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纯谨慎问:“所以你是真的对卓总动心了?”
白娇反问:“不可以吗?”
动心不代表要得到。
蒋纯没多少惊讶,毕竟卓总很出色,鲜有女性能抵挡他的魅力。何况白娇与他朝夕相对,未能一见钟情也许日久生情。
她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按剧本走。”
白娇觉得自己挺没骨气的,居然狗血地喜欢上总裁,所以没答话了。
一躺一坐的两人沉默了好阵子。出租房里有风扇摇头的“嘎嘎嘎”声,打开的窗户播放着街外热闹熟悉的喧哗。夏末秋至,依旧很热。
天终于全黑,没有亮灯的出租房暗了,映进来的外头招牌的霓虹灯又红又黄又绿。
蒋纯起来把灯打开,顺道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打算?要表白吗?”
白娇:“不可能。”
蒋纯:“那,卓总向你表白的话,你同意吗?”
白娇没回答,但动了动脑袋,疑惑地望向蒋纯,仿佛在问:会吗?
蒋纯走回床边坐下,仰着头感叹道:“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你闭上眼睛细想是不是。”
白娇望向天花板,配合地闭上眼,回忆与卓义的种种。他跟她回k市看外婆,他把衣帽间腾出一半位置给她,戚太太“欺负”她时他出手相助,他陪她配眼镜,与他父亲的饭局对她照顾与维护,他跟她第一回一起吃冒菜,他与她在街头奔跑着寻找外婆……本来快要靠近蒋纯的观点了,谁知一股撩人的香水味突然闯入,冲进鼻腔,教她吓得一睁眼。
“怎么了?”蒋纯皱眉。
白娇换个姿势,侧过身躺,“算了,挺可怕的。”
蒋纯安慰:“不要因为你爸这样,就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放不下初恋。”
白娇平静了,“万一发生了,概率就是百分百。”
这种百分百已经在她妈妈身上灵现过一次。
蒋纯一时接不上话,白娇又道:“现在挺好。”
不需要改变。
这时手机响了,外婆用卓义公寓的座机打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听她的语气,卓义已经回去了。
外婆嗓门挺大,一旁的蒋纯也听着了,站起来催促白娇:“回去吧。”
白娇成大字型瘫躺床上,还是不想动。
蒋纯拽她,教育其道:“人家付钱了,你好歹讲职业道德。不许逃避!”
卓义看看腕表,快十点,离他们在老区走散已经2.5小时。
外婆给过白娇电话,但也1小时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正想下楼徘徊,卓义就听见推门声。白娇回来了?
他躲在二楼楼梯口,一闻脚步声走近,就连忙闪回卧室,轻轻阖上门再狂奔至沙发坐下,翘起一根腿,抄起平板,慌乱地打开一个严肃的网站页面,假装正经浏览新闻,心脏却怦怦乱跳。
白娇并无马上回卧室,她在一楼客厅厨房磨蹭了足足半小时多,才犹犹豫豫上楼。
她推开卧室门,随意抬眸扫了里面一眼,见卓义坐沙发上。
假装看了半小时新闻的卓义姿势开始僵化,他脖子发硬,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喉咙亦发涩,吐不出声音。白娇不会知道他是多艰难才吐出三个简单的字:“回来了?”
白娇没看他,“嗯”了声,进了卧室就往衣帽间走,再往浴室去,没有表情。
隔着浴室门,卓义听见淋浴的声音,整个人才松驰下来,顺势跌躺到沙发上。
白娇睡沙发有一段时日了,连沙发上都是她的味道。
卓义抬手捂眼,不敢直视自己的慌张。
从老区回来时,贺明问他是不是喜欢上白娇。忽然间,他觉得这是全宇宙最难回答的问题。
贺明积极地替他分析,认为他有这个苗头。
这个游戏人间的表哥难得地说了一句人话--白娇跟他们不同圈子,如果不喜欢,就别祸害耽误别人,他俩以后各自的路还长着。
以后,各自,听上去毫无交集,一阵“别了”的沧桑感。
卓义当时不答反问:“那你是喜欢蒋纯吗?”
贺明坦荡得很:“以前其他女人我只想睡一睡,但对蒋纯,除了睡,我还想见她,逗她,跟她一起,牵她的手,轻轻地亲她,当然也要睡她。我肯定这是喜欢。”
卓义学着替自己分析。他也有想见白娇,逗她,跟她说话,和她呆一起的欲/望,而且,像贺明说的,为她吃醋。刚才冒菜馆老板的话,让他很不舒服,觉得自己的东西要被人虎视被人夺去一样的恐慌与愤怒。至于亲她睡她,他敢说他在浴室里就睡过白娇,的体香了吗?!
所以他喜欢白娇?
