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清的手停在半空中，呆愣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皇甫默被他看得饱受煎熬，有些受不了他这似乎叫做悲伤的表情，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你……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就行了……”
轩辕清没有说话，站直了身子立在一旁，依旧看着她。
皇甫默不看他的眼睛，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低了头，光着脚就往地上挪去。
可脚刚挨到地，只觉腿上无力，直直向地上摔去，轩辕清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抱她坐到躺椅上。
皇甫默呆愣了一会，抬头看着轩辕清问道：“我不会残废了吧？你不是说这毒没事的吗？为什么这么多天我都不能下地……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啊！”
轩辕清直视她空洞的眼神，心中一跳，蹲下身去握住她的双手与她平视，道：“我没有骗你，你这才修养了几天，外伤都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更何况你这内伤，我问过太医了，过几日便能下床走动了，目前以你的身上的力气还不能支撑起整个身子，一站起来自然会感觉全身无力。”
皇甫默听后将信将疑，瞧他说的恳切，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没有事，不过想想也是，她这算是内伤，人家别人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内伤伤的是脾胃肺，严重的可能殃及心脏，若不好好休养留下后遗症，那可就有罪受了。
“还是让我服侍你沐浴吧。”轩辕清见她放下心来，笑着说道。
“不用！”皇甫默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轩辕清微微蹙眉，不解的问道：“你是我的皇后，是我的娘子，我是你夫君啊，为什么总觉得……你这么抗拒我呢？”
皇甫默脸色一正，很是严肃的说道：“我是你的皇后，可并不是你的娘子。”
不等轩辕清开口，皇甫默就继续说道：“我们做个约定好吗？”
“什么约定？”
皇甫默看着他，说道：“我们两个人都是被迫被绑到了一起，我不会接受没有感情的姻缘，可你是皇上，我已经成了皇后，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我们演戏吧！”
轩辕清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微微挑眉问道：“演戏？”
“没错，演戏，人前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对，主要还是做戏给皇奶奶和我爹爹看的，我们相处的好，他们两个老人家也会开心一些，人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皇甫默把心中窝藏了许久的想法终于说了出来。
轩辕清面色阴沉，墨色瞳中似乎隐忍着什么，室内温度骤然下降，声音阴冷，“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皇甫默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变化，只觉得忽然有些冷，又发现自己只穿了个裹衣，又是入夜，凉些也是应该的，便没有在意，看着他反问道：“难不成我们有什么感情？”
轩辕清欲说话，只听皇甫默又喃喃道：“有什么感情，怎么我不知道……”
顿时轩辕清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堵得难受。
“白纸黑字什么的太麻烦，而且给别人看到也不太好，我知道你是真君子，所以，我们来击掌订约吧！”皇甫默说着抬起自己的手伸向轩辕清，等待着他的回应。
轩辕清看着那娇小白皙的柔荑，葱白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伸出了手。
皇甫默的小脸渐渐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马上她就要自由了！呃……一半的自由……
就在马上对上那小手时，轩辕清突然把她柔若无骨的手紧紧握住了。
皇甫默感觉到那火热的温度，一愣，随即大叫道：“你做什么！是击掌！不是握手！快松开！”
轩辕清微微蹙眉，薄唇紧抿盯了她半晌，直到盯到她头皮发麻，才开口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想要什么？”
☆、第40章 你是多想逃离朕
“我……我只想要自由……”皇甫默对上他的墨眸，深邃的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吸了魂魄去，那种莫名的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霸王之气么……
“又是自由，你是多想逃离朕！”轩辕清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手上徒然用力。
皇甫默只觉得手快被捏碎了，轻呼一声痛。
轩辕清松了她的手，见她有些瑟瑟发抖，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皇甫默见他连‘朕’都用上了，再傻也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裹了裹他披上的衣服，腆着一张笑脸对他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多了，想多了。”
轩辕清听了这话，脸色渐缓，依旧冷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皇甫默眸光闪了闪，别过头看着一旁的浴盆，热气越冒越少，神色有些黯然道：“我只是不想和她们一样。”
她们是指后宫的那些女人，为了争一个并不爱她们的男人斗得头破血流，阴谋诡计，多么丧心病狂的方法都能用上，只为那个男人能在她的宫中留宿一晚，皇甫默只觉得她们傻，不值得，她绝对不要成为她们其中的一员，所以她坚守最后一道防线，这也是她今日同他做约定的原因。
