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眸色微变,面露狠厉。
婉瑶以为宇文邕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接着又道:“我是说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宇文邕藏于龙袍下的手青筋暴动,关节被他握的都泛着白,他微眯着狭长的双眸,咬着牙龈,道:“朕记得朕跟你说过,除了子嗣,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可你偏想要个孩子?怎的?宇文护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除了朕?而你,甘愿做他的帮凶?”
婉瑶大概是真的没想好便说出了口,让他误会了她的意图。可想为他生个孩子,这样直白的话他都不明白么?为什么心里想的都是她如何算计着他的皇位呢?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如此无情无义的人么?
思及此,婉瑶顿觉心口窝木然的疼了起来,疼的她呼吸一顿,像是被人用针一下一下的扎着一般。
婉瑶慢慢的蹲下身子,捂着心口窝处,没出息的泪流了满脸。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整张脸都埋在了膝盖里,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坝,打湿了她的裙衫,她的肩膀忍不住的颤抖,伤心蔓延。
她想坚强些,至少在他面前,她不需要他的怜悯,若是不爱,那么就当作陌生人吧,或许,这是婉瑶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宇文邕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想着她又在玩儿什么把戏,见她肩膀抖动的厉害,又有些惊讶,心下不免也跟着一疼。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婉瑶在他面前哭,就算那一次在衙门里被打的半死,她都高傲着仰着头,不屑的朝着他笑,不肯屈服一点点,婉瑶的骨子里天生的带着份傲气,可眼下,又是为何而伤心?
宇文邕默了默,最终还是走了下去,他将婉瑶拉起后,见她紧咬着唇角,强逼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又不受其控制的一直往下掉,眼睛更是红的厉害,卷翘的睫毛因挂满了泪珠也根根的向下垂着,宇文邕见此,立刻没了脾气。
他拉着婉瑶坐于一边的紫檀香木的扶椅上,让婉瑶面对着他坐于他的腿上,他双手环住婉瑶的腰肢怕她划落下去,声音里是无尽的温柔,问道:“告诉朕,你为何要哭?”
婉瑶倔强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连一句誓言都说的支离破碎,她哽咽着道:“宇文邕,如果,如果最后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你。如果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辗转后,最终,我们还是要分开。如果故事到了最后,我们的身边都有了别的人。如果回忆,诺言和曾经相爱的决心都在现实面前变得渺小,变得不堪一击。不管以后如何,不管结局如何。这一刻,我还是想要跟你说,我喜欢你。见不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会发慌,即便是吵架,只要能看见你在就好,我想知道你每日里都在做什么?又和谁待在一起?我想我可能是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结发为夫妻
宇文邕徒然一愣,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有一万种猜测,却未曾有一条是婉瑶竟然告诉他她喜欢他…..
婉瑶见宇文邕沉默不言语,急了,生怕他说,朕不喜欢你,朕讨厌你,尽管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还是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
婉瑶直接捧起宇文邕的脸偏头一吻,小巧的嘴唇便落在了他性感的嘴唇上,婉瑶吻的清浅笨拙,像个初学走路的孩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进了嘴里,咸的要命。
又道:“宇文邕,我想与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宇文邕满眼的疼惜,抬起手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替她擦了擦流下的鼻涕,声音里带着极度的不自信,喉咙里像是有根刺卡在那里一般,嗓子疼的要命,道:“婉瑶,你可知,朕是个随时会被废掉皇位的人?你可知朕连自己的命都保护不了又该如何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孩子?护着我北周数以万计的百姓?朕隐忍着过活,每日里苟且偷生,像个废物一样,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能做,朕都极度的讨厌自己,你又为何要来喜欢朕?”
