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清上了车才被告知,是要去见人,去见两个个对林安来说特别重要的人——他的三爷爷,林章和二叔,林和。可以说,没有林章和林和对他的帮助与栽培,就不会有今天这样出色的林安,至少取得这样的成绩就要比现在晚好几年。
夏清清看着身上一套简单的纯色连衣裙,抱怨林安没有早告诉她,害她不能打扮一下,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去见他的两位家长。
“没事,”林安安慰她,“你怎样都好看。”
只可惜,林安的这个夸奖对夏清清无用,她还是担心。于是问了林安很多问题,例如你爷爷叔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们平时喜欢做什么,我要跟他们讲什么等等。
看夏清清这么紧张,林安十分好笑。夏清清不满地瞪他一眼,林安笑得更厉害了。
没多久就到了,林安牵着她的手,抱了抱她说:“别担心,只要我喜欢的,他们都喜欢。”
夏清清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紧张,紧跟在林安后面走进了面前的大院。这是个四合院,青砖瓦屋,院内中了许多果树,一人多高的芭蕉郁郁葱葱,更有蔷薇枝头绽放。夜明珠造型的庭院灯发出柔和的光,一脚踏进来,好像进了古代大院,时间都停止了。
在这个充斥着现代化建筑的大都市,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雅致幽静的居所,房子的主人太让人羡慕了。
林安见她这么惊讶,笑着跟她解释。这里原来是一栋新建号的别墅,他三爷爷林章看中了这个地方,却没看中这个房子。他二叔林和买下了这个别墅,第二天直接推倒,重建了这个古朴的四合院。这一推,可谓是一推成名,因为这个别墅花了几千万买的,城中的商业大亨,基本上从这个事之后,都知道了林氏集团,也算是从侧面加深了大家对林氏的映像。
林章知道后,大骂他败家,但架不住对这个房子的喜爱,也就时不时会住进来。
夏清清跟林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年过七旬,依然精神抖擞的老人和一个带着金丝眼镜,儒雅温和的中年男人在下棋。
“将,哈哈,这一盘,我赢了。”老人突然高声笑道。中年男人一点头,推了推眼镜说:“是啊,爸,你棋艺这么好,儿子怎么是你的对手。”
“哼,没听过姜还是老的辣嘛。”老头得意地说道。一扭头看见林安,惊讶地问道:“小安,你什么时候来的,站着干嘛,快进来。”
林安拉着夏清清上前,“三爷爷,这么多天没见,你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老头答道,“倒是你,瘦了不少。这么久没来,这一来就给爷爷带来个孙媳妇。”
他说话直,林安也不掩饰,“是啊,爷爷。我特意带她过来看爷爷的。”他将夏清清揽在身边介绍说:“清清,这是三爷爷,这是二叔。”
夏清清乖巧地跟着叫:“三爷爷,二叔,你们好。”林和面带微笑,点点头。林章特意戴上老花镜上下端详夏清清,最后也乐了,“这个女娃长得好,不错,不错。”
“爷爷说不错,那一定是很好了。”林安放在夏清清肩头的手紧了紧。
夏清清偏头地看了他一眼,脸有些热。
“你小子可不要欺负人家女娃。”老头端起长辈的架子,嘱咐说。
“爷爷,她还没进门,你就护起来,”林安笑着说,“我怎么会呢?”
“女娃,你叫清清是吧,会下棋吗?来跟爷爷下盘棋吧。”老头刚刚没下过瘾,逮着个人就想再杀一盘。夏清清看看林安,林安拍拍她的头,“看我干吗,现在就一副小媳妇样,去跟爷爷下几盘吧,”他忽又压低声音说,“不用手下留情。”
夏清清似懂非懂地真跟老头下了起来。她棋艺不错,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后来跟别人下棋,每每都是赢家。许久未下,棋艺倒也不生疏,几盘下来,老头开始有些急了。夏清清有心想让他,被林安摇头制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能说木子也好喜欢好喜欢有人载我在林间小道上穿行么。╮(╯▽╰)╭
☆、过关
见这一老一小斗得正欢,林和笑着走了出去,林安随即也跟了出去。空中一轮圆月流泻下清辉,地上像覆了一层白霜,院中玉兰,茂盛繁密,绿色正浓。
“你这还是第一次把女孩子带来给爷爷看,是决定了?”林和问道。
“是,二叔,决定了。”
“好,”林和笑道,“二叔为你高兴,不过,曲家那个丫头你准备怎么办?”
“小薇,她,我一直当她是妹妹。而且,她知道我有喜欢的人,至于曲总,我会给他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法。”林安认真地答道。曲总以前因为曲乐薇的关系帮助过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忙,而且还不是他去求的,但是总归是欠了他的人情。
“你做事,我放心,二叔一直很看好你。”林和赞许地看着他。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跟十年前林安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儒雅,平和,像古人所说的温润如玉。
林和对于林安来说一直是生活中的朋友,人生路上的导师,他感激,钦佩,欣赏。而十年前的他们还是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三爷爷本来是北方D城人,大概半个世纪前,他被抓壮丁充兵,后来因为历史的原因,到了与大陆隔海相望的某个岛屿。年纪青青的他便开始了孤身一人在异乡打拼的日子。
因着他的吃苦耐劳与头脑灵活,他的生意蒸蒸日上,而后涉及的领域越来越多,而他自己最后也成为了商业圈内数一数二的人物。
人老了,总是想倦鸟归巢,他在儿子的陪同下回到老家,才发现好多故人都西去了,而他大哥的儿子据说很早的时候逃荒要饭去了别的地方。他当下就决定要找到侄子,林和负责这件事。
林和经过多方打听,知道了当时同他一起走的同乡还与老家的人有联系,他去问,只知道两个人都在E省,具体在哪里去不知道。有了这条线索,林和又动用了许多财力,人力,找了许多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早已经被当地人收养的堂哥林山。
当得知前来寻找他的人竟然是从未蒙面,家里人早以为已经死了的,但是却依然在人世的三叔林章时,一向老实木讷的林山激动地更加说不出话来,只一遍遍地给这刚见面的堂弟和三叔端茶倒水。
他小的时候听爸爸提过三叔,那时候大家猜测,也许他已经死于战乱或饥荒,没想到,他还活着,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林安那时还没从之前的事件里恢复过来,心里想来颇受折磨,从他比以前跟叫单薄的身体就可以看出。他变得沉默寡言,这样子的他在外人看来像是自暴自弃。
林和第一次见到林安的时候正值傍晚,他割了草回来,衣服上有鞋印,额头上有伤,嘴角还残留着血渍,一看就是跟人打了架。
他的妈妈扑了上去,啊啊啊地比划着焦急地询问他:他妈妈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
他只说了声没事,他爸爸沉默着,吸着烟不说话。然后反应过来,跟林安介绍说,这是他二叔,并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林安听过后,打量林和的眼神里全是不信任,犹如森林里的小兽对外来入侵者的抵御。
林和已经知道了林安的事,只问了他一句话:“是你吗?”
