉瑶定是受了伤,她还怀着身子呢,立刻明白了陌依的担忧,忙让她去请了单太医去锦墨居,陌依得令,委身福礼后,敛着裙摆就往外跑。
有皇上在就不怕了。
婉瑶身体虚的很,浮生为何在她初初怀孕就开了那么多的安胎药?原因之一就是她体内之前的寒毒之症,并没有完全根除,加上她体寒,本就容易滑胎小产,所以才会格外的小心。
宇文宪见她疼的走不动路,不管不顾的直接将她把横抱起,哪想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便被宇文邕拦空截了过来。她抱过婉瑶大步流星朝锦墨居走去,步履如飞,宇文宪徒然一愣,苦涩的摇了摇头,笑了笑,紧随其后。
只要她没事儿就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婉瑶疼的实在支撑不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竟晕死了过去。
怜儿在锦墨居门口候着,焦急的直转着圈圈,不过是煎个药的功夫,怎么又闹出了事儿?这个冯夫人真是个煞星,她一来,准没好事儿。
远远的,见宇文邕抱着婉瑶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婉瑶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黏糊糊的粘在她的身上,腿上的血更是渗透在裙子上,怜儿吓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缓回神,一遍遍的唤着婉瑶的名字,婉瑶瞠了瞠眼皮,皱了皱眉头,又沉沉的睡了去。
单太医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锦墨居后,见皇上沉着脸,气氛不对,更是连忙放下了药箱子,上前一步替婉瑶诊脉,不想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宇文邕见状,忙问:“单太医快说,婉瑶怎么样了?”
单太医抹了把汗,退至一旁拱手道:“回皇上的话,婉夫人怀了身子。”
没有一句惯有的恭喜之词。
宇文邕急了,“朕知道,要你往下说。”
单太医叹了口气,“婉夫人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喜脉不稳,有小产迹象。臣稍后给婉夫人开副安胎的药先用着,过不过得了这关,还需进一步观察。”
宇文邕皱着眉头,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动,骨节都被他攥的泛了白,他恨的咬紧了牙关,好半天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犹记得那一夜,婉瑶傻傻的站在他身前,双手捏着裙摆,没了往日的潇洒与自信,紧张的不知所措,久久,才怯懦的道出了一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她有多喜欢孩子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昨日倔强的非要他做出选择,连和离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时,他根本没有怪她。
宇文宪站在门外,负手而立,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兄如此焦急的想要除去宇文护,任凭他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毕竟现在根本不是个好时机,宇文护的势力遍及整个北周,哪是他皇兄一朝一夕就能清理干净的?甚至有可能会反被宇文护余孽以此为由而起兵造反。尽管如此,皇兄还是态度坚决,原来是婉瑶怀了孩子。
宇文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想必他皇兄肯定深爱着婉瑶,不会比他少,他是那么睿智精明的一个人,他以为宇文邕一辈子都会头脑清楚,三思而行,不想也会有不在乎后果,执意想要做的事情。
宇文宪抬眼望了望坐在婉瑶床边的宇文邕,转身落寞的离开了。
婉瑶有了深爱,而且同样深爱着她的人,有了愿意拼尽全力守护她的人,他也该放心了,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婉瑶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夜,宇文邕始终陪在她身边不曾离开半步,他手里拿着条帕子时不时的为婉瑶擦一擦汗。见她始终拧着眉头,更是心疼不已
他握着她的手,满眼的柔情,见她醒来,哄她道:“要不要喝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 日渐明朗
婉瑶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又被宇文邕按了回去,要她乖乖的躺下。
“太子可有醒?”婉瑶问的小心翼翼,声音里满是难过。
宇文邕笑了笑,骗她道:“已经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饿不饿?朕让人给你弄些吃的来可好?”
