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流年徐徐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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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

    两个礼拜后,日子进入八月初,再三天就是第一场巡演了。

    整个台湾笼罩在高温之中,冒出阵阵地瓜香,对比之下,我想起以前刚到美国的冬天,留在屋内的我总是土理土气地裹着棉袄只露出两只手贴在冰冷的琴键上,Ashley则穿着普通的薄毛衣,笑着说我太夸张。

    后来,我仍渐渐习惯那样的寒冬,习惯纽约夏天的平均温度在台湾已经要进入十一月,习惯天冷了就自己找好棉被盖上。

    很多时候,学习是被迫的吧。

    这几天我不是彩排,就是处理些琐事,例如服装,虽然我说:「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但佛只要祂的神力还在,不管祂穿什幺,都是一尊佛,尤其是一尊漂亮的佛,金装对祂来说更只是种锦上添花但其实并不必要的玩意儿。」

    但还是被逼着弄了美美的髮型和华丽的晚礼服,虽然我主要纠结在最后《魔王》一曲要搭配的服装,毕竟黑色适合曲风,但夏天穿得黯实在不太妥。

    不过相较于演奏,这类芝麻大点的小事我自然不会花太多时间思考,完全交给设计师烦恼了。

    Ashley已经发了一堆讯息告诉我她有多期待,并且传了票根的照片给我看,啊,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美国场的票」。

    于音的好几个学生也都买票了,多数是全家一起出席,中午和于音吃饭时,她还骄傲地对我说:「我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而我回答:「魅力依旧源于我。」

    见她开始露出小动物受伤了的可怜表情,我笑了:「谢谢妳替我把魅力发扬光大。」

    她愣愣地呆站着好久,悠悠地开口:「学姐,妳可以再讲一次吗?」

    我蹙眉,不懂她在玩什幺名堂,却听见她继续说:「我、我忘了录音,将来好炫耀的说……」

    于是我大怒:「的说妳的头!我代替孔子告诉妳他有多鄙视妳,君子怀德怀刑,小人怀土怀惠,妳这个不要脸的小人!」

    她笑出声,特别崇拜地望着我说:「学姐,妳骂人越来越高端了。」

    「谁告诉妳我在骂人?我是在劝戒妳。」我甩了甩长髮,冷哼。

    至于贺正熙,自从在餐厅见了山寨版之后,我有很长一阵子没有再看见这张脸,也可能是因为我几乎泡在巡演的筹备中,无暇理会其他不相干的人事物。

    原以为我再也不会再和他有接触,毕竟商场和音乐界还是有很明显的差别,就算他妹妹是模特儿,我们俩也毫不相干。

    直到下午我回到家準备继续练琴,接到主办单位打来的电话,说:「梁小姐,原来妳认识釉星贺总裁啊!」

    我眉头一皱,端着TWG经典英式红茶的手就这样顿在半空中。

    又怎幺了?这是我脑中浮现的第一个白眼。

    「贺总的秘书刚才打电话来,说要赞助这次的巡演!」

    「跟他说不……」我直觉想婉拒,并想着「这有什幺好开心的」,单纯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对现实面来说,这真的「有什幺好开心的」。

    「我已经答应了!因为秘书跟我说你们认识一段时间了,而且总裁挺大方的,也很有诚意,已经说好其中几场都会亲自出席呢。」

    「……好,帮我谢谢总裁。」我不知道该说什幺,唇角扯着尴尬的笑,语气依然尽可能掺了感激之意回答。

    而挂了电话之后却像是喝闷酒似的,一口气将红茶饮尽,枉费了这一杯好茶,唉。

    总裁是很闲吗?和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一样,每天只要负责调戏老古板小秘书或单蠢打杂妹,照样能当呼风唤雨家财万贯的「黄金单身汉」。

    早知道我就去开间公司当总裁,整天探探妹妹的班、出席晚宴、参加几场音乐会,也不用每天练琴累死自己。

    「钢琴女神梁路庭演奏会,釉星阔气出资赞助!」

    隔天,新闻娱乐版刊了条报导,简单地描述釉星怎样又怎样的出钱赞助,是哪样又哪样的支持台湾古典乐市场,还模模糊糊地透露「为什幺釉星会参与这事儿呢?」

    真是有够无聊,赞助商是重点吗?干幺不为演奏者写个专栏,搞什幺捕风捉影的无聊事;况且赞助商也不只有一个啊,怎幺不说说其他人,他们也是很想被报出自己有赞助的。

    再者,昨天才谈好的赞助,今天新闻就出来了,是不是该称讚记者的有效率?不知道是哪个白癡洩漏出去,也不知道又是哪个白癡写了个莫名其妙的报导。

    但以我的忙碌程度而言,再加上对于这类没营养的资讯,我实在不想花时间处理,大略看了眼就抛诸脑后了。

    幸好,新闻很小,再加上文字内容很浅薄,没有激起任何波澜,没多久就被其他明星的花边新闻盖过。

    巡演前一夜,邱晨打了越洋电话。

    这个年头网路发达,越来越少人专门打越洋电话,找国外的朋友谁不是用网路,比如我都偶尔可以花一两个小时和Ashley视讯,甚至当场就开始合奏,都没什幺难事。

    国际电话的来电显示一时让我觉得很陌生,原本不想接的,但听着它响了几声,还是不由自主接起。

    「喂。」

    单一个「喂」字,我立刻认出是邱晨,不确定的心顿时安了。

    「喂?打电话很贵的,干幺不传讯息?」我开了免持,在洗手台前挤了坨洗面乳準备洗脸。

    他徐徐开口,嗓音清淡温和,从我第一天认识他,他就是这个声音。他说:「演奏会加油。」

    我一愣,二愣,又三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