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故乡同人)成精要趁建国前

(故乡同人)成精要趁建国前_分节阅读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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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想极了闰土,便每日每日都去看,后来闰土来了,反倒注意地少了。

    他从家里离去时,只是两棵看不出形状的小树苗,几年间竟如闰土说的那般,已长成大树。

    只是长成了一棵,却中途死去了一棵。

    迅哥儿只定定看了一眼,便又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原来这树,是合欢。

    两棵合欢,一棵终于长成,而一棵在中途枯萎。

    不知是在笑他半途逃走,还是在哭闰土执着无果。

    迅哥儿想起自己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向闰土许诺,“我们总在一处好么?”

    明明他什么都给不起,什么都不明白,却像是表彰自己一般,一遍一遍的强调,总要显得自己高尚些许,深情些许。

    而闰土的回应,他却到了现在才看到。

    合欢。

    闰土当时一定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竟然连一棵合欢长成的时间都等不起,也竟没有再想起这棵合欢树。

    也许闰土是无心的,他只是爱这一株花木所以想和自己分享,就像那些贝壳、羽毛,但是这才是最纯真的表达不是么?

    迅哥儿越想越悲痛,想这么多的无奈,想自己整日都和人高谈阔论自由、民主,以为可以拯救世人,却一点也握不住自己的自由。他没有比那些麻木生活的人高尚多少,他没有能力拯救和改变别人,他自己,也不过是被牵着鼻子走,然后发一些牢骚罢了。

    可笑他读了二十年书,这个道理却不及闰土悟地早。

    想着想着迅哥儿心头一闷,竟昏过去。

    迅哥儿只盼着醒来,能奇迹般的看到闰土在他床头,捡了几支他觉得最漂亮的羽毛塞在他手心里,但睁开眼睛挤挤一堂人,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在了,唯独没有闰土。

    有他的母亲,二弟,还有五六个结伴上门探望他的学校好友。当年都是最志气相投,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同窗,只因他去了日本,已经有几年没见,只书信来往过一二。

    多年未年,好一阵寒暄。本来是叫人开怀的事情,只因为迅哥儿心里不痛快,也觉不出这份喜悦来。

    几人还打趣迅哥儿,几年下来还是他最得意,留洋海外眼界开阔,又觅好良配,只专心读书便可不操其他心,还约了迅哥儿三日后一顿饭吃,说是当年没来得及送行饯别,如今定个酒桌补上。

    迅哥儿心里更加苦闷,可又不可辜负几位同窗的好意,不得不赴这趟约。

    酒楼里自然每日都十分热闹,不比迅哥儿心里那份冷清。

    几位同窗已经备好酒菜在等他,迅哥儿不得不强打着笑颜迎上去。

    几人谈起这些年的得得失失,又说起许多从前在学校里的趣事,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血气方刚,胸怀天下,都有一番昂扬的斗志,美好的憧憬和愤慨的说词,喝几口酒,吃几口肉,倒让迅哥儿心里稍微舒服开阔了些。

    宴到大半,酒楼里的戏台上忽然敲锣打鼓起来。

    迅哥儿没来过这间酒楼还有些不解,定酒桌的那位同窗便和迅哥儿说道,这是这间酒楼的卖点,有时候是戏班子上台唱戏,有时候是杂技班上台表演杂技,变戏法。这间酒楼的杂技班最为有名,只因里头有一人会变许多神乎其神的古彩戏法来。

    迅哥儿没有当回事,只是点点头,又与几位同窗聊了些日本的情况,吐了些苦水,被劝了几杯酒。

    他昂起头来一杯酒下肚,目光正对上台上那个忽得手心里生出一团蓝色火焰,忽得又不见的男人。

    那男人赤着上身,露出饱满有力的肌肉,下半身也只穿了一条薄到要透的单裤,头发如刺般根根倒竖,一脸倨傲。

    而最醒目的,是他脖子里戴着一根银项圈儿。

    迅哥儿酒杯从手里滑落,“砰”地一声落在桌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  合欢树:我们合欢长得都蛮快的。

    ps.昨天躺倒,今天垂死病中挣扎起来更新,明天不知道是活的我,还是死的我。

    Anyway

    快来人和我说话QAQ

    ☆、什么事儿都得有个交代2

    迅哥儿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多年前那个对他来说充满了□□和神秘色彩的夜晚,一年的大病之中他多次梦到那个场景,叫他以为那一晚就是他的一个聊斋奇梦不去追究,却在这一刻,因看到这个戴着银项圈的男人而无比清晰地回忆起它的真实来。