婉瑶闭上眼睛,双手轻轻的覆在小腹上,她的心比身体还要疼,如万箭穿心了一般,她的孩子,她与他的第一个孩子,她那么想要的孩子,该是由她来决定要是不要,而不是由别人强行的流掉,她不想争斗,不想每日里活在阴谋算计中,可是你看,她不争,便是有人来抢。
她一步步走来,初心从未变过,想要的,想求的,不过是个安稳,可是走到如今,她才幡然醒悟,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进只能是退,你不抢,只能是被抢。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善良,你的与世无争就会放你一马,所以,是那些处心积虑的人一步步的逼迫她走到了今日,就算日后,她如地狱恶魔一般的疯狂报复,是不是也怪不得她?
婉瑶摇了摇头,“我不饿,宇文邕,你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我们还是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吧,当我不存在一样。”
婉瑶说着,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悄无声息的划落,她佯装镇定,随手一抹,可泪又掉了下来。
宇文邕垂了头,他颓败的坐在一侧,声线沙哑低沉:“是因为朕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和孩子都受了伤,所以你才要这样说么?”
婉瑶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泪眼模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她决定要退出了,不想再继续了,她太累了,所以想要放弃了。可是若他一次次的来看她,来找她,她怕她会舍不得。所以,她宁可他不来,让她也觉得,宇文邕也放弃了她,不再想要理她,这样她才能狠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她也有想好好保护的人,她想凭自己的力量,让她们血债血偿。
宇文邕站起了身子,久久,才平复下心境,道:“你好生歇息,朕把李林留给你,若是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他去就好,他办事稳妥,你不要担心,等你心情好了,朕再来看你。”
说着转身出了寝宫门,李林跟在身后,宇文邕还没来得急交代一声,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扶着树干,强撑的身子才没有倒下。
李林慌了,刚欲喊人,便被宇文邕制止住,“朕没事儿,一口淤血而已,吐出来反而好了。你留在婉瑶这边伺候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朕会报。”
宇文邕有种直觉,总觉得婉瑶要做什么傻事。她性子太过刚烈,从上一次怜儿被薛世妇扇了一耳光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在意的,誓死也要守护住。
所以他也要加快脚步,除去宇文护才行,赶在婉瑶行动之前。
宇文邕走后,婉瑶蜷缩起身子,疼的说不出话来,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身上更是被汗水浸湿,汗涔涔的,怜儿进来送药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婉瑶,“阿姐,阿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疼的特别厉害呀?怜儿、怜儿去给你请太医。”
怜儿哭着,说话断断续续,婉瑶回手抓住了她,虚弱的只剩下喘息声,“别去,浮生给的药可是还有?你多加些量,我要先稳住,不然这个身子,什么也做不了。”
怜儿抹着眼泪,“有,还有很多呢,我这就去给阿姐煎药。”
李林候在门口,看着锦墨居忙成一团,担忧不已,也不知皇上的身体怎么样?
宇文邕回到乾坤殿的时候,路焱已在门口候着了。
昨日在锦墨居,婉瑶误将他当成是怜儿,说出的那一番话,宇文邕觉得他好像漏掉了什么信息,所以派路焱去查了他与婉瑶成亲前几日的事情,包括婉瑶口中的“沈格然。”
宇文邕曲着手指抵着鼻息轻咳了几声,才开口问道:“怎样?可是有消息了?”
路焱一脸的严峻,立在殿中央拱手道:“回皇上,确实有查到。婉夫人是成亲前的第二天才回了大冢宰府,据大冢宰府的下人说,婉夫人提前几天就已经回了落香居,但是落香居的人却说,婉夫人在成亲前三天就离开了,这期间差着一天一夜。而且就在婉夫人离开的那一晚,落香居后胡同的巷子里出现了一具死尸,当时还引起不小的轰动。”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死的是什么人?身份显赫不成?朕怎么没听说。”
路焱摇头,“不是,之所以引起轰动,是因为他是裸、体死的,更奇怪的是,他的致命伤是颈脖,应该是被利器所伤。臣去了当时负责此案的衙门问了问情况,据验尸官介绍,此凶器应该是一枚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