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论如何掰直反派[穿书]

论如何掰直反派[穿书]_分节阅读_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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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鬼谷上空一片空旷。也不知什么缘故云雾稀疏了许多,天气也就显得晴朗。

    后半夜游弋入着魔没抵住就睡了过去,未能感受到危险,于是踏踏实实地歇了一整夜。醒来时只觉得四肢与腰部格外酸涩,通体冰冷。迷茫地睁眼瞅了屋顶半晌,他才慢吞吞地支起上身,望着斜进屋里的春光没由觉得一阵舒适满足……

    没什么特殊情况,酸涩来自不靠谱的魔修大人直接把游弋丢在地板上睡了一宿,自个儿却趴在咫尺的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可见昨晚两人喝的的确是好酒。舒适感则来源于终于解放的身子,让一株魔物修习正道的功夫,实在是太过残忍。

    没有季仲卿照顾的游弋对早餐不大感兴趣,便径直往屋子一角上排列的木架上搜了几本古书,倚着木墙百无聊赖的翻看。大多是武法,反正闲着,游弋便在屋内随意习起了一套棍法。也不是什么太精妙的东西,着重强调了披砸点三种手法的技巧,大抵是入门类的。入魔很顺利,没什么其余的感觉——这让游弋一直认为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于是一时疏忽的新晋魔修在稍作热身后,抱着打算空手尽力打上一套棍法的心思不慎用力道的余波把墙面开出一个不小的坑。没透,但震得屋子晃了晃,落下点灰尘把本就没有睡死的公孙尊者给惊醒了。

    游弋脚下生风地躲至一边,避开对方茫然的探视。而后一组脚步声在他的脑中被放大,闻声而至的一行魔修咚咚咚地敲着大门,谨慎询问:“谷主大人……您和圣子没起什么冲突吧。?”

    游弋一懵。

    圣子?魔修门派传说中永远与鼎炉挂上钩的圣子?

    魔物面上一黑,全然忘记自个儿脑中的一些知识与此世界差异甚大,愤怒至极地给了公孙一脚。这一脚又快又狠,公孙大意之下竟然没能躲开。

    “——你当你是季仲卿吗??”酝酿痛感的魔修听见罪魁祸首这样说道。

    第四十九章 定数

    对于游弋而言,脸皮只是斟酌之下可留可弃的东西——于是在他搞清楚公孙尊者其实很是个蛮正经的魔修之时,心中与面上毫无波澜,啃着人家的仙果挑剔着人家的小弟踩着人家的地板……啪嗒啪嗒地来到鬼谷议会大殿的角落旁观。

    鉴于游弋其实在魔道众人面前略有些面熟,公孙就让游弋敛了名儿莫提,再配上个**——稍稍调整了眉目间的细节,硬生生把一正直青年整出副妖气样子。

    于是游弋只是“鬼谷圣子”了。

    其实公孙很想把那一脚还回去,但他是有气度的魔修,不和个刚成年不久的小魔物计较。唤了小弟们来大殿一聚后,就坐在中央那颇有皇椅气质的石凳子上沉思。大殿建的高,四角都焚香驱了昨个儿的血腥味,几点光从外边透进来,照的其内烟斜雾横的。

    魔修大人撇过脑袋打量着游弋的细胳膊细腿,半晌开口问道:“你这模样实在丢脸,该练。”

    游弋一默,心想确实得有点儿肌肉比较好——到这问题他自己明白就好,借由他人之口一说太落面子,刚想装模作样再气公孙尊者一次,却听见外边那不小的动静。我的新小弟们来了,游弋如此想着不由一敛流氓神态,下意识摆出一套仙气满满温和正派的模样……不妥,这可是魔窟啊?

    于是在呼吸间游弋又把面上的神态稍作修改——嘴角弧度再深,双眼微眯,神态间涂抹傲慢。他把原本笔直的腰背稍稍放软,让整个人显得强势却不带正气。公孙作为全程围观新魔头诞生的唯一一人,看得目瞪口呆。

    进殿的魔修们都裹着黑袍子,有几人的面容熟悉,大抵是在之前的扶摇殿里见过。也许是鬼谷刚经历过大清理的缘故,游弋发觉一众人的姿态都不算放松。为首几人都穿得厚实,低着头也不知道什么模样,却嗅不出半分魔修的气息来,是长老一类的人物。其身后跟着一群青年少女,小部分胆儿大的都悄悄把目光投过来,审视着这位新任圣子到底什么来头。

    但没人多问游弋的名字,问他什么修为,因为公孙尊者曾提过,对方有着不可想象的作用。是“不了窥视”的。

    游弋笑而不语,悠悠然抬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径直瞅了回去。

    公孙可看不惯他乱撩谷里的弟子,装模作样清了嗓子,目光稳稳地扫视过全场,见几位长老入座,才问了句:“关于地晦宫的棋子,各位有何想法?”

