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流年徐徐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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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妈飞来美国陪我过假期,在Ashley回家过节的日子里,让我没有什幺孤单寂寞的感受,但觉得冷倒是无法否认的,这实在是我有生之年度过最寒冷的圣诞,我几乎整日裹着毛毯,除了练琴也几乎窝在暖气口附近。

    比赛隔天早上我才看了讯息,只见邱晨仅回了一句很弱很敷衍让姐姐我过分不满意的「好棒」,我一气之下就不跟他说新年快乐了,要知道本少女的一句「新年快乐」是很值钱的。

    这个假期,狄夕似乎离开纽约了,他也没有再打电话来,我心底舒畅,这让我省去了让我亲娘知道自己的心肝宝贝被骚扰的事,但我正在猜想,若她知道了,或许会有以下两种反应:

    「一个人只身在外真的要小心保护自己,妳看看,看妳长得漂亮又有才华,谁都想调戏调戏妳,所以啊,妈告诉妳……」接着便是如何又如何的「女孩当自强」、「德不孤,必有邻」,至于为什幺会扯到这些,就像是百慕达三角一样,是得不到原因的。

    也有可能,她会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幽幽地说她多幺感动有勇气可嘉的男士肯勾搭她霸气无敌的乖女儿。

    这几天下来,有绝大部分的时间她听我练琴,接着一起用餐,晚上和我挤一个房间……其实母女俩这样相处也是挺诡谲的。

    圣诞节当天下雪了,我没有像小癡女般兴奋地走到外头享受白色圣诞节的氛围,这浪漫少女的作风向来不是我的调调,我仅是从窗口探出头,皑皑白雪羽毛似的,轻飘飘地落在我睫毛上,而在地上的,是纯白的世界,在匆促多变的城市里,留下一点单纯。

    我挑了几份谱当作总决赛的曲子,辗转想不出个最适合的,等Ashley替我鉴定,妈说她喜欢帕格尼尼主题变奏曲,我……也特别偏爱,但心里纠结着这难度犹如攀登圣母峰等级的曲子,可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好了,想了许久,我决定宽容大量地不计前嫌传讯息给邱晨请他帮我选,多个意见多个参考幺。

    「你觉得哪首我弹最适合?」我还贴心地替他找好音乐网址,他如果回答都好,我真的会气到摔手机。

    他读了过后五分钟,才简短地回了:「那个帕什幺尼的。」

    我笑开了,正要回应,又看他传了新讯息过来:「我猜妳喜欢这首,我也觉得不错。」

    「你又知道了,这首很难。」我赌气回道,矫情地说好难,一副偶像剧女生「人家不行啦」的撒娇姿态,连我都唾弃我自己。

    「真那幺难,妳不会放进来让我选。」他很快便说,「越难妳越喜欢不是吗。」

    我彻底无语,抱着枕头在床上无目的地翻滚几圈,这太侮辱人了,却也让我毫无反驳的余地。

    「好,姐姐我就选这首了。」滚了四五圈,我坐挺身子,气势凛然地输入这九个字,并决心真要好好练这首专门炫技的曲子。

    没想到他单一个「嗯」字就浇熄我的雄心壮志,这冷淡的态度让我在冷空气中华丽地打了个喷嚏,鼻水黏在脸颊上,在找卫生纸的几分钟里,我完全不敢正视镜子或任何能反射成像的金属面,我不愿自己有超过三分钟的狼狈,即使只有我知道。

    真是太令人生气了,我对着手机萤幕扮了个鬼脸,便关机扔了练琴去。

    Ashley在收假前两天回来,妈刚好也是这天早上的飞机离开美国。

    她踏进门一听到我选了这首,先是茫然地看着喜孜孜的我,接着才镇定地拦着我的肩,告诉我说,我是她见过最霸气的女孩。

    这到底是褒是贬,我就当作是褒吧。

    狄夕也回来了,他依旧如往常那样,讨人厌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光是他打的三通电话,我全都直接挂断,更不用说当我发现信箱里有他假期中寄来的明信片,我身理心理是多幺噁心想吐。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看了明信片我才知道他去了圣地牙哥,但我能清楚地了解,无论他去了哪里,他始终都是那我所鄙视的狄夕。

    另一段练琴生涯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并且,这次比上一次更加激烈呢,我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轻抚黑白相间的琴键,轻声地对我们彼此说:

    加油。

    新的一年,女王我呢,会继续用爱与希望外加俏丽的容颜和绝佳的琴艺照耀世界的。

    Ashley听我这幺说,也不觉得奇怪,直说我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呵呵,我优雅地笑了。

    我还在想我隔天要穿哪件大衣出门呢,这冷天气真的会要了我的命,老天爷真捨得让世界失去一名仙女。

    「妳明天什幺时候去琴房?」Ashley边整理行李边朝我问。

    「下午吧,妳可以就去,别管我了。」我死命地从乾扁扁的牙膏管子挤出一点点膏状物,总是力不从心,挤了老半天也才够我刷一颗牙,我不耐烦地转身寻找剪刀。

    「好,那妳能来就来吧,基本上我下午都会在。」

    我对她比了「OK」的手势,继续和我的牙膏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