婉瑶抹着怎么擦也擦不干的眼泪,道:“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喜欢你呀。”
宇文邕将她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婉瑶,朕今日能听见你这一番话,也不枉费一颗心,在你身上燃烧过。”
这一个“过”字,着实让婉瑶听的害怕。
婉瑶哭的肝肠寸断,所有的伤心、委屈、不甘,一股脑的怨气都被她发泄了出来。
她曾无数次的告诉过自己,日后要嫁的那个男人,这一生,必定只能有她一位妻子,只能爱她一人,她绝不会跟皇亲贵胄扯上关系,她要过最为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曾给未来的那个他设定了太多的条条框框,可最终,她的那些条条框框全被宇文邕打破了。
宇文邕哪里好?脾气差,性格烂,整日里摆臭脸,又不是处男,还是几个孩子的爹,除了长的帅,没有一点符合她的标准,可怎么办?她就是爱上他了,喜欢跟他吵架,喜欢跟他斗嘴,明知道他利用着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心里想着一万遍,就算宇文邕不爱她,后面还会有一群的美男排队等着她,可是还是害怕听见他说他不喜欢她,不爱她。
婉瑶哭的声嘶力竭,她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放,生怕一松开了,他便成了别人的。
宇文邕被他哭的乱了心智,眼泪也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撕了个口子一样,血淋淋一片,他似乎都听见了血流成河的声音。
婉瑶,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婉瑶捧着他的脸,哭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的七零八落,她哽咽着,声音沙哑的,半响,才挤出了几个字,她道:“宇文邕,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必陪你共赴黄泉。”
宇文邕浑身一颤,眼底大雾迷茫如清晨的森林,缓缓的聚集,凝结成了一滴滴的泪珠自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落下,他缓缓的低下头,亲吻着婉瑶的眼眸,总觉得那么不真实。
婉瑶,你可知,这是朕一生当中听过的最为好听的誓言。
宇文邕起身抱着她,缓缓的走向龙榻,轻轻的将她放于床榻之上。
婉瑶发丝如墨,铺了满床,眼泪顺着眼角依旧流个不停,像是将日后的泪水一股脑的都流干净一般,是不是这样,以后就不会再伤心了?
宇文邕亲吻着她的秀发,她的脸颊,她咸咸的泪水,还有被她咬破了的嘴唇,一大颗的泪,顺着宇文邕的眼眶滴在了婉瑶的脸上,身上,直至心上……
“婉瑶,朕很庆幸,此生,可以遇见你。”
那一夜,婉瑶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任由着宇文邕将她彻底的打开,她在他身下开的灿烂,开的妖娆,美的无与伦比……
婉瑶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伸了个懒腰,四处望了望,果真是乾坤殿,宇文邕的寝宫不假,不由的抓起被角掩着嘴巴,坐在龙榻之上傻笑了好久。
婉瑶光着脚,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寝宫内毫无一人。屏风处搭着一条崭新的芙蓉花色的绫罗石竹纱裙,上身是一件对叠的月牙色的雪纱上衣,质地轻盈柔软,摸在手里滑滑的,里面裹着一件樱花粉色的绣着一只开屏孔雀的肚兜,那绣工细腻精湛,孔雀栩栩如生。
婉瑶拿起衣裳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比,笑的甜甜的换了上,又歪着脑袋,打量着镜中如仙如谪的自己,不忘扯着裙摆傻傻的转了几圈,又捂着嘴巴笑了好久,连伺候的宫女是何时进来的也不清楚,臊的红了脸。
小宫女抿着唇笑着委身福礼,道:“奴婢参见婉夫人,婉夫人,皇上临上早朝前留了封信给您。”
说着恭恭敬敬的递上来一封信。
婉瑶黑着脸,不禁想到,宇文邕肯定是故意的,明知她都不识字还留什么信啊,有话回来说不就成了。
边气愤着边带着怒气的扯了信封,打开来看,里面居然是一副简体画,画的是一把实心的铜锁。
婉瑶歪着脑袋想不明白,这是何意?锁……
锁心,是要锁住她的意思么?这算是承诺么?
婉瑶不免咧着嘴巴笑的滟潋,一双月牙眼弯弯,她当真是开心的都想要跳起来。
小宫女笑着又道:“婉夫人,奴婢已经为您备好的洗澡水,您是用过早膳再去,还是先沐浴再用早膳呢?”