    原来一切是真的。

    那时年少,他与闰土刚得欢,在瓜地间爱欲纵横。皎洁的月光清冷幽深,闰土唤他在瓜地间追逐一只猹,旋即那猹化作一精赤的男人。

    他已记不清其他,恍惚间耳边仍有细细说话和呜咽声,再醒时已是大病的沉懵。

    迅哥儿眼也不眨看着猹精脖子里银项圈,心头狂跳起来不肯停,他隐隐觉得这猹精和闰土定有关系,好的坏的,做出了各种猜测,一顿饭食之无味。

    好不容易熬到酒席结束,他只以身体不大舒爽来掩饰自己的急躁,和好友匆匆道了别又返回酒楼里打听刚刚那个表演戏法的。

    酒家小二和他说那是酒楼里常驻戏班的,人叫一声猹哥,就住在后院的房子里。也有不少人想弄个究竟他那些古彩戏法来,只他统统不理就是了,但想来也是,看家的本领哪能够让外人学去。

    迅哥儿心里有许多疑问,亦猜测着也许只是世间一场凑巧,却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挡住他要跟去后院看一看的步子。

    他每走一步心里就兀地一跳,一颗心脏颤颤巍巍就要涌出胸口,这种难言的感觉就像是一种预言,他隐隐感觉到,闰土就在这儿——不知几年未见他眼底是否辛酸疲倦,脸庞是否依旧圆润,眉目是否更加成熟,是否仍爱压低声音说些尚不成故事的传说。

    还未走过堂口,迅哥儿幻想了许多闰土的改变,耳边却传来了闰土不变的嗓音,这声音叫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听得闰土挣扎着低声吼道:“你这禽兽,净干畜生爱干的事情。”

    猹精低低地笑起来,“我本就是畜生,不是吃饭就是发情。又没有人在,你怕什么。”

    迅哥儿如遭雷劈,赶紧追出去,却见猹精肩扛着闰土进了屋,有把门关上。

    闰土和猹精的这小屋本就只有一扇小窗,又因猹精总爱胡闹被闰土糊上了个严实。

    迅哥儿站在门外,只倾耳一听便满脸煞白几乎要站不住:屋子里头全是闰土难耐的呼喊和呜咽声,间夹几句无力的抵抗和叫骂。

    迅哥儿只当是闰土被那猹精欺负了去,想要喊一喊闰土,想要冲进门去,又实在不愿意与闰土的久别重逢变成这样尴尬的局面。只好强忍住满心的愤怒的恐慌,用力地敲门。

    里面的闰土却是怕人听到,怔怔慌了神,连忙钻进被子里躲好踢了猹精一脚叫他应门,反正猹精平时里也不穿什么,赤着出去也不叫人疑心。

    猹精随手套了条单裤,强压心中的恼怒去应门。

    迅哥儿正想破口大骂,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猹精本来不耐烦的脸上瞬间黑了个透,闪电般关门拎起他便出酒楼走了个老远。

    迅哥儿心里虽有些怕,却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淫性的妖精,把闰土放出来!”

    猹精一把将他丢在地上,冷哼一声,嗤笑道,“我们不过是快活,你要说淫也贴切。”

    迅哥儿亲眼见过这妖怪从猹变作人形,心里是怕极了,但一想到闰土被他囚在屋里便生出勇气来暴起一拳要与那猹精单打独斗,“你迟早要遭报应的!快放了闰土!”