轩辕清何其聪明，一想便明白了她的顾虑，语气缓和了许多，蹲在她身边问道：“你想要的夫君，是什么样的？”我会努力成为你想要的那个人……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皇甫默在指上缠绕着长发，眯着眼想了很久，脸上露出淡淡微笑和向往，道：“我想要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不管生老病死，美丑穷富，都会陪着我，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非得要和他站在最高顶看盛世繁华，只要给我一个小院，给我一树桃花，给我一个他，我就知足了。”
轩辕清听完似乎看到了她所向往的景象，一生一世一双人，简单朴素的生活，这不就是他父皇和母后所追求并已经实现了的东西吗？
想到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自嘲的笑笑，难道要他重演他们的故事？
皇甫默松了手中的发，抚了抚，看着他说道：“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是你给不起的……
莫名的失落感，皇甫默心痛，似乎有泪湿了眼角。
“你……有一天会离开吗……”轩辕清忽然感觉心中空空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逃离，他想抓却抓不住。
皇甫默自然是不能对他说迟早有一天要跑路，她摇摇头，道：“我知道我的身份，这种生活是我向往的，却是一辈子不能实现的，在这后宫干干净净，平平安安的孤老终生，也算是我希望的吧。”
那份纯净那份天真，在后宫，迟早会被泯灭的体无完肤。
轩辕清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即便是在这里，你也会是干干净净的……你说的我同意了，我们做约定吧。”
耳边轻抚着热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皇甫默忍不住红了眼眶，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他没有后宫……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
可世界上没有的，就是如果……
轩辕清发觉她身子轻轻颤抖，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去看她，却见她已是泪流满面，顿时慌了，“我……我已经答应你的约定了……你哭什么。”
皇甫默吸了吸鼻子，看他紧张的模样，嗤笑道：“我要沐浴啦！水都要凉了！”
轩辕清见她露出了笑脸，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浴桶旁，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水温，回头说道：“换些热水吧，水快凉了。”
皇甫默摆摆手，道：“没事的没事的，都这么晚了，环儿和翠儿应该都睡下了，那水还冒热气呢，不凉不凉。”
“你还真是惯着你的丫头。”轩辕清轻笑，捻起了水中的一片花瓣，在手中把玩。
“我是她们最亲密的人，我不惯着她们谁惯着！”皇甫默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皇甫默见一边的架子上搭着毛巾丝帕之类的擦身子用的东西，伸手拿了一块明黄色毫无图案的丝帕，对轩辕清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轩辕清走过去，皇甫默拉着他的袖子让他蹲下。
轩辕清不明所以，只好照做。
皇甫默把手中的丝帕叠成长条形，往轩辕清的眼上覆去，系在了后面，一切做完以后，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你还看得到吗？”
“看不到。”轩辕清眼前一片暗黄，饶是他视力再好，也看不清外面的东西，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影子。
皇甫默再三检查，才放下心来，一边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一会你扶我到浴桶那边就可以出去了，这期间不准偷看啊！”
轩辕清愣了愣，隐隐约约看到眼前有一个正在动的影子，好像是解衣的动作，他是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明明是自己明媒正娶回来的皇后，却只能看不能碰，如今是连看都不能看了，历代皇帝哪个比他悲哀？
若是皇甫默能知晓他心中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回上他一句，你一定不知道历史上有个皇帝叫溥仪，一生就五个妻子，两个向他提出离婚，两个病死，还有一个与别人通奸并且生下了孩子……
皇甫默脱掉身上的衣服，越发觉得冷了，牙齿都有点打颤，说道：“扶……扶我过去。”
轩辕清伸出手按着自己眼中的阴影试探过去，触碰到了她滑嫩的肌肤，心中一颤，强迫自己不要乱想，摸了摸，发现是她的肩膀，肌肤有些凉，他顿了一下，又在躺椅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了刚刚他脱下来的外袍，拿起来往皇甫默身上一裹，就把她横抱了起来。
皇甫默没有心理准备，惊呼了一声，随即勾住了他的脖子，语气里有些责怪：“都说了你扶我过去就好！”
轩辕清没有说话，走了两步感觉差不多到了浴桶的边缘了，用脚踢了踢浴桶果然踢到了，把皇甫默放到浴桶里，又把那件湿了的外袍拿了出来，随手扔到了地上。
☆、第41章 让我服侍皇后沐浴可好？
皇甫默看的一阵肉疼，这可是上好的锦缎做的衣服，那精致的龙形图案都是用金丝线缝制而成，更不用说那充当龙眼的红宝石了，多么值钱的一件衣服，他就这么当垃圾一样扔了，她心中盘算着一会一定要把那两颗红宝石拆下来，定是值不少银子！
轩辕清丝毫不知皇甫默正在打他外袍的主意，蹲下身扶着浴桶的边缘，对着模模糊糊的身影粲然一笑，“让我服侍皇后沐浴可好？”
皇甫默思绪被打断，看着他的灿烂笑容眉头直跳，嘴角抽了抽，回道：“不太好，你可以出去了……”
不待皇甫默说完，轩辕清就抬手把蒙在眼上的丝帕扯了下来，露出一双带有笑意的墨瞳。
皇甫默惊叫一声，身子迅速一矮，把脖子以下的肌肤都藏到了水里，水面上飘着一层的花瓣，人的视线是看不到水内的。
随即气愤的吼道：“谁叫你把丝帕摘下来了！”
“你自己说的到浴桶之前不能摘，现在你已经在浴桶里了，为什么我还不能摘？”轩辕清耸耸肩，手中叠着那明黄色的丝帕，一副无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