婉瑶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先用早膳吧,我饿的要命。”婉瑶说着,将信封揣回了袖兜里,宝贵的很。
小宫女颔首应“是”,转身出了去。
今日早朝下的格外早,婉瑶刚刚沐浴完,头发湿漉漉的出了盥浴室,便撞见了一声玄色龙袍,头戴通天冠的宇文邕,气宇轩昂,英俊不凡,婉瑶明目张胆的看着他,痴痴的笑的开颜。
小宫女见状,连忙施礼退了出去。婉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娇羞的道:“那个,叔叔,你等会再进来呗,我还没换衣服呢。”
宇文邕皱了皱眉,叔叔?怎么又叫上叔叔了?莫不是昨夜的事儿她不认账了?翻脸不认人?这可由不得她。
宇文邕想也未想,上前一把扼住婉瑶的手腕,力道大了几分,疼的婉瑶直皱着眉头,连声喊道:“叔叔你等一下嘛,我头发还没干呢,要不你先去吃些东西吧?做这事儿挺费体力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情与辜负
宇文邕木然一愣,大概是没能明白婉瑶的意思,转而一想,不由唇角勾笑,点了点她的鼻子,满眼的宠溺道:“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婉瑶笑的灿烂的抱着宇文邕的胳膊,撒娇道:“装的都是叔叔你呀。”
明明只长她两岁,叫什么不好,偏要叫叔叔。
宇文邕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只能用行动来惩罚她,他英邪的一笑,弯身一把打横抱起了婉瑶,她瞪圆了眼睛,那一声惊呼声也被宇文邕吃进了嘴里。
后堂龙榻之上,半是爽朗的笑声,半是低吟的喘息……
怜儿来了几次乾坤殿也没见到婉瑶,急的直在外面转圈圈,孙小海当然晓得怜儿是哪个宫里的,遂殷勤的打着招呼,道:“皇上的乾坤殿还是第一次有夫人在这过夜,可见婉夫人多么受宠,怜儿姑娘你就不要担心了,皇上还能吃了你家夫人不成。”
怜儿懒得理他,她阿姐又不是其他宫里的夫人,他哪里晓得俩人之间的利害纠葛,若是俩人来了脾气,当真掐了起来,吃不吃的了当真不好说。
外头白云万里,烈日高照,怜儿被晒的汗流浃背,脸也红彤彤的,她来回的踱着步,焦急的厉害,直至李公公来了后,才将她劝了回去,怜儿这才晓得,婉瑶不但没有惹怒了皇上,俩人似乎还恩爱的很,这才放了心,笑的欢快的回了锦墨居。
婉瑶躺在宇文邕的臂弯里香香的睡了一觉,醒来之时,发现宇文邕正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拿着奏折看的认真。
婉瑶笑着往他怀里蹭了蹭,颇有些不好意思。
宇文邕放下奏折,替她拨开额头的碎发,问道:“你是小猪么?这么能睡?”婉瑶怒着嘴,狡辩道:“我干的是体力活啊,透支了身体,当然乏的很呀。”
宇文邕抽了抽嘴角,刚刚累的半死好像是自己不是她吧?瞄了她一眼,道:“朕就喜欢听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婉瑶抿着嘴,强忍着笑。
宇文邕收了收臂弯,将她搂的紧了些,问道:“可有饿了?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给你做去。”
婉瑶仰着头笑的甜甜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幸福,大抵热恋中的女人都是如此吧,觉得就算天塌地陷又与她何干?只要他还在身边。
她转了转眼珠,想了想,道:“本夫人想吃罗汉大虾、串炸鲜贝、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你多让人做些,怜儿最爱吃虾了。”
婉瑶说着,突然猛然坐起了身,惊呼道:“遭了,我出来这么长久了也没跟怜儿支会一声,她肯定担心死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了,这丫头爱哭着呢,这会儿指不定又偷偷的在哪儿抹眼泪呢。”
婉瑶说着连忙下了床,拿起衣服胡乱的套上后就欲往外走,宇文邕直起身体长臂一揽又将她拉了回来,他坐起身,替她顺了顺耳边的碎发,又替她理了理衣襟,半响,才温柔的道:“外面天气热,我让人给你熬了碗解暑的汤,你喝了再走吧。”声音清澈婉转,好听至极。
是不是再冷漠的男人,但凡遇见了让他心动的女人,也会有柔软的一天?
宇文邕说着,亲自下了床,他衣衫尽敞,露出了结实的胸膛,肌理勃发,看着委实好看,婉瑶痴痴的盯着他看,笑的呆傻。
据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负数,看见婉瑶这般花痴的模样,果真不假。
宇文邕端来了一碗绿豆甜汤来,哄着她道:“大口喝了,免得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