贺明拿以前的女人作对比,教卓义不禁拿自己唯一恋爱过的对象筱雪做参照物。他未有忘记,那日筱雪与他单独在公寓一楼面对面时,那势似要吻上的暧昧气氛……万一,他与筱雪再次单独相处又势要吻上而他没有把持住的话,那是否证明他仍喜欢着筱雪?同理推得他不算真正喜欢白娇?或者对不起白娇?
“啊烦!”卓义由衷地低吼一声,抱着头纠结。他替白娇焦急。想安置她,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一样。
白娇洗完澡,出来见卓义还占着她的“床”,便站在浴室门口,擦着头发不动。
躺着的卓义望向她,观察着她。她很淡定,情绪没有起伏,眼神没有波澜,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当时他让她做卓太太,她没激动,今日蒋纯贺明挑起喜欢的话题,她依旧没反应。
难道为此纠结的,就他一个人?抑或,她矜持,不好意思说?
卓义坐起来,看着她缓缓开口:“傍晚的事……对不起……”
白娇擦头发的动作隐隐一滞,同时以神速抢话:“你放心,我没多想。”
卓义顿了顿,又说:“我和你……”
白娇又抢道:“我和你没其它关系,就战略伙伴。”
她不想听,不会问,不给他引出讨论话题的机会,简单粗暴地把路堵死。
加上她冷淡的语气,夹带着拜托他别自作多情般的不屑,对烦躁了一夜的卓义来说犹如挖掘机操控的冰桶挑战。
他握了握拳,暗咬牙,站了起来,腾出沙发,不瞧白娇一眼地在她身边经过,往浴室去了。
自那日,这两人没再多说话,目光也故意躲避对方。卓义进卧室,白娇就去衣帽间,卓义进衣帽间,白娇就下楼。白娇进厨房,卓义就回客厅,白娇去客厅,卓义就上二楼。之前相处了一段日子,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熟络与随和甚至偶尔的冷笑话,被一股陌生的生疏与冷漠破坏掉。
外婆察觉到,掐着他俩闹别扭的起源时间,联想到蒋纯,遂翻出小笔记本,照着上面记录的号码给蒋纯拔了通电话,问她白娇和卓义怎么回事。
蒋纯不清楚那日他俩见面后说了什么导致如此,她发出的微信,白娇都没回复。但她不想外婆担心,便半真半假地安慰:“唉,两口子闹别扭很正常,这叫夫妻情趣。外婆你别插手,让他俩缓缓就好了。”
外婆觉得有理,毕竟不懂时下的年轻人,她便听取蒋纯的意见,不管了。
由于参加卓氏周年庆两天一夜的活动,白娇之前跟梁兴请假。梁兴没问原因,准了。
公司新招了两个应届毕业生,都是女的,让白娇带着。小项目交给她们练手,重要项目由白娇亲自操刀。但初出茅庐的毕业生总会出错,跟她当初一样,所以两手下做的项目,白娇核对的过程,几乎等同重新做一遍。
幸好这些一两万方甚至只有几千方的小工程对她来说小菜一碟,经验与技能加上手速,她的预算狗做得有声有色。
今天她处于封闭状态下翻滚蓝图输入数据时,梁兴凑了过来,开口就是哭腔:“白娇呀,那个产业园二期的投标进度怎么样了?”
白娇眼皮不动,手速不变,冷淡回应:“让小陈跟了。”
小陈是俩毕业生之一。
梁兴震惊:“什么?这项目关乎周梁白的前途,你给小陈,是想我和周工早点归西吗?!”
白娇:“现阶段是标书内容,姑且让小陈做校对工作。”
重点与数据她早就划出,况且,现在的她有点抵制卓氏,甚至连卓氏周年庆活动都不想去。可外婆要去,她得照顾,不能像上次那样,当甩手掌柜把她甩给卓义。
梁兴无力,“我不管,反正标书上下要印你的大名。你保证内容没问题才好。”
白娇办公室里“啪啪啪”的流畅敲字声停了下来,她抬头望向梁兴,面无表情问:“为什么无端把我推到这个项目的前线?”
之前梁兴说,她只负责出数据。而她的职能于周梁白,本来就属后方,出好预算数据就罢了。做标书搞投标,应该是梁兴与周工的责任。
梁兴:“……”
因为她是卓总老婆呀,不摆她上台,摆谁?
梁兴嘿嘿,“我跟周工忙得跟狗一样,新公司屁事多,又要打关系。你是拍挡之一,那预算数据也是你没日没夜赶出来的,现在多参与,到时多分红嘛。我为你好!”
白娇听着,也想着,问:“那天夜里你打了n个电话给我?”
梁兴有些紧张,“对。”
白娇:“有一个接了?”
梁兴:“卓总接的,说你上洗手间了。你们仨在‘老地方’呆得挺久呀,吃饭变成吃宵夜了,真行。呵呵!”
哈哈哈哈哈,他不傻,理由早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