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立夏眉头紧蹙。
小哇忙追问:“可是什么?”她以为立夏仍有所顾忌,“立夏姐,你别告诉我,你对那个渣男余情未了,舍不得离开他。据我所知,他以前貌似对你也不怎么样,不然你和他也不会分居。”
“不是你想的这样,”立夏苦恼地将头埋在两手间,“陈默然对我做出这种事,我已无法再和他一起生活,可是陈默然他不肯和我离婚。”
“真可恶!”小哇甚是气愤,“他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他纯粹是为了折磨我。”立夏唉声叹气。
“他若总是拖着不肯和你离婚,你就去法院起诉他!”小哇建议道。
立夏摇摇头,“我有想过起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可轻举妄动。”
小哇疼惜立夏受到困扰,她目光笃定,握紧了立夏的手,“立夏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小哇,我觉得我就是个罪魁祸首。”愧疚万分,立夏自责起来,“我和陈默然的婚姻沦落到如此破败的残局,我不是没有错。这何尝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小哇轻轻捧起立夏湿凉的小脸,语气温柔,“你不要这样想,立夏姐,你已经尽力了。很多事不能强求,既然不能强求,走向终结就在所难免。”
“真的是这样吗?”立夏迷茫又困惑。
“不然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小哇面容平静。
“小哇,”立夏依偎在小哇的肩头,水眸依然凝结着水气,她忽然感慨万千,“以前都是我安慰你,鼓励你,讲好多道理给你听。你看,现在我们两个颠倒过来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你在开导我。你长大了,我老了,我感觉好累,真的好累。”
小哇抬起立夏有些苍白的脸,她认真地凝视着她,“立夏姐,你忘记了吗,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我不过是把你当初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又重复一遍给你听而已。我们人都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灿烂的笑容绽放在那张年轻貌美的容颜上,小哇耐心劝解立夏:“立夏姐,不要多想,凡事只要我们尽力了,它们总会迎刃而解的。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为了逗愁眉苦脸的立夏开心,小哇像个纨绔子弟般挑起立夏的下颌,嘴角漾起邪魅的笑,“美人儿,你瞧你,长得这般国色天香,干嘛要愁容满面的呀,来,给爷笑一个。”
“去你的,没个正经。”立夏终于被小哇的幽默给逗笑。
在立夏人生的低谷期,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她有小哇这个好姐妹一路相知相伴,实在难得,这种深厚的姐妹情谊是她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立夏在进房间睡觉之前,想看一下安宝,于是她轻轻推开安宝房间的门。
望着看似已经睡着的安宝,立夏慢慢俯身,伸出手无限爱怜地抚摸着安宝肉嘟嘟的脸颊,又在他的额头落下一记轻柔的吻。
“妈咪。”安宝忽然睁开了眼睛。
“安宝,是不是妈咪吵醒你了?”立夏有些抱歉地对安宝说道。
安宝眨着那双像极了余恩泽的漂亮凤眸,目光真挚,他伸出小手,亲昵地搂住立夏的脖颈,“妈咪,刚才你和小哇阿姨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妈咪,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爸爸。明天,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章 :叔叔,你真好看
