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天,夏清清没说话。停了一下,她忍不住建议道:“其实,你这样不太好……”
“嗯,我知道,成为了一个第三者,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这本身就是可耻的,是被人唾弃的,我都知道。”她低了头,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我决定离开他了。”
夏清清不知该说什么了,她一向对这种行为不赞同,但是看齐蔚失落伤心的样子,她想,她应该也是因为爱吧。只是这爱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结束是最好不过了吧。
回家的路上,夏清清还在想这个事,直到在自家楼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斜靠在黑色奥迪车身,望着四楼那间没有光亮的房子,指间的红光一明一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夏清清不敢置信,试探着叫了一声:“林安?”
那人视线从上而下落到她身上,烟掐灭,扔在了地上,站直了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路灯下,夏清清的面前。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夏清清看清了他。他穿了黑色的衬衫,灰色长裤,只是衬衫和裤子都有了褶皱,而林安一双平时有神的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
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改平时的整洁利落,此时的他有着明显的疲惫和落拓。
夏清清心疼地几乎要伸手触摸他的脸,但她还是紧紧握住了手,忍住了,只望着他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出差吗?”
林安没等她说完,一把扯过她,紧紧按在自己的怀里,夏清清动了一下,他哑着嗓子,声音像急需水的干涸土地一样:“别动,让我抱一下。”
夏清清一下子就安静了,林安的身上有汗味,夏清清却不觉得难闻,只觉得心安。她趴在林安怀里,轻声问道:“外面的工作都处理好了?”
“没有。”林安回答。夏清清听到胸腔里他闷闷的声音。
“那你……”
“再过一个小时,就得回去。我不放心。来看看你。”他说得那么随意,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两个人是相恋许久的爱人。
夏清清推开她,鼻子有点发酸:“你从北京几千里的路程奔波回来就为了看我,就一个小时?”
夏清清盯着他,林安懂得她的意思,她在问,值得吗?
“值得。”林安肯定地说。夏清清一怔,为他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夏清清从来不知道原来有时候仅仅是两个字也可以让她心潮迭起,感动落泪。
林安叹了口气,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她的滑如绸缎的头发,好笑地说:“不请我上去吗?我的时间不多了。”
夏清清反应过来,忙不迭声地说:“好,你跟我来。”
老旧的小区楼梯陡峭,楼道狭窄,声控灯从一楼到四楼全都坏掉。林安在摸黑踩到几次不明物体险些摔倒,终于进了夏清清的房间后,环视了一圈黑着脸问:“你就住这样的地方?”
夏清清挠了挠头,点头称是。这地方跟林安住的房子和环境根本没发比,刚才在上楼梯时,夏清清已经十分窘迫了。
“你躺下睡会儿吧。”夏清清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想让他休息一会儿。林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夏清清心虚地扭过头,将薄被拉开,对他说:“快来躺一躺,时间到了,我叫你。”
见夏清清坚持,林安就顺从地躺了上去,他是真的累了,昨天半夜接到夏清清的电话,他就再没睡着,辗转反侧,始终放心不下。
早上简单处理了事,就让助理订了机票,飞了过来。一夜没睡安稳,又重新做了一下工作调整,到现在他才可以放松下来眯一小会儿。
夏清清将被子给他盖上,手拍着被子,轻轻哼起了歌:“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
是昨天她模模糊糊听到的那首歌,那首一听到就会让她想起自己青葱岁月的歌。她边哼唱,边看着林安,这歌,又何止不是穿插在林安的少年时期呢。
他们学校有一架风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学生,有着多少人的记忆了。在农村见不到什么乐器,电视上的钢琴,古筝,竖笛对他们来说都太遥远。
幸好,幸好,学校里还有一架风琴。摸一摸它都会感到满足,按下去发个音都觉得快乐。那时,同学们最喜欢上的怕就是音乐课了。
老师让几个男生把风琴搬到教室,一上课,同学们都挺胸抬头,坐的笔直。还记得那时候老师教的第一首是国歌吧。
同学们虽然大部分会唱,但那大都是清唱的,哪里比得上有音乐伴奏来的稀奇。于是那一段时间校园里到处都会回荡着国歌高昂的旋律,直把人唱的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有一段时间,录音机里放的都是一个人的歌,和缓悦耳,十分动听。学校里的女生都喜欢她的歌,连老师也不例外。
终于有一次,老师耐不住同学们的软磨硬泡,在教室里弹出了这首歌,教给大家唱。其实根本都不用她教,同学们跟着旋律就唱了出来:“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
当然也会让人单独唱,因为这首歌是女歌手唱的,所以老师大部分时候会让女生来唱。有一次吧,老师突发奇想,想听一听男生版的,会是怎样的效果,问班里谁愿意唱。
平时活跃非常的男生却都一个个缩着脑袋,不看老师,同时也在期盼老师没看到我,老师没看到我。
夏清清环视了一周,用手指戳了戳唯一一个没低头的林安,悄悄地怂恿他:“哎,要不然你唱吧。”
林安转了转手里的钢笔,摇了摇头:“我不唱。”
“为什么?”夏清清问他,“唱歌而已,你还怕啊。”
或许是夏清清的声音大了一点,在寂静的班里显得突兀了,老师看了过来,大声问她:“怎么了?”
