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在这时候,明大少的电话来了,听到她略显疲态的声音,关切地问道“宝儿,你怎么了?谁给你受气了吗?”
在妹妹出事儿后,就更是把所有责任都一股脑儿地推到她身上,她是个千古罪人。
可是张玉珍说的也没错,“茜茜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疼她,疼谁?”
终究,还是有分别的。
妻子对大女儿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也曾经试过跟张玉珍沟通,让她尽可能一碗水端平,别让孩子受委屈。
就这么一句话,把蓝劲松弄得语塞了,他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妻子,便由着她就那样用区别待遇去对两个女儿。有时候蓝若茜犯错误,他教育两句,张玉珍也会护着女儿,不让他说。
自古慈母多败儿,蓝若茜今时今日的下场正是印证了这句话。如果出狱后还不能调整心态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她绝对有可能会摔更大的跟头。
蓝劲松的声音让她收回了飘散的思绪,转过身时,已然恢复平常的恬静笑容,“爸,你睡醒了?这几天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a市的气候还习惯吗?”
眼看着母亲在家里转来转去,检查着还有没有什么东西缺的,一下又去拍拍被子,或是用手将床单抚平。这些细微的举动,彰显着她对女儿的疼爱和纵容。
如今也算是有回报了不是吗?至少老天待她不薄,还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小家庭,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人生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同样的,有失必有得。
“对对对,咱们回家!回家!”张玉珍一边抹着泪,一边拉着蓝若茜不肯松手,视线更是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是蓝若茜出狱的日子了,蓝家上下都洋溢着一股欢乐的气氛。
蓝若斐最不喜欢的就是母亲这副姿态,仿佛别人就活该要伺候祖宗似的供着她,如果有哪里稍微不合她意,还要碎碎念。明大少是有钱,但他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更不是印钞机,犯不着像个散财童子整天要顾虑着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问题。
看到人齐了,明可帆便叫来服务员,让她把菜谱送去给两位老人,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想吃的菜式。盯着图片下方那些标价,二老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这、这些菜是加了金箔银叶子做的吗?!怎么会这么贵?!
“好,那你先去忙吧!可帆邀请的专家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我们会让专家和两位老军医尽快让爸爸醒来。”朝她点了点头,蓝若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再强调她一定会让父亲醒过来的决心。
脸皮这玩意儿,蓝若斐一直觉得明大少如果敢认第二,绝对不会有人敢称第一。如今亲眼目睹了母亲太多太多的光辉事迹后,她不得不改变看法。
“妈!”出乎意料的,蓝若茜头一个叫的,是母亲,仿佛没有看到站在边上的父亲和姐姐,径自扑到张玉珍的怀里,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许是在女子监狱里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所以母女俩哭得格外伤心。张玉珍更是紧紧搂着女儿,生怕她会突然不见了一样。
“若斐。”
回到家,张玉珍先进门,在门口燃起一个火盆,让蓝若茜跨过去再进门,还用柚子水洒到她身上,寓意驱除晦气。蓝若茜难得听话地全部都一一照做,表现得中规中矩。
对于这个女儿,他是心怀歉疚的,他们老两口欠女儿的太多,压根儿就不敢提到所谓的恩情。其实当年把蓝若斐捡回来,也是带有私心的,谁让他们当时都没有孩子呢?刚开始那一阵儿,也确实给过蓝若斐一段开心的记忆。然条反这。
对母亲的不满,蓝若斐从来都不会说出口,但她也不是傻子。母亲也只有在从他们身上得到好处的时候,才会特别热络,平时都恨不得将她当成透明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点儿小钱对明可帆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归根结底还是蓝若斐自己太小气,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把她拉扯大的。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就忘恩负义了,人啊!
尤其是头几页的那些海参鲍鱼鱼翅之类的东西,动辄都是四位数以上的价格,随便哪一份,都顶得上他们家好几个月的日常开销了。
别的,真的不需要再去苛求。
听到她这么说,明可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嗯,开完了,我订了地方吃饭,司机会送你们过来。家里不缺什么了吧?要是还缺,一会儿吃了饭再去买好了。”
光是看这些,就能猜出这儿的消费一定不低。
“没有,只是今天早上起得有些早,所以累了,没什么事儿。你开完会了?”感觉到男人对她的在意,心情立马阴转晴了,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
包厢里的这些家具全都是古香古色的,不是红木就是黄花梨,就连坐着的椅子,都沉得难以移动。桌面上的碗筷是鎏金细瓷,筷子架都是雕刻精细的工艺品,餐巾是丝绸质地的。
当然,那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丈母娘,他无权去批判老人的言行举止。
如此鲜明的反差,让蓝若斐很是心酸。即便知道自己是捡来养的,但是母亲越来越不把她当一回事儿,甚至在花她的钱时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仿佛理所应当。
明大少出手,自然是上档次,味道又好的地方。虽然已经被邀请在外头吃了好几次饭,但是见到这富丽堂皇的包厢,还有那张直径足足有三米的大圆桌时,张玉珍还是被震住了。这年头,有钱人来的地方花样可真多啊!
服务员把每个人面前的高脚杯都倒上红酒后,蓝若茜便主动站了起来,举起杯子,“爸,妈,姐,姐夫,很高兴我终于重获天日,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这期间让大家伙儿担心了,尤其是姐夫,为我出了不少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了。”
虽然家境是一部分的原因,可是蓝劲松自始至终都很老实,就算见识到不同层面的奢侈和豪华,也依旧不为所动。这就是一个心态的问题,别人再好,那也和自己没关系,明可帆就欣赏这种本分的人。
偷眼瞧了一下坐在对面的人,发现明可帆正低头玩手机,压根儿不在乎他们要折腾什么,张玉珍小声地说“那、那就来一份吧!”
讪讪地接过来,低声说“谢谢!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此地不宜久留,而且从刚才的对话中,她总感觉这女人像是在有意无意地试探着什么。
将这个安排转告大家时,张玉珍只是点了点头,说“那就最好,反正我也没去买菜,可帆总要吃饭吧?这一顿两顿的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我们就省事儿了。”
有时候还把蓝若斐当做女佣似的使唤,动辄破口大骂,而蓝劲松在的时候她就收敛很多。如此两面的做派,蓝若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跟父亲告状,也不会顶撞母亲,就任由她的性子胡来。
张玉珍就更是将原本就不脏不乱的房间又收拾了一遍,还特地到花鸟市场去买了几个小盆栽放在窗台上,顿时让田园风格装修的房子增添了几分朝气。
就连那些床单被褥也全都拆下来洗干净,晾晒了整整一天,闻起来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很清新,很舒服。棉被也晒得软软的,新买了好几套睡衣,日用品都是全新的,冰箱里更是塞满了蓝若茜喜欢吃的零食--当然,这一切东西全都是蓝若斐掏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