林安看着他,坚定地摇头,“不是。”即使那么多人误会他,但他自己知道,不是,不是他。
“好,”林和说道,“我相信,跟我走吧。保护自己和爱的人,有时候,先要从强大自己开始。”
这并不是一个突兀的决定,林山作为外来人,本就受排挤。他们家境不好,给不了孩子更好的教育。最重要的是,林安现在被孤立,被诋毁,没有学校要接收他,再这样下去,他整个人都要毁了。
林安答应下来了,孤立无援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他敬爱的老师,玩得很铁的哥们,现在全都疏远他,躲着他,仿佛他就是一个疾病传染源,好像跟他说句话,一起走段路都会被同化,被辐射,被感染,然后陷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许多年后,林安问林和,“二叔,你当时为什么会相信我?”林和当时正在洗杯子,倒茶,闻言微微一笑,“就如这杯茶,闻其香,知其味。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所以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他走的那天是个艳阳天,天空蔚蓝澄净,太阳在空中俯瞰大地,目睹世间的悲欢离合。
当车子开启,慢慢离开,林安的心情很复杂。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有着他走过无数次的田间小路,有着他喜爱的清清的小河,有着他最爱的爸爸妈妈,这是他爱的家乡。可是同意也是这里给了他最痛的一击,给了上了最沉重的一课。
又爱又恨,怕是此时他最大的感受吧。
也许是阳光太刺眼,他眯了眯眼睛,后车镜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扎马尾辫女孩小小的身影。他向后一看,车子拐弯后加速,后面长长的大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果然是出现幻觉了,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还会来见自己。她也没有脸面再出现自己面前,他紧紧抓住车座,座椅抓破而不自知。
夏清清跌倒在地,泥土扑了一脸,嘴唇被牙齿磕破,流着血,膝盖处传来隐隐的疼痛。泪眼朦胧地,她望着前面拐弯不见的轿车,终于无力地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毒辣的太阳晒得人不断出汗,热气腾腾像是在被蒸煮。夏清清放声大哭,知道林安要走,她不顾一切地跑过来,可是晚了,还是晚了一步。
林安走了,夏清清,他被你逼走了,你高兴了吗,开心了吗?
头发晕,好难受,身体好痛,这是怎么了,要死了吗?
如果就这样死了,如果就这样死了……林安,你应该觉得解恨吧。害你的人得到了惩罚,你应该觉得快慰吧。这样也好,也好……
******************************
“哈哈哈,丫头,你真不错。”屋内突然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就听见老头夸夏清清的声音。
林和对林安笑道:“看来这个丫头很对你爷爷的脾气。”林安也笑,心道:怕是爷爷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下棋的人吧。
两人进屋就见老头拿出一个精美的楠木盒要送给夏清清,夏清清一打开就见一枚古老的翡翠金戒指。那翡翠是最传统的圆形,像缩小版的平安扣。 最夺人眼球的是它的颜色,浓郁如茵,绿得要滴出水来。
饶是夏清清这样的外行人也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夏清清连连推辞,老头犯了倔脾气,执意要给。最后还是林和出言相劝,夏清清推辞不得,只能收下。
又听林和对老头说:“爸,你连这个正凡求了几次,你都不给的戒指给了这丫头,不怕他回来跟你闹?”
“他敢!”老头提起外孙就吹胡子瞪眼,“整天不务正业,拿了又不知道会到了哪个女人手里。我就喜欢清清这个丫头,棋下的好,还敢下。不像你们几个,以为我老了,都糊弄我,让我赢。”
原来林安不让她示弱,是对的。夏清清听到这里明白了。
林和听了,哭笑不得,引火到自己身上了。
又坐了一会儿,林安和夏清清就离开了。刚走出门,夏清清就长吁了一口气,林安笑着看她,她扬了扬手中的戒指盒,问他:“这算是过关了吗?”
“嗯?”
“就是你爷爷和叔叔认同我了吗?”夏清清急切的问。
原来她担心,紧张的是这个,林安笑意更深,“明朝的古董都给了你,你说有没有过关?”
“明朝?”夏清清又打开看看,紧紧抓住,故作贪心两眼放光状,“那值很多钱了。”
“嗯,”林安想了想,点头,“很多。”
“太好了,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快带我去见。”她拉着他的手摇晃,这是在撒娇了。
林安配合地说:“我还有爸爸妈妈?不过他们只有我这个最宝贝的儿子,你要吗?”
夏清清嫌弃地瞟了他一眼,“不要,太难看了,又吃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