    猹精身子挪也不挪一下,只轻轻一抬手便捉住了迅哥儿的手腕,用力一捏叫他动也动弹不了,另一只手指了指脖子里的银项圈儿,勾起唇来露出一颗虎牙,挑衅般说道,“他的命都是我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倒是你,既已要成亲,就别再来找闰土。”

    听到成亲两个字心头一抖,仍为了闰土抬起一脚飞往猹精,猹精单手迅速猛烈地绕过迅哥儿踢来的腿,在他脚腕处一记手刀,迅哥儿登时腿站不住跪倒下去,疼的站也站不起来。

    “只是一记手刀就要你疼成这样?”猹精居高临下地看着迅哥儿,“断了的一条腿我不与你算,你别再来了。”

    猹精说完便撂下迅哥儿,扭头走了。

    迅哥儿既然知道了闰土在酒楼里,便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只猹精碍在那里,他打也打不过,闯也闯不得,闰土又不出门来,守也守不到,再加上,对那么一个不知是妖是魔是鬼是怪,他是打心眼里害怕的。他急火攻心几乎要吐血,却意外得知原来猹精虽拘着闰土,却还肯他栽些花木盆景卖卖。

    迅哥儿即刻想到家中一枯一荣那两棵合欢树,心底生凉,恐怕闰土不肯再上周家。他借了一位好友的由头,使人问闰土买了几盆盆景,要他送上门来。

    迅哥儿几乎是踮着脚尖在后院里面盼闰土来,盼着盼着又心生起羞怯来,这竟然让他想起小时候,每次到年忙闰土要来,他就心里急切,早早到门口等闰土跟着他父亲来。闰土也晓得他会等,近周家了就撒开脚奔来要与他相见。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闰土靠近中饭的时候才来。

    他手里抱着一盆杜鹃,不似迅哥儿想象般沧桑和落魄,脸盘仍旧圆圆的,因着多年未吹海风,皮肤不似过去黑,但发亮。眉眼依旧又粗又亮,精神头也不错,比少年时硬挺一些,成熟一些,只一条腿走起路来是坡的,因而紧紧的抱住花盆不叫它颠晃。见他如此,与自己预想相去甚远,迅哥儿不知该喜该忧,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

    闰土本来一心搬花木,放下一盆杜鹃回身才见到了不远处的迅哥儿,他惊觉自己心里好似一面湖水,有人打了一个水漂,石头飞蹦三下没入湖底,带起几圈涟漪又归于平静。

    两个人只是这么对着,从彼此的身上惊觉原来时间一晃而过,原来时光果真一去不复返。

    迅哥儿打算好了满腹的话语要对闰土吐露,此时却像塞住了胸腔,竟不敢说出一句话来,而闰土也只原地站着,让整个场面陌生又尴尬。

    迅哥儿又突然想起年少时两人的久别重逢,也曾这样对峙过,也许因为对彼此的期待而害怕对方缺失了自己的生活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份害怕叫人缄默。

    而此时他的害怕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千千万万的话要说,他只捡了一句最真心的,“闰土,我只想同你在一处。”

    真心假心不论,他却捡了一句最给不起的。

    闰土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迅哥儿有些语无伦次,“闰土,我并不知那天你在等我,弟弟骗了我,兴许仍怪我……我以为我去日本是不想让所有人难过,其实想来只不过是不想自己难过。是我自私罢,是我的错…你的腿还好么?你一定在那猹精那里受了许多委屈,他只不让我见你。”迅哥儿以为依闰土的性子一定不愿意提这茬便顿了一下略过去,末了从兜里掏出那些闰土送他的五花八门,形态各异的贝壳来,“我总在想以前捕鸟的日子,爬树的日子,海边的日子,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和你说一声,没有来得及带上这些就去了日本,闰土,等我从日本毕业我……”

    闰土摇了摇头,打断他:“迅哥儿,不怪你,也不怪周二少爷、周夫人和周老太爷。其实瘸一条腿算不得什么,也不碍着很多事情。那猹精虽然脾气霸道,却不难相处。”

    听到闰土并不憎恨责怪自己,迅哥儿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得闰土又继续说,“明天你就要成婚,就要娶一位贝壳姑娘,用不着这些贝壳了…”

    迅哥儿登时脸色惨白,像被千斤石块砸在身上,是啊,明天就要成婚,这样一个事实把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住了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