    场内倏忽地静了,仿佛连日光也暗了下来。半晌才有一位长老垂着脑袋,用他尖利沙哑的嗓音摧残游弋的耳朵:“林子外的鸟儿不安分,不安分。他们没脑子,我等可蠢不得。”正派的宗门这几年对魔修的排斥愈发明显,也许是自小受敌视思维洗脑的缘故,新一代的青年彼此冲击激烈,本已沉积多年的两方的火药味重新浓郁起来,搅得各自头疼。

    地晦宫趁公孙不在的时日往里边塞了些棋子,正是昨儿最惨的那些个人。碍于魔修宗门的和善,这种事儿着实不好处置。哪一方出现矛盾,都将给虎视眈眈的正派宗门提供缺口——这是在座心中郁郁的魔修们所担忧的。

    “那就是得……谈谈。”公孙一摸下巴,似笑非笑地突出最后那个带了几分不善的词语。

    有关地晦宫的事只是一笔带过,而后长老与刚回归不久的谷主便谈论起了内务。游弋坐一旁听着,从头至尾都带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大殿内的每一分细节。鬼谷的弟子不多,正统的不过千人左右,一场血洗剔走了几根暗钉,剩下的都是可信任的存在。公孙针对内务极快地作了些吩咐,想来早已存下腹稿。

    话题兜兜装转,在一个时辰内随行的青年进进出出传达了多次内令。公孙尊者好不容易有了间歇的时刻喘口气,却听见一个低沉的女声问了句:“听闻圣子本为扶摇宗之人,谷主有何解释?”

    众魔哗然。

    游弋闻声望了过去,对于这不善的质问不甚在意,只笑了笑:“想要什么解释?”顿了顿又道,“还是说,在座各位有谁敢言,能把扶摇宗的季剑修糊弄过去?”

    念到某人名号之时游弋的声音不可抑制地轻了些,但神态间并无半分不妥,只是带着讥笑用目光扫过所有人。那是真切的嘲讽,在魔物看来,这世间大概没有可以蒙蔽季仲卿的人——包括他自己。这下三天,中三天,从来没有谁能给游弋那种撼动的感觉,他隐约猜到季仲卿的身份……但尚且有疑虑,所以从未提起。

    之所以把自己与季仲卿这名字再次连起,其实也算一种威慑,亦或炫耀(?)。游弋对于心中想法尚不明白,只是把两人绑一块儿的做法令他感到愉悦,于是就这样做了。

    而被他扫视过的魔修们则是心中一动,他们想起谷主大人曾信誓旦旦提过的牵制之法,莫非——

    但他们未尝听说过这等人物。

    “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殷长老。”公孙径直插话,简单粗暴地完结了这个话题,显然不想和这难缠的女长老多说。他对游弋使了个眼色,警告众人不得把方才的讯息泄露半分,再稍作寒暄兀自下了结语,“谷中虽显露疲态,但也并非遇上什么不可避的灾祸,诸位各执其责便好。”

    于是散席。

    *

    自从新圣子大人入谷,这个族群式的魔修宗派的生活起了某些变化。

    比如不知从哪一日起,谷中的高地上总是多出一两块一人高的石头,而换上谷中常服的游弋大人或推或扛,上山下山运送这些除了重别无用处的大疙瘩几个来回直至脱力,才会欣欣然离去并霸占谷主大人的浴池。

    旧日里阴沉——阴郁神秘沉迷美/色的公孙谷主生活检点了许多,好些日子没去碰自家后院的那几位,以不可思议的勤劳程度置办谷中事务。闲得慌的八卦人士带着满心诗意在谷中流传起奇异的话本,没想到几日后众人的八卦视线就被迁移了。据相关人士透露:圣子大人与正道扶摇宗某高层有什么什么的什么什么交易。

    这对于憋屈地蛰伏在鬼谷中多年的魔修们来说,太刺激了!于是理所当然的,各类猜测漫天而飞,众魔碰见苦修中的游弋时总是忍不住探知的视线——一个月后终于可肩扛二巨石稳爬瀑布道的魔物察觉了不对,以纯粹的*武力值大战八卦众三百回合,最终飘飘然而去,留下一地哀嚎。

    即使修为尚无长进,游弋的威慑力也番了几番,成功打入鬼谷“最可畏惧人物”前十,可治小儿啼哭。

    当真是可喜可贺。

    这样的情景之下,游弋的日子其实也不太喜人。除却每日闲暇后对季仲卿的思念太折磨人,还有些困扰他的奇怪现象。换着前世的话语来说,就是出现了耳鸣。

    最初魔物还以为这是传说中的相思病,蔫蔫地跑去公孙的地窖里偷了点酒解愁。而后越发觉得不妥,总觉着自己忘却了什么——

    嗜血藤:科科。

    从前有一座神器,里边的各类仙植魔物已自成个生态系统,而他的主人,毫不怜惜地将它遗忘了。直到一千年以后……

    开玩笑的。在这个时刻,坐在鬼谷外山林里一方瀑布顶上的游弋甩了甩沾满水珠的衣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噢……我的药园子呢?

