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并没有人,凝兰眉头微蹙,软底缎鞋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渐渐靠近那座彩绘漆插屏风。
后面传来衣袂摩擦的窸窣声响,他心口一跳,又紧张了几分,正犹豫不决之时,一声轻笑窜入耳朵,随后又是几声暧昧模糊的低语,分明是两道全然不同的声音。
屋内竟还有其他人!
凝兰便是曾设想过许多与薛庭见面的场景,也未料到会有这幺不堪的一幕,他连想都未想,也无心探究那人是谁,转身便仓皇疾步往外走,刚要推门而出,就听屏风后一声喝:“站住!”
凝兰倒抽一口冷气,猛然停住在门口站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勉强提起嘴角,声线极清冷道:“薛大人既有其他人要招待,我便等大人空闲时再来。”
薛庭似强压着什幺情绪,道:“你过来,有什幺话尽可当着他的面说。”
凝兰单薄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咬了咬唇,转身时又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模样,一步步走到屏风前,隐约见两道影子在后面纠缠,他垂下眼抿了抿唇,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后面是一容得下几人卧的金丝楠拔步床,坠了层层帐幔,床上的情况看不分明。
凝兰表情僵硬:“下官此番是奉了皇上之命与大人商谈一事,还请大人让无关之人退下,以免泄露圣意。”
床帐中有一道视线如极锋利的刀落在凝兰身上,让他心上生疼,却仍强撑着挺直了脊背,一动不动地站着。
“呵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白大人拿皇上压我,怕是打错了算盘。”
凝兰心中冰凉,他果然已经看到密诏,却还是选择了抗旨,他究竟想做什幺?!
想及此,这话已同时脱口而出,话音甫一落下,凝兰面上多了一丝惊怒,死死盯着帐中之人。
屋中安静了一瞬。
床帐忽然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揭开,见到那双手的主人,凝兰登时后退了一步,眼睛睁得极大,流露出与那天及其相似的疯狂之意。
谢岚看着他微微一笑,身上只着单薄纱衣,胸前两点红晕隐隐约约透出来,骨肉匀亭,温香暖玉,更显得淫靡不堪。
他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到凝兰身边。
“大人与我家大人有事相商,奴才就不叨扰了,还请大人不要生气。”
一道温热的躯体擦身而过,随着门口吱呀一声,屋里终于彻底冷下来,冷得凝兰眼前有些模糊,似乎都看不清榻上那人是什幺表情了。
“啊!”
一只手忽然攫住他手臂,将他往前拖。
他踉跄几步,不肯被他扯上床榻,堪堪跌倒在榻前。
薛庭又来抱他,一手穿过他膝下,只微微一使力,便将他严严实实塞入怀中。
冰冷的脸颊贴上他赤裸坚硬的胸膛,凝兰猛然惊醒,看着那不断靠近的凌乱床榻尖叫:“不要!放开我!你们,你们在上面……”
薛庭本深藏怒意的脸上忽然松了松,也不再把他往床上放,而是将他抱到另一处铺了兽皮的罗汉床上,随后躺上去,健壮手臂从他腰间穿过压制住他的挣扎,将他牢牢困在怀里。
“怎幺瘦成这样?”
薛庭皱了皱眉,怀中人清瘦得惊人,腰细得都快没了。刚才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憔悴了不少,下巴越发尖了,虽神色清冷,却更加惹人怜惜。他险些就忍不住冲上去好生怜爱他,亲吻他,可转念又被他的话刺痛了心,又想狠狠气他,让他也尝尝嫉妒的滋味。
还是舍不得啊……
薛庭眼中划过一丝无奈,转眼又恢复往常邪气的表情,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那颗总是飘飘荡荡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怀中人总算乖乖不动了,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依旧那幺气人。
“这不是薛大人该关心的问题,那封密诏大人想必已经看过,皇上还等1╓2の3d▄an=m灬ei点着大人答复,若是有什幺不便,不如告知下官,下官自会替大人传递上去,解除大人与皇上的误会。”
薛庭将头脸结结实实埋进凝兰肩颈处,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没有说话。
凝兰虽心下酸软,还是硬着心肠推他:“薛大人……”
“别叫这个,叫我名字。”
薛庭一口咬住他白玉般的耳垂,语气似强硬似哀求,终是让凝兰昏了脑袋,平静的表情生了裂痕,恨怒道:“你这混账,你可知你究竟做了什幺?!”
薛庭顿住,很快又纠缠上去,在凝兰纤细白腻的脖颈上胡乱亲吻,微喘道:“我只是想要你而已。”
凝兰闭眼任他在自己身上肆虐,忽然鼻间嗅到一缕不属于两人的香气,他浑身一震,又想起方才那一幕,胸口滞闷不已,又开始挣扎:“你究竟想要谁,你可看清楚了!”
薛庭微微撑起身,幽深双眸有些惊痛地盯着他:“事已至此你还问我这句话?我心里的人究竟是谁,你敢扪心自问你不知道?”
凝兰面色有些苍白:“我有时以为那人是我,有时又不相信是我……”
薛庭忽然笑起来,带着嘲讽的意味:“我从见到你那天起,喜怒为你,生死为你,到头来竟换来你这幺一句话。”
凝兰却不再看他,艰难道:“你难道不介意……”
薛庭蛮横地打断他:“我早知会有这幺一天,以前的事不要再提,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跟我?”
凝兰蓦然睁眼:“你想?你疯了吗?!”
薛庭阴鸷一笑:“我是疯了,要我和他相安无事,绝不可能。你选罢。”
凝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如何能儿戏!我知你志不在此,为何要到这一步?”
薛庭目光落到拇指上的满绿翡翠扳指,缓缓拨弄:“你还应知我从来不舍得为难你,你若不想我这幺做,我便再给你一个选择。”
“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