夏清清使坏,举了手说:“报告老师,林安要唱。”顿时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安的身上,林安无法只得站了起来,瞪了夏清清一眼,而夏清清捂着嘴偷笑。
老师也很高兴,歌曲的前奏已经响起,林安跟着节奏,开始唱了起来:“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
他一出声,全班都震惊了,没想到他唱歌的声音这么好听,轻快愉悦,悠扬的旋律在教室里回荡,“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
他的歌声里好像有一幅画,一方田地,半亩池塘,桃花飞扬,梨树飘雪,一间小屋,一道石子路,绵延到茂密深林,心之所向处。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夏清清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绕梁三日是真的存在的。从那以后,夏清清有时会缠着林安给她唱这首歌,而林安笑着逗她,直到她快要炸毛了,他才会低低哼唱,用来……顺毛。
夏清清看林安睡着了,起身去厨房想帮他做点吃的。厨房里东西不多,还有几个西红柿和鸡蛋,她切了两个西红柿,坐锅放油,油热了,她先放葱花爆香。
香味飘来,她紧接着又放了西红柿,反复翻炒几下,加了盐,倒入了两大碗水。水开了,冒出咕嘟咕嘟的泡,她拿了一把挂面放进去,待滚了一滚,她磕进去两个鸡蛋。
过了几分钟面和鸡蛋都好了,她滴了几滴香油,又撒了葱花,一碗香气四溢,营养丰富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好了。
她满意地端了面到客厅,一抬头,吓了一跳,原来林安正抱了臂倚在门口看着她。
“你怎么起来了?”夏清清把碗放好问道。
“睡不着,先是听到有人把我当孩子一眼还哄着我睡觉,又闻到了很浓的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所以我只能起来了。”林安耸了耸肩,看着她道。
“既然起来了就过来吃面吧,”夏清清拿了筷子给他,“因为时间太晚了,而且家里只有这些,你凑合着吃点吧。”
林安走了过来,接过筷子,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很香,一定很好吃.”夏清清笑着说:“你吃吃看。可能跟酒店的没发比。”
林安已经吃了起来,还不忘答她的话:“酒店里的我早都吃腻了,反倒是这些家常的,不能经常吃到,很想吃。”
听他这样说,夏清清关切地说:“要不然,以后我常做给你吃。”说完,她自己先愣了,这样的话,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啊。
林安抬起头,眼里有温和的暖意,“好啊。”
夏清清没再纠结,撇开其他的不谈,他们是老乡同学,和朋友,不是吗?
等到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夏清清送林安到小区楼下,林安坐上了车,打下了车窗,“回去吧,早点休息。”
夏清清点了点头,“我看着你走。”
林安心里一动,冲夏清清招了招手。夏清清以为林安要说什么,疑惑地靠近他,低下头。林安突然一手勾了夏清清的脖子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在她耳边说:“这是,晚安吻。”
林安放开她,对他摆摆手,开车去到机场。夏清清站在原地,摸了摸刚刚林安亲吻的地方,只觉得额头发烫,心如擂鼓,呼吸急促。
好吧,她或许应该重新定位他们的关系,这还是普通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个场景把我自己都感动了,好喜欢。(这货又在自恋了,pia飞!)
☆、兼职
早上还在熟睡,夏清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
她打开门,那领头人热情地询问:“是夏清清小姐吗?”夏清清点了点头:“我是,你们是谁?”
“是这样的,”那人继续说,“我们是蒙氏门业的装修工,昨天有一位叫林安的先生在我们那里订了一个至尊防盗门,今天我们来安装。”
林安昨天订的,他昨天时间那么赶,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为自己想这些事。夏清清心中如有涓涓细流缓缓流淌,润泽了她的心田。
夏清清打开门,那几个人开始干活。夏清清则进了洗手间,刷牙洗脸,吃了点早餐。等她收拾妥当的时候,林安的电话及时地打了过来。
“是不是已经人在换门了?”他开口就问道。“嗯,”夏清清看了看马上就要装好的崭新的防盗门,回答说,“已经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特意要求的,你不是九点上班,我让他们赶在你上班前去安装,这样也不耽误你的工作。”林安解释说,然后问道,“喜欢吗?”
装修完毕的工人们跟夏清清说再见,夏清清关了门,摸着门上凹凸的红色花纹,点了点头,然后发现他看不到,才说:“喜欢。”
“喜欢就好。”两个人又都不说话了,夏清清踌躇了一下赶在林安挂电话之前将关心说出口:“你自己在外面注意身体,别太累。”
林安顿了一下,“你也是。”
挂了电话,夏清清心情愉快地上班去了。等她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楼道里的声控灯竟然可以亮了,真是奇怪,但是不能不说这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过后几天,齐蔚就搬了过来,开始了她们两个人的合租生活。
夏清清发现原来齐蔚做了一手好菜,而且她这个人面冷心热,之前一直以为她清高,难以接触,现在才知道,她只是不喜欢,不善于同人寒暄。
自从经过上次那两件事之后,齐蔚就将夏清清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有什么事都乐于跟她分享,而夏清清当然不会拒绝,朋友多一个总比敌人多一个要好吧。