    *

    逍遥殿的一众人总觉得宗门里的气氛很是奇怪。

    自从大师兄领着众人来了扶摇宗后,三师兄就不见了。宗门里气氛压抑,总觉着哪天就会打一道惊雷,下一场暴雨。但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除了宗门里多了几个人,又少了几个人,日子依旧过,切磋依旧被虐。

    偶尔他们想找大师兄哭诉一下——总看见那位无论走到何处都强大得不科学的季剑修在打坐。扶摇殿的小众最终找了近日来略有威势的钟媛媛询问,但这位除却三师兄以及……游某人外的同龄最强者也摸不着头脑。

    “……但总觉得大师兄是在发呆。”钟媛媛也疑惑不安。

    最终众人把这种不对劲全部归类到:“三师兄最近太忙,大师兄不开心了”这一缘故上。

    游弋回归魔道这件事是由吴笑压下来的。事实上,这座庞大宗门内部,也不过五六人知道此事,季仲卿自那日离别后就精神恍惚,终日打坐定心。也不是未想过追过去把自家小师弟……捉回来,却被梅六制止了。

    她摆弄着新鲜的食材,漫不经心地道:“时候未到,时候未到。”

    又说:“不久也该相见了,一切都是定数,莫急。”

    却从来不对季仲卿说,他们再见时会是怎样的情境,将发生什么,剑刃会是什么样的颜色。梅六只是给个安抚地眼神,笑话吴殿主:看来你大徒弟的心,是寻不回来了。

    第五十章 宫阵子

    嗜血藤这几年来一直有些忧郁。

    药园子环境清幽,除却一方木屋外都是肥沃的土壤,其间饱含灵息——早些时候嗜血藤就发觉这天地竟会自己落下雨来,那些翠色的液体大抵是这方小世界之外的灵气凝聚而成的,很让灵植魔物们喜爱。

    这样优越的条件之下,正魔两派的植物们相亲相爱,模范式的和谐。而作为老前辈一系的某只藤蔓、某颗珠子、某只鸟——顺利晋级为老婆婆。他们得为晋入凝心境的新人们授道。日子过得热闹且……无聊。

    某日,嗜血藤吟诗一首:

    寥落古药园,园花寂寞艳。

    枯老灵物在,闲躺说肉莲。

    一旁沐浴晨光的魇陌鸟儿懒洋洋地赞了一句:“好诗,好诗。”

    于是天地变色。

    游弋“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光景:不大不小的天地间,遍地翠绿,五色缀满,清风渡过之时百草摇曳,许多神识凝作的眼自四面八方注视他。而后,兴许是吓到了,某些新生的稚嫩植物们的枝条上,掉下几个色泽漂亮的果子,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

    在这段诡异的寂静过后,游弋终于发觉了这一片郁郁葱葱的灵物间几个眼熟的家伙投来的目光,怨妇似的揪着他不放。

    厚脸皮的魔物大人好似终于明白了尴尬为何物——他貌似诚恳地露出一个歉然的表情,刚想开口作些许解释:“我……”

    而后便被在一瞬间炸裂的音浪里吓懵了。这场批/斗的核心在于“噢我们的老大居然是木心莲耶!”以及“老大你到底是不是把我们给忘记了!”,时间长达半个时辰。当游弋终于从一片乱糟糟的喧闹声中剥离了神识而重获清净之时,他爆发了。

    高阶魔物的气息自然而然地往四周荡漾而开,他半分担忧也无,毕竟魔修的地盘里也无需再多作伪装。兴许是回归了魔道的缘故,这份气势愈发凝实,教人足以看清空中圆弧状的透明波纹。它拂过无神智的凡物之时只是阵略显喧嚣的风,但若正巧遇上灵物或修仙者,便会含了刀,淬上毒,凶猛得令人胆颤。

    于是安宁夹着尾巴蔫蔫地跑了回来,小生物们闭紧“嘴巴”,只一个个委屈地瞅着游弋“看”。嗜血藤也被唬掉了圈在藤身小碗里的小果子,一旁回过神的得清草从土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几枚根须,将自家果子扒了回去。

    游弋对带头造/反的小石子有些不满,于是再一侧首看向双珠……这位还是算了,于是他只好将目光投向魇陌鸟儿,问:“哪来的这么多?”

    肥鸟的气息看来过得不错,即使胖的像一只火鸡,它也安之若素,反正也只能吃素。它的客户成为了各位想要磨练道心的小植物们,作为交换,魇陌每天都能吃到一枚滋味与以往所见全然不同的果子,生活当真是悠闲无比。

    “你丢种子进来时候没包好,这小天地自觉给你种下了。除了攻击辅助用的一些小家伙,你还有一堆药材的母株,三位辛勤的园丁,还懵懂着的种子若干。”它扑棱扑棱翅膀,转而嘲笑起来:“你这幅缺少滋润的样子……季某某给搞丢了?”

    游弋一噎,“你挺闲?”又说:“没空和你扯呼,我这几日要点儿果子,你们帮我——拿一些。外界大抵是出了些事,晚些再进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