立夏怔怔地望着面前目光澄澈而纯粹的安宝,喉咙忽然有一种窒息的闷痛感,一时间,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安宝还是心心念念着余恩泽,他的亲生父亲,那种藏匿在内心的对父爱的渴望依然抑制不住地每天疯狂膨胀。尽管他曾经口口声声埋怨余恩泽无情无义,但是立夏感觉的到,他其实并不恨余恩泽。
“安宝,乖。”心骤然一阵揪痛,立夏不由抱紧了安宝,双眸弥漫着水雾,“妈妈曾经伤害过你的爸爸,妈妈对不起他。爸爸现在拥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我们先不要去打扰他,好不好?给妈妈一段时间,行吗?等妈妈准备好了,妈妈就让你和爸爸相认。”
安宝沉默。
立夏明白,安宝是不情愿的,从小缺失父爱的他有多想快点见到他的爸爸啊。值得欣慰却难过的是,小小的安宝已经领悟到,自己早已过了无理取闹的年纪,他长大了,身为男子汉,他要懂得妈妈的辛苦和难处,于是他体谅地朝立夏点了点头。
安宝的懂事让立夏愈发惭愧和痛苦,安宝才五岁,这样的他本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地生活,可她却让他无辜承受了太多的心理负担,让他过早地体会到了人间的悲欢离合,让他理应阳光灿烂的童年蒙上一层厚重的阴影。
她欠恩泽的,也欠安宝的,太多,太多。
夜如此深沉而漫长,立夏失眠了,枕边一片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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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女士,您看这里,”一身修身职业装的女售楼员热情地向立夏介绍着房间的优势,“两间大卧室,餐厅也够宽敞,洗手间两间,客厅也是您理想中的空间大小,还有您喜欢的巨型落地窗户,外面就是湖光山色,空气清新,环境清幽不说,交通也十分便利。”
“还可以。”立夏挨个房间看过后,朝女售楼员点点头。
“那您若是决定了,我们就可以签订购房合同了。”
“好。”
“您是先付首付,还是全款一次付清?”
“全款。”
女售楼员顿时惊讶又艳羡地瞪大了双眼,她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母亲竟能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一次性付清如此昂贵的房款。
女售楼员越看立夏越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很眼熟,然后她不确定地问立夏:“苏女士,您是不是就是那个著名珠宝设计师,苏立夏姐姐啊?”
“谈不上著名,就是珠宝设计师而已。”立夏莞尔一笑,十分谦虚。
“啊!”女售楼员立刻像见到自己的女神一般兴奋地拍手蹦起了高儿,“我今天是多么幸运啊,我居然见到了我崇拜的偶像!”
女售楼员双手交叠在胸前,拼命克制自己因激动而加速的心跳,“立夏姐姐,我好喜欢您设计的珠宝啊,您看,我手上这串手链就是您设计的那一款。”
那是立夏去年设计的蝶恋石系列,五十五颗直径五毫米的阿根廷红纹石配以三颗直径五毫米的老蜜蜡,镶嵌一只景泰蓝纯银,中间坠挂一枚波罗的海随性琥珀。
蝶恋石系列聚集了感情、事业、健康运势等各方面能量和磁场,寓意路途越发平坦,自己对未来规划清晰。
“这串手链很配你,希望它能为你带来更多的好运。”立夏言语温和。
“我非常喜欢它呢,它的确为我带来了好运!”女售楼员满脸幸福,那双含笑的眼睛似乎闪闪发着光,“自从我戴上了立夏姐姐您设计的这款手链,我不但遇见了我的Mr Right,我的签单率也提高了,坦白说,我真的很感谢立夏姐姐您呢!”
