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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告诉我已经冬至了,他吃了芝麻馅的汤圆,如何又如何地形容一咬开那墨色的芝麻便流出来的口感,害我心痒痒、嘴馋馋,好想念台湾的汤圆味儿。
明天就是音乐会,紧接着开始放圣诞假期,Ashley贤慧地烤了一个巧克力蛋糕,说是预先庆祝获奖的庆功宴。每次她在厨房忙碌,我就在旁边混着等吃,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废渣了。于是我嚷着要她教我做这些有的没的小点心,她就会说:「妳坐着乖乖等我做给妳吃就好。」
我就会赌气把糖粉藏起来,后来想想,这也真是够幼稚了我。
我告诉邱晨我快冷死了,房子里开了暖气,我身上还裹着毛毯,冰雪中的美人就是特别楚楚可怜。
他却一点也没有怜惜的意味,炫耀似地对我说今天田诗妮帮他买了杯热巧克力,从合作社拿上来的过程烫得手心都发红了。我翻了白眼,直骂那白癡的女人,到底是多娇嫩,怕烫又不会拿东西垫着吗?合作社热食部不是都有热饮品可以包着的厚纸板。
更扯的是她好歹也是数理资优班、邱晨的好同学啊!判断能力之低落,也许当初我走学术路线而非艺能路线也能轻鬆考上。
我还跟他说我明天要比赛,他简单地叫我别紧张,我说,我什幺时候有过紧张的经验,在球场上运着球的时候我都不紧张自己一个闪失把手给废了。
这幺说的同时,我大概能想像他会有什幺无奈的表情。
我说,我有一个强劲而讨厌的对手,他说,偶尔也该有人消消我的锐气。
我心里嘀咕,他一个邱晨就够磨人了,不论我说什幺,他都不领情,够打击女王我了罢。
原本以为吃完蛋糕、练完最后一次琴,就可以準备洗洗睡了,没想到Ashley慎重地站在「我的」衣橱前,煞有其事地在帮我挑明天的服装,一件又一件摆出来,赤裸裸地摊在床铺上,我实在很有个冲动想把那些衣服全扫到地上,什幺都不管地睡上一觉。
「愣在那里干幺,来试穿啊!」她吆喝着,我蹙眉。
「妳不準备妳自己的吗?」
她豪爽一笑,走过来把我拉过去,我有些抗拒,却只能无奈地被拖着走。「别担心,我上礼拜就準备好了,我还在纳闷妳怎幺都还没开始动作。」
我从来就没有替妳的穿着感到担心啊!
「我帮妳找到这件,我觉得挺好的,配圣诞节很合适。」她拿着一件苏格兰风格的百褶短裙,我差点没昏倒。
「妳要我在这幺冷的天穿短裙?」我不可置信地瞪着那条裙子,再者,我根本不记得我有这幺一件衣服啊!她倒底是通天的本领从哪个异次元空间捞出来的。
「妳可以配长靴啊,妳腿那幺长,一定很好看。妳出场完就可以换掉了。」她笑嘻嘻地说。
我斜眼看着她,她那句「妳腿那幺长,一定很好看」让我心花怒放,几乎就要答应穿上。但我还是忍住先考虑清楚。
我怕啊,怕冷得我手指不听使唤。
「演奏厅会开暖气的,很暖。」
「好,我穿。」
她继而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我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那件裙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是她的,是Ashley的啊!诱骗我穿上,真是奸诈透了,我居然还纳闷自己什幺时候有那条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穿的裙子。
唉,我叹。
她又帮我找了件红色毛衣,那是某个新年的新衣,当时就没有很喜欢,妈妈因为是红色的而买,我也因为是红色的而不喜欢。大红色的,让流行和俗气只有一线之隔。
白色也是挺适合圣诞节的呀!为什幺左挑右捡全是红通通的,Ashley异想天开地问有我没有绿色鞋子或围巾,我不管有没有直接果断地拒绝了,我可没有兴趣成为圣诞树,有损女王形象。
我在毛衣里面搭了件白色衬衫,不戴围巾,露出细嫩的颈子,格子裙裙摆落在膝盖上方,一小截净白的大腿暴露在冷空气之中,我吸吸鼻子,很是不情愿。
是她拚命讚美我天仙般的美貌才让我的心情稍稍平衡。
「明天彼此都加油。」她拍拍我的肩,笑说。
「当然的,我们可是音乐界所向无敌之东方不败俏丽姊妹花。」后面那句我用中文说,她听不懂,神情古怪地看着我,无法体会中国文字的有趣。
我说,就是我们很厉害的意思。
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三八姐和田诗妮,眼巴巴地看着我从容不迫地走上台,并笑盈盈地接过冠军奖盃,我还假惺惺地走过去要跟她们合照,这举动矫情地令我唾弃,但她们别开脸,三八姐嫌弃地对我说:她怕我吐出的二氧化碳会毒死她。
我没有生气,反而笑到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为她的幽默感到逗趣,并且为她知道呼吸是吐出二氧化碳感到欣喜。
好吧,这不知道也真是挺弱智的。
接着,画面稍微变了,好几位教授说我潜力无限,还有音乐製作人问我有没有兴趣进入业界,吧啦吧啦吧啦,听得我头晕,只记得我笑说自己目前只想好好唸书练琴。
在梦境终止前,我梦到邱晨,他对我轻声说了句「加油」。
我便知道,明天的比赛我会有不错的成绩。
我就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