立夏笑容明媚,轻轻拍了拍女售楼员的肩膀,“看到你喜欢我的作品,我很开心。”
这么多年,她为许许多多有信仰的人设计出了各式各样的美丽珠宝,为他们带来了祝福和好运,有的家庭和睦,有的生意兴隆,有的爱情降临,有的金榜题名,有的身体健康……她让他们曾经晦暗单薄的生活重新变得五彩斑斓,充满无限希望。
可是为何?为何她自己却没有得到理想的生活?爱情消失,家庭破碎,悲伤、苦恼、后悔……不断折磨着她,她的世界已经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只剩下一团糟。
安宝没有随立夏上楼看房子,他发现小区里面的广场上有一群小朋友正在快乐地比拼玩滑板。到底还是孩子,同样喜欢玩滑板并且也随身带着滑板的安宝经受不住那些孩童的欢声笑语,便苦苦央求着立夏让他和那些小朋友一起玩,立夏无奈儿子玩心大发,只好答应。
“安宝,加油,加油,加油啊!”安宝是个极具魅力的男孩子,他很快便融入那群小朋友当中,几个小姑娘热血沸腾地为安宝呐喊助威。
安宝乘着滑板一路飞速向前,那矫健飒爽的身姿,流畅利落的动作,恍若一只正在茁壮成长的雄鹰在风中自由翱翔,遥遥领先。
也许是太沉浸在这种速度和激情带来的满足和自豪感中,安宝忘记了转弯,当他留意到前方的障碍物时已然来不及闪躲,“轰”的一声,安宝和滑板一齐飞了出去。
眼见着安宝就要摔倒在地,出乎意料地,一双有力的臂膀瞬间将他环住,他被轻而易举地抱起,飘飘然地落入一个宽阔而温暖的陌生怀抱中。
脱离险境的安宝惊喘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陌生男人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是那种向来冷艳,一旦温柔起来就更加蛊毒蚀骨的的俊美。尤其他的那双眼睛,简直让人无法抵御,不经意间就沦陷在他天生魅惑的眼神中。
“小朋友,这样可不好哦,玩得开心就可以不小心了吗?”陌生男人的声音虽然夹杂着微微的责怪,却性感而富有磁性,好听到要命,还有他嘴角那一抹浅笑,真是该死的好看。
“小朋友,还没看够吗?叔叔脸上有滑板吗,你老盯着叔叔看。”见安宝一直盯着他发呆,陌生男人不禁调侃道。
“叔叔,你真好看。”情绪缓和过来的安宝,情不自禁就说出了口。
陌生男人显然对安宝的话大为吃惊,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居然对一个成年男人说出这种话,这孩子也真够特别的。
“谢谢你的夸奖,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男生夸赞我好看。”干净又柔和的笑容绽放在那张俊颜上,陌生男人轻轻将安宝放了下来,然后他好奇地问安宝,“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安宝,叔叔你呢?”安宝仰着小脸问他。
“我姓张,你叫我张叔叔就好了。”碍于身份的敏感,安宝又毕竟是他偶遇的一个童言无忌的孩童,余恩泽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苏安宝?他姓苏,和立夏一个姓。立夏,立夏的孩子应该也这么大了吧,也不知她在北京过得好不好。”莫名的,余恩泽的心隐隐地疼起来。
“张叔叔,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安宝真是感激不尽。”安宝真诚地向余恩泽道谢,又接着夸赞他,“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张叔叔这么好看的男人。我家花花是天下第一大美女,那叔叔您就是天下第一大美男了。”
“这孩子实在太会说话,他的心智完全超出了他的实际年龄,不知道是谁家的活宝。”余恩泽暗自寻思着。
他忍俊不禁地对安宝说道,“我能和你家花花齐名,看来不容易呀,说明你家花花真是天下第一大美女了。说的我倒想一睹你家花花的芳容了。”
“简单呀,我家花花就在那栋楼里看房子呢,一会儿她出来了,我带您认识一下她。”安宝笑容灿烂,肉嘟嘟的小脸上漾起深深的可爱酒窝。
“哦?”余恩泽困惑地眉毛一挑,“你家花花过来看房子?她是你什么人?”
“花花是我妈咪,在我眼里,我妈咪就像花一样美,是天底下最美的花花。”安宝满是骄傲的小表情。
余恩泽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安宝的小脑袋,“看来,你和你妈咪的感情很好呢。你爸爸呢?”
安宝忽然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是不是叔叔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起,安宝。”余恩泽以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可能触及到了安宝心底的伤口,他立即向安宝诚恳地道歉。
“没有,”安宝嘟着小嘴,摇摇头,“我爸爸不要我和妈咪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找不到他。”
不知为何,余恩泽的心竟也跟着一痛,他心疼地望着安宝,“那你恨你的爸爸吗?”
“我从未见过我爸爸的样子,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恨不恨他,我很想念他却是真的。”安宝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不知不觉,余恩泽的眸中漫上一层酸热,不知是看到眼前这个纯真无邪的孩子此时竟然有着与他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浓重的哀愁,他对他倍感怜惜,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就是很难过。
“安宝!”身后突然传来立夏清亮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